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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氏关切地问道:“最近可是有什么事情,让夫人烦心?”

照理说,外人不该打探将军府的消息。

但隋氏与龚清虽是姑嫂,却情同姐妹,更似母女,龚清在隋氏面前也是一向有啥说啥。

而且她也得了将军耳提面命,要探一探廖华裳口风,遂说道:“是将军最近心情不好,打罚了府里几个偷懒耍滑的小厮,还因此训斥了夫人。”

隋氏好奇问道:“最近又无战事,有什么可烦恼的?”

龚清道:“还不是因为林副将的事。也不知道这林副将到底去了哪儿,连个信儿都没有。”

“将军是守关将军,部下失踪,无缘无故的,不好向朝廷交代。”

隋氏也听说林副将对这廖氏有些想法,闻言不由看了她一眼。

廖华裳一脸好奇,留意到隋氏的目光,脸还悄悄红了一下。

仿佛偷听被人抓了个正着。

接着又是一副茫然加好奇的神色,问道:“这林副将,还没回营吗?”

龚清目光一闪,问道:“廖夫人也知道林副将?”

廖华裳又是羞愤又是难堪,“是,妾身一家在乌索落脚第二日,这林副将便上门催缴赎税,只给了三日期限。后来,纪将军与谢小公爷说,这赎税不该军中代收。”

“说到这里,妾身还得感谢当日将军免缴我们的赎税,不然,我们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说到这里,廖华裳拿出给龚清准备的礼物:两根实心打造、手指粗细的金簪、一只镶宝嵌玉的金臂镯,和两块十两的金饼子。

东西虽粗糙,却是实打实的金子。

“妾身来时,不知道姨奶奶喜欢什么。这些东西,是妾身的一点小小心意,还望姨奶奶千万莫要嫌弃。”

以往廖华裳为伯府夫人时,像龚清这样的姨娘,连跟她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如今这位昔日的伯府夫人,坐在她们下首,送着厚礼,还说着讨巧的好话,让这位被正室夫人压制惯了的龚姨娘,备感受用。

心情一舒畅,说话自然就亲切了许多,“廖夫人真是太客气了。不知廖夫人眼下,有何打算?”

廖华裳面露羞涩,轻声回道:“不过是打算开个锅子店,前些时日也跟龚先生商量过了的。”

她看着龚清,满眼羡慕,“原本是商量着,龚先生占五成利,龚先生怜惜姨奶奶不易,说让姨奶奶也占一成利。正好姨奶奶今日过来,妾身想问姨奶奶,这契约是签给龚先生,还是姨奶奶自己签?”

龚清没想到大哥发财的时候,居然还没忘了给自己争取一点收益,顿时感动得眼圈都红了。

隋氏早知廖华裳要给龚清一成利的事,没想到廖华裳一点功劳不留,全都给了龚家。

心里对廖华裳的好感又多了一分。

龚清看了看大嫂,见她笑吟吟地看着自己,连忙说道:“自家大哥,待小妹本无二心。大嫂又是看着清儿长大的,比自己的亲姐姐还要亲。这份契约,就让大哥一并签了吧。”

她要是签了,回去夫人指不定又要问东问西。

不如直接签给大哥,以后让大哥直接给她银子就行了。

大哥一向不做亏本的买卖,想来这个锅子店,是一定能赚钱的。

就算赚得少了,大哥总不会只拿了很少的一点银子给她,想来应该会再添补上一些。

得了人家的好处,龚清便开始主动找话题,“不知廖夫人近日都在忙些什么呢?”

廖华裳正等着这句话,连忙笑道:“妾身的父亲原是十三年的进士,后来外放做了几年知县。”

“如今到了乌索,终日无所事事,自觉虚度光阴浪费了几十年的寒窗苦读,便去寻了林县尊,打算在乌索办个义学。”

“锅子店还在修缮和筹备之中,妾身这几日便给父亲看了几处办义学的宅子。”

进士?

义学?

龚清与隋氏互视一眼:进士之才,大多为官为宰。

整个燕州府的大户人家,别说进士了,能请到举人做西席,那都得大肆宣扬庆祝一番。

乌索也有乡绅富户家请了不得志的举人教授自家孩子,但那些都是家学,只负责教授他们自己的孩子。

外面的学堂,能有个秀才就不错了。

进士办义学?

那义学的门槛应该不会太低。

她们再不懂,也知道如果能被这位进士老爷指点学业,对一个学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隋氏心里怦怦直跳,小心翼翼问道:“只是不知这廖先生收学生,可有什么条件吗?”

廖华裳笑道:“这个嘛,孩子入学,父亲自会考评。若是那资质上佳的,自然会收为入门弟子、悉心教导。”

“那资质平庸的,好歹也能识得几个字。若能考中秀才,那是最好。不能的话,做个账房,还是可以的。”

隋氏一听,立刻站起身,走到廖华裳身边的椅子坐下,“廖妹妹,我们家贵哥,打小先生就夸他聪明伶俐,偏这乌索真正好的先生找不到几个。”

有点学问的还瞧不上他们家草莽出身,不愿意来。

“不知道能不能拜托妹妹,让我们家贵儿去测一测,若是那块读书的料子,还请先生多费费心,指点一二?”

她想了想,又道:“虽说先生办的是义学,这笔墨书砚哪一样不得用银子。先生收不收束修在先生,我们定然不会让先生白白教授的。”

廖华裳道:“那妹妹回去,就跟父亲商量商量。束修什么的,倒是不必。姐姐若是觉得过意不去,便使些银子,买些米面什么的,也是可以的。”

“使得使得。”隋氏一把拉住廖华裳的手,恨不得赶紧让她回去确认消息,“妹妹可千万莫忘了,姐姐就等妹妹好消息了。”

廖华裳笑道:“姐姐的事,妹妹定然是放在第一位的。”

龚清听了,也很动心。

将军府也请了西席,那西席还是位年近七旬郁郁不得志、致仕隐居的进士。

整日说话酸叽叽的,鼻孔看人,两眼朝天,一张嘴就带着一股子酸腐味儿的“之乎者也”。

那西席是夫人托了人情才寻来的,只教授夫人的子女。

龚清的儿子跟着关城里的私塾念书。

私塾里都是军中部将的儿子,整日打打闹闹,捣蛋比学问做得好,打架比念书更精通。

先生也不多管。

这位廖夫人的父亲可是知县。

能做到知县的,不止学问好,为人处事、眼界见识绝对也是人中翘楚。

被这样的人稍加指点,就算是块朽木,也能打通任督二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