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冉公主躺在床上睡不着。
今夜父皇既然让楚令允来她这里走了一趟,那也便是说明父皇并没有怀疑到她的头上。
只是她没有想到,她的芷澜殿里头竟是出了翡翠这种吃里扒外的小人!
看来也是她平日里过于宽和,以至于他们都忘了她是芷澜殿的主人!
宁冉公主这厢下定了决心回宫之后肃清芷澜殿,那厢楚令允拿着那封信回了自己的帐篷。
皇上还未回去,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听到声音睁了眼看了过来,
“怎么样了?”
“回皇上,那翡翠被人杀死在了自己的帐篷内!”
皇上立时直起了身子,将那信上下一扫,当即冷笑:“如此拙劣的把戏,当真以为朕是昏聩了不成?”
翡翠一死,自然是死无对证,对其反咬一口的宁冉公主即使浑身上下都长满了嘴也是说不清。
这背后之人,也委实太过狠毒了!
“今夜这事便先到这儿,时候也不早了,你且歇着,后头的事情你也就不要『插』手了。”
皇上一双厉目闪着精光,却有一种看透人心的锐利。
楚令允心头一颤,低声应下。
这厢事情已经告了一段落,那厢行宫之中,却依旧忙碌着。
李向东的话委实没有说错,过了三更,顾宁琛身上便起了热,整个身子如火炉一般烫手,苍白的脸『色』也浮着不同寻常的红晕,整个人瞧着却是不大好。
姜妧亲自端盆倒水,又是拧帕子又是上『药』,半点不曾假手于人,事事亲力亲为,只是那热度却是半点没有退下。
姜妧心里头着急,忙唤了玉簟:“你快去将我带过来的那瓶『药』酒拿过来。”
玉簟匆忙回了姜妧的房间,寻了那瓶『药』酒回来。
这『药』酒原是商嬷嬷亲自配置的,有祛热防寒的功能。姜妧小时身子稍有不妥当,便由商嬷嬷将这『药』酒抹在她的身上,第二日起来便大好了许多。
这『药』酒的配料姜妧也是晓得的,今日李向东上『药』的时候她虽未曾瞧见,可闻着那『药』味,熟知『药』理的姜妧还是将其分辨了出来,又细细想了这『药』酒的配方,竟是不想冲,便立刻在顾宁琛身上试上一试。
锦兰却是不知这『药』酒的功效,有些担心道:“郡主不先问过太医吗?”
“都这个时辰了,李太医也忙活了一天,还是不要去打扰的好。”
姜妧晓得她心中的顾忌,当下便道:“这『药』酒是我小时日日用着的,不妨事。”
话虽如此,可锦兰始终放心不下。
玉簟拉了她往外走了些,低声与她道:“锦兰姐姐,我知你担心世子,可我家郡主也是十分挂心的,她断不会害了世子。不瞒你说,郡主小时住在相国寺离时,因日子无聊,跟着商嬷嬷学过医术,也读过几本医书,虽说不能与李太医这样杏林好手相比,却也是认得『药』草的。你且放心,郡主既然敢用这『药』酒,就必然有十足的把握。左右世子这热度也退不下去,不如死马当成活马医,若是成了岂不是更好?”
锦兰这厢听她说道,心中已是安心了不少。又怕姜妧一人在里头忙不过来,忙扯了玉簟回去帮忙。
三人合力下,将『药』酒抹了他全身,又小心地避开了那些伤口,折腾到快要天明了才好。
一晚上的劳累,三人的身子具有些吃不消,打头的便是姜妧。
玉簟心疼不已,与锦兰两个耐心的哄着,才让她终是上了软榻休息了一会儿。
只是她这心里惦记着顾宁琛的伤势,睡得并不沉,外头一有走动声响起,她便醒了过来。
“我这是睡了多久?”
姜妧扶着额起身,玉簟忙走了过来扶她,“不过小半个时辰,郡主可要再歇息一会儿?”
姜妧摇头,目光却是定定落在床上,见他面『色』如常,呼吸平稳,晓得是无事了,却仍是忍不住问了句:“琛表哥可是好些了?”
“世子身上的热度方退了下去,等过会儿让太医来把把脉才晓得好歹。”
玉簟柔声说道,端了一盏红枣茶过来,与她润润肺。
得了准信,姜妧这一颗心才算是真正的落下,也有了胃口。
捧着那碗红枣茶,小口小口地喝着,一碗下肚,胃里整个暖洋洋的,人也是好受了一些。
锦兰提了个食盒打外头进来,“郡主,您也累了一晚上了,先吃点东西吧。”
一碗滑鸡香菇粥,一两碟精致的小菜,用那白底蓝花的碟子装着,看着便让人食指大动。
姜妧却是也有些饿了,慢条斯理的用完了早膳,听得外头问安声一片,却是荣王夫『妇』并楚令允及李太医过来了。
“舅母!”
荣王妃一把将她拉了起来,“都是一家人,便不用多礼了。”
探头往内室看了看,忧心忡忡道:“阿琛可是好些了?”
“舅母,您放心,琛表哥会没事的。正如李太医所说,琛表哥昨夜起了热,如今热度也退了下去了。”
姜妧扶着宁王妃进了内室,李太医已坐在床边的小杌子上为顾宁琛扶脉。
虽然开了窗散了味,可空气中还残留着些许『药』酒的味道。
荣王妃鼻子灵,一下子便闻了出来。
“怎么有酒味?”
“是我惯用的『药』酒。商嬷嬷配置的。里头的『药』与琛表哥身上的『药』并不相冲,我便死马当成活马医,给琛表哥也用了。”
这事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姜妧也没有想着瞒谁。
商嬷嬷擅长医术,对那些『药』膳、『药』酒有很深的喜好,她手中的大部分配方都是宫里头来的,效果是极好的。
李向东此时已经收回了手,笑眯眯的看着姜妧,拱手道:“下官还在想世子如此快退了热度是世子身子骨好,原是郡主的功劳,失敬失敬!”
姜妧侧身避开他这一礼,“李太医说笑了,不过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意外而已。”
李太医笑而不语。
能分辨出他用了什么『药』,又知道这『药』物之间不会相生相克。
有这见识之人,显然是对『药』物很是熟悉。
换了『药』,又改了几味『药』,重新开了『药』方子,李太医便拱手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