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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我从没想过爸……徐博远的工作还会遭人白眼……”

林墨琛揉了揉徐嘉予的头发,“那还继续往下念吗?底下还有一些。”

徐嘉予实在太好奇徐博远到底是怎样的人,她深吸口气,“念。”

【我们这些人成天出入古墓,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穿衣打扮?衣冠不整,泥水沾衣是常态,干久了身上还总带有一种古墓里面特有的霉味。夏天要冒着酷暑,伏在不透风的探方和墓室内,一点点清理稍有疏忽便可能遭到破坏的遗迹现象;数九寒冬,则有可能要在毫无遮拦的旷野里顶着刺骨寒风坚持工作。每天最迫切的愿望就是尽快完成任务后美美地睡上一觉,但为了保证出土文物的安全,同事们劳累一天了还得坚持轮流带班执勤,每天都累得跟狗一样。

这还不是最困难的,最困难的要数夏天在穴墓里工作。爬上山时已经满身是汗,但此时还不能马上进入洞内工作,怕温差太大,身体适应不了,因此常常得先在洞口歇一歇,等汗水稍干后再进入墓洞。墓室内温度低,湿度大,工作时必须穿上军大衣御寒,但一两个小时后常变得湿漉漉的。所以在墓洞内每工作一个小时左右,就必须到洞外晒晒太阳以驱寒。在这种情况下,很多老一辈都得了关节炎,有些严重到连走动也有困难了。】

“徐博远就是因为关节炎才离开了考古队,那时候好像也才不到四十岁。”

林墨琛往下看了眼合上了笔记本,揉了揉女人已经干透的发丝,“好了,今日份日记打卡已经完成了,头发也干了,小徐同志快别胡思乱想了,早睡早起身体好。”

在林墨琛的怀抱中,一夜好眠。

*

“张大爷好呀!”

“哦呦!小徐来上班了呀!又是你先生送你过来的呀?小夫妻真是恩爱。”

八卦的张大爷竟然绝口不提昨天发生的事情,真是难得。

“张大爷,今天我又是部门最后一个到的吗?”

“哦呦!”张大爷连连摆手,“老头子我年纪大了,脑袋不中用了,今天确实是没注意。”

“我就是随口一问,那张大爷您忙!”

贺晨“主动”离职,馆长住进了医院,徐嘉予也因“大闹卫生间”一夜成名,原本那些不友善的目光也逐渐变得恭敬。不知是不是错觉,徐嘉予觉得,就连门卫张大爷跟她说话的语气都不像以前那么熟络了。

孙思雨更好笑,看见她进门直接转身躲进了卫生间。

沈萍是个例外,没有想象中的气急败坏,也没有询问昨天发生的事情,见徐嘉予来了就叫大家去前厅集合。

叶蓁双手抱胸走到徐嘉予身边,“瞧见没,小郑要遭殃了。”

只见郑云云抱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来回飞舞,片刻后叹了口气,目光在她和叶蓁身上来回流连,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郑云云怎么了?”

“沈萍又让小郑通知领导们开会呢!大约是被怀疑告密?毕竟只有她跟我住在宿舍里,别看沈萍现在笑模笑样的,等一会有咱们受的呢!”

早晨游客们很多,其中不乏老人团,学生团,但意外的,徐嘉予只分到了个七人小团,其中有三人是一家子,父母带孩子一起,其他四人是两对青年情侣,看穿着打扮应该是大学生。

一家三口四十多岁左右,小男孩一直拉着妈妈的手,爸爸眉头紧锁,看起来心事重重比较严肃,双手背在身后,一直跟在母子俩身后。

大学生们就活泼很多,对什么都新鲜,叽叽喳喳的,看到什么都要问一句,这是什么树呀?那是什么花儿?仿佛有无穷无尽用不完的精神。

“大家好,我是讲解员徐嘉予,今天就由我领着大家走进咱们蓝印花布博物馆,开启一场蓝印花布探索之旅。蓝印花布诞生于一千三百多年以前,宋代时被称为药斑布,其图案精美有花鸟鱼虫等,它以蓝白色为主调,简单纯粹给人宁静素雅之美……”

不知是不是错觉,一路上心不在焉,三口之家的爸爸在听见她名字之后,目光就再没离开过她。

“姐姐!姐姐!刚才你说用来刮浆的材料是什么呀?我没有记住。”

小男孩歪着头,声音中是藏不住的好奇。

徐嘉予蹲下身子,视线尽可能跟小男孩平行,“防染浆是用黄豆粉和石灰混合在一起制成的。外面有实操的地方,如果看不明白,一会可以出去动手试一试。”

小男孩鬼头鬼脑的,看起来十分机灵,徐嘉与没忍住揉了揉小男孩的头发。

“哇!小姐姐好有耐心呀!说起话来好温柔呀!”

“是呀!是呀!我去过很多博物馆,小姐姐你是我见过说话声音最温柔,长得最好看的讲解员!”

说实在的,工作一周以来都是些糟心事,突如其来的夸奖让她心情很好。

“谢谢你们!”

她站起身目光突然对上小男孩的爸爸,只见男人飞快移开目光,甚至还轻咳了两声。

徐嘉予忽然也觉得男人有些眼熟,但在脑袋里搜寻了好几遍也没想起来男人到底是谁。

“现在,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台老式的照相机。”

“姐姐!姐姐!这个照相机就是电视剧里,照相会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的那种吗?”说到这里他忽然惊呼一声,“啊!好可怕啊!”

男人飞快上前把小男孩往身边拉,“看展览就看展览!公共场合你叫什么叫啊!”

小男孩“嗷呜”一声哭了,边哭边往妈妈身后躲。

“刘季青你干什么?”

妈妈把孩子护在身后,不住地轻拍小男孩后背,安抚孩子的情绪。

“要带孩子出来的玩的是你!嫌人多不耐烦的也是你!刘季青,你心情不好拿孩子撒什么气?”

刘季青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极度慌张地看了眼徐嘉予,拉起母子二人的胳膊就往外冲……

女大学生们垫脚往门外看去,“哎呀!多大的事儿啊!那个什么刘季青看起来好凶啊!他会不会打他老婆孩子呀?咱们要不要报警啊?”

徐嘉予叹了口气,忽然一愣,“刘季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