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雾。
林小凌看了看窗外，白茫茫的一片，雾气中对方的直升机尾翼也逐渐被层层掩盖，她只能通过雷达来确认方向。
这一看不要紧，林小凌忽然发现对方直升机的速度忽然变慢，雷达上的成像愈发靠近且清晰起来。
对方像是在主动减速。
林小凌微微皱眉，虽然怀疑对方有诈，但自己手上有残心护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种普通热武器大概翻不起什么风浪。
终于，对方直升机如愿进入了二十五米范围，林小凌立刻就用剩存的妖力释放第二次灾厄。
妖术的控制出乎意料的顺利，林小凌能感受到，对方半数以上的人都被灾厄成功侵蚀，过程中没遇到任何反抗。
半步灾难级别的领域妖术，仅仅是几息间，便在这些人的身上生效，但意外的，驾驶员依靠着惊人的意志力，并未当场自杀。
虽然看不到画面，但根据妖力传来的反馈可以推断，这些少数没有自杀的人也失去了行动能力，直升机的失事已近成定局。
林小凌有种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
虽然不排除这段时间对方已将科瓦镇的信息传出去的可能，但林小凌只想尽量保证消息的隐秘，剩下的交给运气。
浓雾漫漫，虽然肉眼难见，但林小凌通过妖术灾厄传来的影像，早已定位到了对方直升机的方位。
正位于自己直升机的左下方。
林小凌明明记得自己与对方开始是在同一水平线，为何这段时间对方不仅减速，还下降了高度。
开始她以为是对方的某种计策，但直到现在都没等到对方的反扑。
事实只有可能是，对方遭遇了某种意料之外的灾难，飞机故障，又或是势力内乱。
保险起见，林小凌决定将直升机拉低，近距离观察对方人员还有几成存活。
可就在林小凌按压操纵杆的瞬间，发动机忽然传出一声剧烈的轰鸣。
嗡嗡震耳，却又转瞬即逝。
林小凌一惊，迅速检查仪表，发现并没有什么明显问题。
但林小凌不认为刚刚的轰鸣是正常现象，甚至怀疑自己的直升机与对方一样，也出现了某种问题。
仿佛为了印证林小凌的猜测，在轰鸣结束的两秒后，直升机明显开始下落，越来越快。
林小凌见状猛的拉起操纵杆，随着发动机愈发剧烈的震动，直升机下落的速度终是缓和下来，但似乎撑不了多久。
而这时，透过左侧玻璃，林小凌也隐隐看到了不远处同样缓缓下落的另一架直升机。
白雾中，直升机玻窗上浸染的片片血红若隐若现，又刺目无比，让其宛如深海中的幽灵船，诡异而死寂。
这早已在林小凌的意料中，但亲眼看到又是一种感受。
从外界回来之后，她收掠生命的举动愈发娴熟，恍然间，会觉得这些血色很熟悉。
仿佛这就是她原本的样子，不知所谓的冰冷杀戮。
她想等另一个声音告诉她，并不是这样的，她只是为了自保。
但回应她的只有自己平静的呼吸声。
林小凌知道不该对敌人怜悯，但对方毕竟是从大妖手上救了自己一道，虽然是带着不轨图谋。
怪只怪他们知道的太多，毕竟杀都杀了，说多倒像是鳄鱼的眼泪了。
只是这种向弱者挥刀的感觉，令她有些不适。
林小凌抿了抿嘴，一味多想无益，眼下情形未定，做事断不能留下后患。
对方的直升机越落越低，想要斩草除根，这个角度她从舱门跳出，刚好可以用妖刀刺入螺旋桨中央。
下定决心，林小凌没有片刻迟疑，握紧妖刀，将舱门猛然拉开。
巨大的风压瞬间灌入林小凌的口鼻。
“咳——咳咳——”
林小凌一瞬间感觉呼吸道刺痒难耐，仿若吸入了某种大颗粒烟尘。
什么情况？林小凌大惊，迅速闭气，直到应激的生理反应有了些许缓解。
这不是雾！
林小凌睁大双眼，几乎是第一时间便认识到这一点，这本就不是自然雾气，而是某种密集的不知名物质。
林小凌将一只手伸出，在螺旋桨的风压下，气流迅速划过指缝。
也是同时，林小凌感受到自己的指间逐渐开始黏连某种东西，像是用手捞起了一片棉絮。
林小凌将手收回，纤柔的手指之间，多了一层半透明的，如纺织物般的薄膜。
这是什么？林小凌用手指搓弄，薄膜很柔软，但不滑腻，并不是蛛丝那类东西。
但归根结底，似乎是某种极细极细丝线。
因为发动机卷入了这种丝线，导致渐渐无法工作？
林小凌甩了甩手，西玉矿山定是出现了很大变故，避免夜长梦多，眼下就是结果这架直升机的最好时机。
下一秒，一人一刀，从舱门一跃而下。
在头顶螺旋桨的吹动下，林小凌下落的速度极快，但耳边风声的呼啸并没有干扰到她的全神贯注。
很快，在距离螺旋桨五米左右时，林小凌将妖刀猛然掷出，自身借着后坐力，在半空中略微停顿。
眨眼间，妖刀裹挟着流光精准没入了螺旋桨的正中央。
‘呲————’
先是一声带着摩擦的闷响，一道刺目的火花同时从直升机上下绽放，刀身竟从直升机底部贯通而出。
紧接着，爆炸的火光几乎将整片天的白雾点亮。
林小凌借着爆炸的冲击控制身形，妖力的互相牵引下，妖刀也再次回到身侧。
这种丝线并不可燃，又或者是燃点十分高，否则一个火苗都将引发爆炸，葬送掉整片矿区。
林小凌暗自思考着，同时身体也在自由落体中不断向地面靠近。
这次不同于跳几层楼那么简单，刚刚他们直升机飞行高度大概在千米上下。
白雾让她不清楚自己与地面的距离，单纯依靠落地瞬间的反应速度虽然可行，但不太稳妥。
而残心的持续时间足有半秒多，林小凌早有打算，连续用刀光破开下方迷雾，待看到地面的瞬间开启残心即可。
很快，随着轰然巨响，少女以几十米每秒的速度安然落地，褐色的地面在冲击下塌陷出道道印痕。
林小凌毫发无损的起身，轻舒一口气。
唉，技能这东西，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