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站起身,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寒意。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给我上课,又像是在试探我的底线。
“龙哥的教诲,我记住了。”我点点头,心里却波澜不惊。
“很好。”他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是我手里最好的一颗棋子,但能不能成为下一盘棋的棋手,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棋子和棋手。
龙哥的这句话像一记重锤敲在我的心上。我知道,他这是在提醒我——不管我走得多远,腾龙集团的棋盘,我始终逃不出去。
可我心中也在暗笑,谁说这一盘棋,我不能成为执棋者呢?
从腾龙集团走出来的时候,夜风拂过我的脸,带着一丝凉意,将我脑子里的混沌慢慢吹散。
我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感。
我刚走到大厦门口,余光却捕捉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李飒,她正倚在车旁,手里拿着对讲机,目光始终锁定着大厦的出口。
我愣了一下,加快了步伐:“李飒,你怎么来了?”
她看到我,神色放松了几分,但还是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我身后,确认没有危险之后才开口:“宇哥,不放心你。腾龙集团这地方,进去容易,出来可不一定。”
我心中一阵感动,看着她从容地拿起对讲机,轻声说道:“人出来了,安全。”
对讲机那头传来一声回应,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才发现周围的一些隐秘角落里,有几个熟悉的面孔。
白色海岸的兄弟们,竟然早早地守在了这里。
李飒显然早有安排,如果我没能安全走出来,他们一定会拼尽全力护我离开。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低沉:“兄弟们的情义,我秦宇记着了。”
李飒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轻松:“你别想那么多。咱们白色海岸从来都是一条心。你能平安回来,大家才安心。”
我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心里更加坚定了一个念头——我不仅要让兄弟们活下去,还要让他们活得更好。
晚上回到白色海岸时,气氛依旧忙碌。
闯哥和铁壮带着人忙着处理凯撒集团的合作事宜,连个空闲都没有。
我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后,径直走向景凌的房间。
她还是没有出来,房门紧闭,透着一股疏离感。
我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敲了敲门:“景凌,是我,秦宇。”
过了一会儿,门才开了一条缝,露出她有些疲惫的脸。
她看了我一眼,最终还是让开了门。
“进来吧。”她的声音很轻,听不出情绪。
我走进房间,发现她的桌上摆着一些散乱的照片和文件,上面有她姐姐景然的影子,也有一些陌生人的面孔。
我看了她一眼,问道:“景凌,发生了什么事?你这样下去,兄弟们都替你担心。”
景凌的目光落在桌上的照片上,沉默了片刻才开口:“秦宇,你知道我的过去吗?”
“知道一点。”我点点头,“但不多。你从来没说过,我也没问。”
她的目光渐渐黯淡下来,声音低得像是在喃喃自语:“我还有个姐姐——景然。我们从小父母双亡,是她一直保护我,直到我们被杀手组织带走……”
她的声音渐渐颤抖起来,像是被那些回忆击中了神经。
她告诉我,她们姐妹俩在杀手组织里学会了杀戮,成了冷血的工具。成年后,组织的头目对她们起了歹心,是姐姐拼命保护她,才让她得以幸存。
“后来,我们接了一个任务,刺杀白色海岸的王叔。”景凌低下头,语气里充满了复杂的情感,“任务失败了,我们都被抓了。但王叔并没有杀我们,他给了我们选择。”
“你选择了留下,而你姐姐呢?”我忍不住问。
“她拒绝了。”景凌的声音里带着苦涩,“她不仅拒绝,还跟我断绝了关系。她说,她已经死了。可我知道,她是为了留在组织里,保护我不被追杀。”
景凌低下头,双手紧紧攥着,指节泛白,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痛苦:“从小到大,姐姐一直是保护我的那个人。如果不是她,我可能早就死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微微颤抖:“那时候,我们刚被抓进杀手组织,吃不饱穿不暖。有一次,我饿到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姐姐为了抢一口馒头,和一条野狗撕咬。”
我的心猛地一揪,视线不由得落在她微微颤抖的双手上。
“那狗咬住了姐姐的手,撕下来一大块肉,可她没有松口。她抢到了馒头,鲜血直流,却塞到我的手里,说:‘吃了,就有力气活下去。’”
景凌抬起头,眼里满是泪光,“那个馒头上全是血,可我还是吃了。因为我知道,不吃,我们就活不下去。”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被那些回忆压垮了一般:“后来,杀手组织的头目盯上了我们。他们……他们想强迫我们。”
她闭了闭眼,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嘴唇微微发抖:“姐姐每次都会主动走进他们的房间。她说,只要我躲起来,就没人会发现我们是两个人。因为我们长得一样,他们分不清谁是谁。”
她抬起头,眼神空洞:“她为了保护我,忍受了所有的屈辱。我却只能躲在角落里,看着她一次次从房间里出来,衣衫不整,浑身是伤。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只要你没事,我就能撑下去。’”
景凌的脸色惨白,声音低得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样:“秦宇,你知道吗?每当我闭上眼,就会想起她满身伤痕的样子。我恨我自己,为什么那么无能,只能让她一个人承受这些……”
她的话像一把利刃,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里。
我没办法想象,一个女孩子在那样的环境里,是怎么一步步活下来的。
我走过去,伸手将她抱住,让她的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景凌,你已经够坚强了。”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你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
她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抓住了我的衣服,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