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归与阮凝一路疾行,脚下的地形渐渐复杂起来。这里是古林深处,巨大的古树遮天蔽日,月光无法穿透浓密的枝叶,四周静得只能听见风穿过树叶的沙沙声。
阮凝时不时停下脚步,观察手中浮动的星辉罗盘,确认方向后继续前行。楚云归紧随其后,始终保持警惕。尽管表面上他已接受阮凝的提议,但心中那根怀疑的弦却从未松懈。
行了约莫半个时辰,阮凝忽然停下,目光锁定前方的一片空地。
“到了,”她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谨慎,“这里是我们暂时可以避开的安全点。”
楚云归环顾四周,这空地被几棵参天古树围绕,枝叶交错形成了天然的屏障,宛如一个封闭的小空间。他皱了皱眉:“这种地方真的安全吗?”
“当然不会绝对安全,”阮凝轻笑了一声,语气轻松得仿佛刚才经历的战斗并未发生,“但相比继续赶路,这里是个喘口气的好地方。”
楚云归点点头,找了块靠近边缘的大石头坐下,随手从怀中取出一颗回元丹,盘膝调息。阮凝并未打扰,也走到一旁盘坐下来,手中掐动法诀,似乎在恢复灵力。
空气中弥漫着古木的清香,似乎真的一切安然。然而,楚云归的眉头却始终没有松开。他闭着眼,但灵觉敏锐地捕捉着周围的动静。
忽然,他睁开眼,低声喝道:“有人来了。”
阮凝也在同一时间睁开双眼,目光冰冷,语气多了几分肃然:“果然没那么简单。”
话音未落,四周的树影中便传来了低沉的脚步声。紧接着,七八道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出,为首的,是一个满脸刀疤的壮汉,他手持一柄巨斧,气势凛然。
“呵呵,没想到你们藏得倒挺隐蔽,可惜,还是被我们找到了。”刀疤壮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交出玉盒,我们还能留你们个全尸。”
楚云归冷笑一声,起身拔剑,剑锋之上泛起一抹寒光:“想要玉盒,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阮凝站到楚云归身旁,轻声道:“这些人不简单,可能是更高级的追杀者。小心些,我会助你一臂之力。”
壮汉看了阮凝一眼,眼神中多了一丝贪婪:“呵,这姑娘倒是不错,等我拿下玉盒,再来好好享受。”
楚云归眼神一冷,没等壮汉再开口,他便挥剑直冲而上。剑光如虹,一道凌厉的剑气斩向壮汉的咽喉。然而,壮汉早有准备,巨斧横在身前,硬生生挡下了这一击。
“有点意思!”壮汉大笑着,猛地挥动巨斧反击,带起一股劲风。
楚云归与其硬碰一招,身形迅速后撤,稳住步伐。他的目光一沉,心中判断对方的实力至少在法则境中期,绝不是先前那些黑袍杀手可比。
其余几名随从也没闲着,纷纷持刀持剑冲了上来,直逼楚云归和阮凝。
阮凝冷哼一声,抬手挥出一道星辉光芒,那光芒宛若流星划破长空,瞬间将冲在最前的一人击飞。那人惨叫着倒在地上,再也没有爬起。
“哟,姑娘手段不赖啊!”壮汉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怒喝道:“都给我上,不惜一切代价,拿下玉盒!”
围攻愈发激烈,楚云归的剑法凌厉无比,每一剑挥出都带着寒意,逼得敌人步步后退。然而,这些追杀者显然都是久经沙场之辈,配合默契,逐渐压缩他的活动空间。
阮凝则始终站在楚云归身旁,星辉流转间,将攻击化解于无形,但她的脸色也渐渐苍白,显然灵力消耗不小。
就在两人逐渐陷入被动之际,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悠长的笛音。那笛音婉转悠扬,仿佛来自九天之外,却透着一股莫名的威压。
“是谁?”刀疤壮汉顿时停下动作,警惕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笛音渐渐逼近,伴随着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一群乌合之众,也敢在此撒野?”
话音落下,一个白衣男子自林中缓步走出。他手持长笛,气质出尘,仿佛谪仙临尘。他的目光落在楚云归和阮凝身上,微微一笑:“二位,是否需要帮忙?”
楚云归没有答话,但握剑的手却更紧了一些。他并不认识此人,不知其来意如何。
阮凝却露出了一抹异样的神色,低声道:“没想到是他……”
“你认识?”楚云归侧目问道。
阮凝点点头,语气复杂:“他叫萧远笙,星月宗的少主,也是……”她顿了一下,轻声补充道,“曾是我的未婚夫。”
楚云归心中一震,但面上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只是冷冷说道:“希望他是来帮忙的,而不是添乱。”
萧远笙缓步走到场中,看了看刀疤壮汉,淡淡道:“你们,还不滚?”
壮汉冷哼一声:“就凭你一个人,也敢狂妄?”
萧远笙摇了摇头,将长笛横在唇边,吹出一声悠长的笛音。笛音所过之处,刀疤壮汉的随从纷纷倒地,七窍流血,瞬间失去了生机。
壮汉脸色大变,后退几步,惊声道:“你……你是……”
萧远笙冷冷看着他:“滚。”
刀疤壮汉不敢多言,扛起巨斧转身就跑。
林中重归寂静,萧远笙看向楚云归和阮凝,轻声道:“二位,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楚云归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白衣男子,眼神冷峻。他缓缓收剑入鞘,语气平淡:“阁下大显神威,但我们素未谋面,有何指教?”
萧远笙却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将目光移向阮凝,微微一笑:“阮师妹,好久不见。”
阮凝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恢复冷漠,轻声回应:“萧公子,我早已不再是星月宗之人,请不要用这样的称呼。”
这句话像是冰冷的利刃,在两人之间划开了一条无形的鸿沟。楚云归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复杂关系,他虽没有开口,却暗自将手掌贴在剑柄上,做好应对任何突发情况的准备。
萧远笙似乎并未在意阮凝的态度,仍然温和地说道:“阮师妹不必如此。你我之间的事情,终究是长辈安排,不必太过放在心上。况且……”他顿了顿,目光中多了几分深意,“如今你与这位道友同行,难道是为了那玉盒?”
“玉盒?”楚云归皱了皱眉,冷声道,“看来萧公子消息灵通,连我们带了什么东西都清楚。”
萧远笙闻言轻笑,目光落在楚云归身上,语气却并不咄咄逼人:“道友莫误会,我并无恶意。不过,玉盒是件不凡之物,你们身携此物,怕是会有大麻烦。方才那些人只是些试探,真正的危险还在后面。”
阮凝的目光微微闪烁,她看向楚云归,低声道:“他说的或许是真的。”
楚云归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盯着萧远笙,半晌后才淡淡道:“既然如此,萧公子突然出现,是特意来提醒我们的吗?还是……”
他话未说完,但语气中的试探之意不言而喻。
萧远笙微微一笑:“我只是恰巧路过,听闻有异动,便过来一看。如今看来,你们并未受伤,倒是让我少了一番麻烦。”
“麻烦?”楚云归冷笑一声,“阁下与我们非亲非故,何来麻烦之说?”
“道友言之过早,”萧远笙收起长笛,神色渐渐冷肃,“若你们继续带着玉盒,行踪很快便会被更多人发现。到那时,追杀之人不仅仅是些小角色,恐怕连各大宗门的长老都会现身。”
阮凝眉头紧锁,沉声问道:“萧远笙,你究竟知道多少?”
萧远笙直视她,目光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知道的越多,未必是好事。阮师妹,我劝你们一句,弃盒自保才是正道。”
“弃盒?”楚云归嗤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既然是这样重要的东西,你认为它会落到我们手里,是巧合吗?”
萧远笙沉默片刻,轻轻叹了口气:“看来,你们已经决定不听劝告了。”
楚云归眸光如刃:“我们怎么走,与谁同行,何去何从,都不劳阁下费心。若无其他事,请便。”
萧远笙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意味深长地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多言。但道友可知,玉盒的秘密,并非你们能够承受的?若执意而行,恐怕会招来杀身之祸。”
“承不承受得了,是我们自己的事,”楚云归的声音低沉而坚定,“阁下若无恶意,还请让路。”
空气中的剑拔弩张似乎到达了顶点,但萧远笙却忽然笑了。他抬手理了理衣袖,侧身让开一条路,轻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再打扰。不过……”
他顿了一下,目光再次落在阮凝身上,“若有一天需要帮助,星月宗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阮凝脸色微冷,没有回应。楚云归则一步跨过萧远笙,冷声道:“告辞。”
两人走出几步后,阮凝才低声说道:“楚云归,他的话虽然带着目的,但也不全是假的。这个玉盒确实麻烦,你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楚云归脚步未停,语气平静中带着决绝:“我不怕麻烦,也不怕危险。无论盒子里是什么,我既然接了,就会带着它走到底。”
阮凝看了他一眼,目光复杂,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跟在他身后。
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古林深处。萧远笙目送他们离去,良久,他喃喃道:“不怕麻烦,不怕危险……倒是有些意思。”
随即,他唇角微扬,身影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原地。
夜风吹过,林中的树叶沙沙作响。风雨欲来,黑暗中似有更大的危机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