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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淮川揣着怀着急忙慌撞门而入,他神色慌张的挡在章玉阁面前,道:“殿下,砚统帅,不要伤害玉阁。”

砚舟还是冷静的,他强压下怒气,道:“我不理解你到底为什么要维护他,他如此不仁不义哪里值得人爱护。”

公孙淮川硬控住想要推开他的章玉阁,道:“他是我的妻子。”

“可他是个男的,他不是你的妻子。”砚舟被他气的面红脖子粗,“他还是杀死清秋殿下的杀手,你不知道吗!”

公孙淮川沉默片刻,道:“玉阁是我的妻子,不论他是男还是女,他都是我公孙淮川的妻子。”他转向清秋,“殿下,我很抱歉。玉阁对你的伤害我很抱歉,您想怎么做我都替他受着。”

清秋牵住砚舟的手轻点他的手背平息着他的怒火,道:“本殿与砚统帅调查过你与你的家人,你所谓的夫人可从未善待过你。自从他进门,你未曾吃过一顿热饭,每日冷茶冷饭更是伤了你的脾胃,让你终日在胃疼中给他们洗衣做饭,还要给他们赚钱养家。你……”

公孙淮川磕头道:“还请殿下放过内子。”

他跪拜的诚恳,怀里揣着的几根热气腾腾的苞米掉了出来,幸好有油纸包着才没落了灰尘。公孙淮川做事情很是有效率,昨晚就带着谷风抄了各个官员的粮库,再加上赤甲军带来的粮食,喀纳流民完全可以等到下一批救灾粮到来。清秋本想让公孙淮川拿上几袋米面回家,他功劳重大几袋米面已经算是轻贱了他了,后续还要再行封赏,可公孙淮川愣是不要。无奈,清秋只好让寒一在日常上多照顾他几分。芳甸今天有提上那么两句,今日多给了他几根热苞米,看来就是这几根了。

公孙淮川可能也是觉得尴尬,重新捡起了苞米揣进怀里,道:“臣只想殿下能放过内子。”

清秋与砚舟对视一眼,道:“因为他是你的妻子,这个理由太牵强了。淮川,他勾结境外势力,潜伏京都混乱秩序,诱引流民暴乱,谋杀储君,那一条不是死罪?你能找到不是他的证据吗?”

公孙淮川低头沉默不语,他找不到辨清的证据,因为那就是章玉阁做的,他是知道的。

清秋道:“你自己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又何必留着他那?反正,有他在你一日过不上好日子,不如我们帮你解决了这个祸害,也省得你自己动手。”

章玉阁踹开公孙淮川,松了松紧实的衣袖,道:“这个家我说了算,来吧。要不杀了我,要不我杀了你。”

清秋撤步闪身躲过压面而来的灵力,化出锋利的爪手对着章玉阁抓去。章玉阁凌空回踢向清秋,清秋抓住他的小腿想要抓伤他,不想被他挣脱了。两人打的有来有回。

期间,砚舟想上来帮忙,但看着越来越占上风的清秋还是作罢了,现在的殿下武力很让人放心,即使有一天陷入绝境,她也能杀出一条血路来。公孙淮川就不似砚舟那般松弛了,他的妻子需要他,他几次想要上前都被砚舟挡住,内心焦灼不已。

他实力不弱,于砚舟互相制衡着,道:“松开!”

砚舟道:“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是个贱骨头!上赶着被人欺负,你……嘶……”

自从浴火重生,清秋就发现了很多新的技能,比如说手可以幻化出爪爪,还可以幻化出翅膀等等。她打的得心应手,也逐渐松弛,不想章玉阁擦肩身后的突然祭出匕首想要刺杀她,清秋本能祭出朱墨。

“噗嗤~”

清秋瞠目收回插在公孙淮川胸口上的朱墨,不敢相信自己捅错了人。公孙淮川连带着朱墨倒地,而接住他的并不是他心心念念,百般呵护的妻子,而是砚舟。章玉阁在公孙淮川来挡剑时就仓促逃离了,根本不管公孙淮川的死活。

砚舟被公孙淮川袭击,现下腹部正痛着,呲牙无奈道:“你当真是一把贱骨头,他都这么对你了,你还以命相救,你救得了他一时,可之后那?他现在是万灵追击的罪犯,早晚要死。”

公孙淮川颤抖着捂着胸口,大吐一口血,道:“他是我的妻子。”

“你就会这句。”砚舟恨铁不成钢道,“谁家妻子会杀了自己夫君,他能算你的妻子吗?”

公孙淮川笑道:“砚舟,你不懂,你不明白的。其实,是我对不起她。我也不希望你会有一天明白我。谢谢你手下留情。”

“你!!!”

“你不要命了!”

砚舟看着拔下心口朱墨的公孙淮川,砚舟急忙压住伤口,道:“这般结束自己,你甘心吗?!”

可公孙淮川回答不了他了,血沫从口中吐出,心口的伤也是如泉眼一般,血涌不止。砚舟一身白服被染的血红,在这雪山景下犹如盛开的腊梅,如那夜一样。清秋急慌拽过砚舟,示意还能动弹的士兵去处理好公孙淮川的尸体。这猛的一拽,揣在公孙淮川身上的热苞米就轱辘了出来掉在血泊中。油纸散了,三根热气腾腾的苞米滚了出来。

今日的苞米并非所有人都有,只在军队部分人中流通一人一根。嫩玉米不似其他粮食,稀少的很,总共也就那么些。寒一就算再怎么照顾也不可能给他三根,看来他没舍得吃自己的那根,而是选择带回来给妻子和孩子吃。

咣当一声,屋里传来锅碗瓢盆摔着之声。还能干活的士兵们进屋查看,出来时,一手提着一个小孩出来,一男一女应该就是章玉阁带来的小孩了。

两个孩子不过舞勺豆蔻之年,见到一地血泊害怕的尖叫抱在一起。小女孩儿明显大一些,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地血。”

清秋挡住那摊血,倒是忘了这两个孩子了。她柔声道:“没事,你们不要害怕。”

两个孩子都非常听话,章玉阁让他们进去他们就一点没有往外看。听到打斗声后就躲在桌子下面不敢冒头,要不是小男孩腿蹲麻了想要起身舒筋活血不小心打翻了桌子上的碗盆,当真是忘了他俩。

小男孩四顾一圈没有找到章玉阁,慌乱道:“我娘那?我娘去哪里了?我刚刚还听到了公孙淮川的声音,他去哪了?”

“公孙淮川?”听到小男孩直呼公孙淮川的大名,清秋反问道。

小男孩道:“没错的,我听到他的声音了。”

砚舟上前几步,道:“就算是不是亲生的,可你们也该尊重公孙淮川吧。不叫爹也得叫声公孙叔吧,你娘就这么教你的?呵……说教着别人,自己却更没有教养,连最基本的礼貌都不知道教给孩子。”

砚舟浑身血迹表情又凶,语气又冲,两个孩子被吓得连连后退。他这个样子,让清秋想起初见之时,血腥暴力,法外狂徒真不是盖的,很是唬人。可了解了之后才发现,砚舟就是心软如泥之人,也是温柔灿烂之人,虽然这些特征表面不显,可都是他内核所在。

小姑娘哭道:“娘不允许我们喊他爹,也不许我们喊他叔叔,要不然娘会生气的。”

现在可以肯定,章玉阁就是角鹿族大巫的弟弟章书省。章书省是个男的,必定是无法为人母的,那这两个孩子不是亲生就是领养的。她问道:“章书省是你们什么人?”

听到章书省这个名字两人面露茫然,看来是领养的了。清秋又道:“你们知道公孙淮川和你们母亲的事情吗?”

小姑娘道:“我们不太清楚,只清楚入门以后的,之前的只言片语。。”

清秋道:“可不可以把这些都告诉我,我可以帮你们找到你们的母亲。”

本以为两人不会出卖章书省,没想到小姑娘说:“您是太子殿下,我们相信您可以帮我们找到娘的。”

清秋疑惑道:“你们娘亲并不喜欢本殿,你们怎么……”

小男孩小声道:“公孙淮川讲过很多关于您的事迹,我们很喜欢殿下,也视殿下为神明,所以相信殿下一定可以帮我们找到娘的。”

“好!”

小姑娘徐徐道来:“自打我们化形以来就是娘养着的,娘不让我们出门,她说会引来杀身之祸。所以,我们藏在深巷里存活了好些年,直到四十年前,娘亲再次从京都赶考回来,我们才第一次出门跟着她来到了公孙淮川家。”

“我们不知道他俩是怎么认识的,只知道他们连大婚都没办,去区府调动了一下户口,就住到了一起。初到之时,公孙淮川对我们非常好,我们很喜欢他就喊了他一声爹,没想到娘差点拆了公孙淮川的院子。我们连忙改口喊叔,娘还是不乐意,非要我们直呼其名。为了这个家能平和,我们只得喊公孙淮川。公孙淮川并未因此生气,反而对我们更好了,想想他也是个奇怪人。”

“公孙淮川这人是个爱变着花样吃的人,娘看他每次吃东西都很享受,就不再让他上桌吃饭,甚至是要等我们吃完,只给他留下冰冷的残羹剩饭。我们都看不下去了,去劝娘,可娘只会更加变本加厉。无奈,我和弟弟只好不再说话。”

“公孙淮川如此妥协,可娘的愤怒并没有消灭,它依旧对公孙淮川心存怨恨。说实话,我们也不知道娘哪来的这么大的怨恨在公孙淮川身上。”

清秋道:“那之前那?”

小女孩道:“娘之前拆家的时候,嘴里念叨过,说若不是公孙一族,角鹿绝不会消失,哥哥也绝不会死!还有什么彩虹棠什么的……具体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角鹿消亡,章仪大巫,彩虹棠圣女,梧秋殿下,沐珩,砚安,公孙淮川这是什么联系?清秋思绪浑浊,那回忆只看了一半,根本不能梳理清楚。

梧秋殿下怎么会漏了三个呐?上一次的流民之乱倒地是怎么结束的?他记得砚舟说过,上次西宁流民之乱后,万灵发生了很多变化,沐珩也回到了族内开始掌管族政。水神在这其中又担任了什么角色?

砚舟拿着帕子擦净双手,可已经干结的始终擦不去。他道:“殿下,先带这两个孩子回去吧。”

“好。”

——

清秋不断思考着自己的疑问,没有注意到屏风后的水声已经停止了,已经洗净的砚舟穿着中衣走出来。皂荚的香气代替了血腥之气,也洗走了砚舟的怒气。他道:“都洗完了,就一起分析一下吧。”

清秋道:“北川西宁边境并未找到西宁主事任何身影,想必他应当还是在西宁。所以,现在可以初步确定,阻击大军的应该是赞木亚,章书省,和西宁主事这三人了。赞木亚现在立场不明显,可终究是要死的。”

“嗯,我们放过他水神肯定也有办法治死士于死地,我们不放过他也得死,所以他不成问题。”砚舟将手巾塞到清秋手里,自坐到她面前,静等着清秋给他擦头,说道“西宁主事,我想解决除掉章书省就可以见到了。当然,要快些才能见到。”

清秋将砚舟潮湿的头发全抓在毛巾里,一根撮一撮细细擦着,道:“我细想一番,觉得我们不用去找章书省的。章书省虽强,但与赞木亚实力别无一二,甚至不如赞木亚。可他有一点远超所有人,那就是操控流民,所以我想,不用找。他很快就会带着流民杀过来的,我们只需要做好应战准备,保护好民众就可以了。”

“此言不虚。”砚舟闭着眼享受道,“不过我想赞木亚一定还知道些什么没讲,我们明天还要去见见他。”

“嗯。”将头发擦得半干,清秋将山茶花发油涂到砚舟发间香气扑鼻,“我说我会把先生养的很好吧,真香。”

砚舟想起了章玉阁的话,神色暗了暗,道:“殿下,我从来不想当一朵娇花,从前不是,现在更不是。我知道,我现在依附于殿下,是个吃软饭的。可……”

清秋直接捂住砚舟的嘴,山茶花香萦绕在砚舟鼻尖,很是迷人。清秋道:“砚舟,我知道你的勾引开始是利用之意,可我也甘愿被你利用。先生只是一时需要我的帮助,就像我之前需要先生是一样的,舟舟从来不是个吃软饭的,舟舟很棒的。章玉阁根本不了解砚舟,她的话可能有对,但不可能全对。赤甲军的统帅怎么会是娇花那,她根本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先生拿下赤甲军,为我回京都铸造底气,我们明明是互相帮助。”

她趴在砚舟肩膀上,道:“还有,先生数次救我于危难之际,我怎么会不心动。所以,砚统帅请尽情利用清秋殿下吧,她乐意的很。”

砚舟笑道:“好,那殿下可要好好保护我。”

“那是必然,睡觉吧。”

月光下,两人安静得相拥而眠。砚舟缩圈在清秋怀里紧紧抱着清秋的腰肢,而清秋则护着他为他支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