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她依着记忆中的路线来到了小宅子外头,还没进去便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
院子里的守卫加强了不少。
玉簪躲在了树上,等了许久弄清了守卫巡视的情况,趁着那段空隙潜入了院子里,躲在了屋子后头的草丛里。
她在窗纸上戳了一个洞,屋内玄静师太依旧一身灰色长袍,敲着木鱼闭眼念经,只是这一次,屋内多了两个婢女。
玉簪一看,就知道这两个婢女不是普通人,脚步稳健有力,是个会武功的。
她想了一下,学了几声猫叫。
其中一个婢女忍不住嘀咕:“这个天气,还有猫在外头?”
“怕是野猫吧?”
一直没有动静的玄静师太此时却睁开了眼,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要沐浴。”
两个婢女一愣,其中一个蹙起了眉头,“师太——”
玄静师太目光淡淡,却有种说不出的压迫,那婢女后头的话就有些说不下去了。
“他只是让你们看着我不让我随意走动,可没说我连沐浴都不行!”玄静师太冷笑道。
那婢女似乎还要说什么,被另外一个狠狠拉扯了下,“师太说的是,婢子这就让人准备。”
很快房间里只剩下她和玄静师太两个人,玄静师太淡淡道:“我要吃杏酪。”
那婢女皱了皱眉,“师太,这恐怕有些不妥——”
主子的意思是不要让人离了视线,她如今怎么能离开?
玄静师太冷冷道:“怎么,怕我跑了不成?”
这院子里到处都是守卫,就算是想跑,以玄静师太一个人,也跑不出去。
“师太请稍等。”那婢女微微屈膝,离开了房间。
听到脚步声走远,玄静师太立刻起身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玉簪冒了一个头。
玄静师太也认出了她来,“你……可是郡主有什么事?”
那两个婢女虽然都被她寻了由头打发了出去,可到底会回来的,留给她们的时间并不多。
玉簪立刻将姜妧的意思说了一遍,玄静师太捏着窗沿的手骤然一紧,喃喃道:“账本……”
等了半晌,没有等来下一句话,玉簪不由催促了声。
玄静师太如梦初醒,快速道:“账本在白云庵后院一间隔断的小厢房里头,书架上第三排从右往左数第三本书,往内一推就能发现。”
耳边已经传来清晰的脚步声,玉簪也不多留,靠着草丛遮掩身形,消失在了小宅子里头。
她想先回来给姜妧报个信,又怕夜长梦多,就自己拿了主意去了白云庵。
却没想到,此刻本应该空无一人的白云庵却被守卫层层把守着。
玉簪等了许久,才等到西伯侯周岭从里头出来。
西伯侯早已跟姜槐搭在一起,也就是说,这白云庵虽然人去楼空,却是有姜槐割舍不掉的东西。
玉簪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账本。
玉簪当下不再犹豫,混进了白云庵,也顺利找到了账本,却没想到临走时被人给发现了踪迹,一番缠斗下来,她受了伤,却死命的护住了账本。
之后利用地形,从山上下来,避去了顾宁琛的庄子,简单处理了下伤口,又靠着庄子里的人进了城。
玉簪说的简单,可其中的惊心动魄,姜妧又何尝不知?
“你且安心的休息,账本在我这儿,等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们会一举将姜槐给扳倒的。”
玉簪有些不安:“可,郡主,这儿是您的屋子,奴婢在这儿,不太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你且安心住着,有什么事你就吩咐玉簟和玉砌就好。”
姜妧这样说了,玉簪也不好再推辞,便应了下来。
她的身子还未全好,说了许久的话也有些累了。
姜妧让她好生休息着,自己则是去了书房。
书房的灯还亮着,里头的薰笼也暖着,姜妧靠在薰笼上,摩挲着账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突然传来了嘈杂声。
姜妧唤了玉簟进来,“去看看外头出了什么事。”
玉簟匆匆离去,大约过了一盏茶才回来。
俏脸被寒风一吹,煞白煞白的,只是脚步声较去时沉重了不少。
“怎么了?”姜妧抬头瞥见了玉簟眼中的凝重,脸上的神色也渐渐肃然。
“郡主,外头来了不少人,听说是大老爷怕府中不安全,特意找来的护卫。”
那些人个个凶神恶煞,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心惊胆寒。
玉簟很清楚,那些人身上都是沾了人命的,不然不会有这样重的煞气。
饶是玉簟沉稳,眼神也不由露出了一丝恐惧。
姜妧想了一下,就明白了姜槐的意思,“这些人明面上是这样,只怕暗地里是为了监视我而来的。”
她还以为姜槐会一直忍下去,没想到他却是已经忍不住了。
不过这样也好,这就说明他已经沉不住气了。
玉簟惊了一下:“郡主——”
姜妧抬手按下她接下来的话。这些日子她出入频繁,姜槐那边又诸事不顺,上次九龙玉佩的事情已经让姜槐对她起疑,如今更是丢失了账本,姜槐也不蠢,知道是她所为。
不蠢才对,不然怎么会做出这样的惊人的事情来。
姜妧调整了一下姿势,坐得更舒服了些。
玉簟正要说话,灵犀神色匆匆的进来禀报:“郡主,张妈妈来了。”
姜妧微微颔首,让人将张妈妈领了进来。
外头天寒地冻,里头热气十足,张妈妈一进来就觉得热出了一身汗。
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张妈妈一板一眼道:“郡主,老太太说了,最近府里头不太平,还请郡主不要随意走动,免得遭了贼人的毒手。”
这是变相的禁足了!
众丫鬟听了心中不由一阵气闷,倒是姜妧神色未变,只直盯盯的看着张妈妈,直把张妈妈看得心里头打鼓。
她也算是大风大浪见惯了的人,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竟然会让她心生惧意?
张妈妈神色一凛,心中的不安渐渐地散了去。
不过就是个小姑娘,没什么好怕的!
姜妧弯了弯唇,“老太太的意思我知道了。”
张妈妈等了半晌,见姜妧没了下文,气闷的回了荣安堂去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