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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如同死去。

乌云笼罩不散,乾坤万里如墨,巨大的空洞如同天的伤口。

陆玄已经换上早就准备好的道袍,一副若有所失的表情。

按照范雎早先的说法,抱朴境界晋升天人的标志,就是以神念之力,击溃雷眼,雷眼崩溃的瞬间,掺和着修士的神念,形成独特的法则被天地所认同,从此修士将掌握更大的天地权柄。

这个过程,即为铭刻法则的过程。

但如今自己不只是把雷眼击溃,甚至直接把雷眼所在的地方捅出个大洞......

可似乎,丝毫没有感受到与天地之间形成新的共鸣。

显而易见,这又是一次无效铭刻......

“看来下次还是要轻一点捅试试啊。”

陆玄叹息一声,倒也没有太伤感。

他抬头望着高天之上那巨大的、轻轻开合的黑洞。

这个洞,他也不是第一次捅了,所谓一回生二回熟,比起上一次的毛躁生疏,这一次已经算熟练润滑许多了。

只是力度的控制还有待提升。

不管是捅人还是捅天,都是个技术活啊......

陆玄的心态很好,毕竟失败是成功的母亲。

正是一次次捅歪捅错,才能孕育出成功啊!

看见道士面色平静的从天上走了下来,嬴坤几人迎了过来。

“道长,成功了没?!”

陈宝有些激动的问道。

如果道长成功了的话,那么他们安平山,可就算是创造历史了!

在生育条件极其有限的条件下,诞生了一位神人!

陆玄看着陈宝,想了想:“你的问题,已经囊括了我的答案!”

“我的问题......”

“我刚才问的是......道长,成功了没.....”

陈宝的眼睛一亮:“成功了?!”

道士微微一笑:“没。”

失望的气氛瞬间弥漫开来。

嬴坤有些关切的望向陆玄:“道长,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不只是他,百里孟明和陈宝也殷切的望着陆玄。

他们不比阿星阿月,对修行之路的了解已经很深,明白陆玄如今的处境。

道长走上那条战力远强于抱朴的至人之路,如今已经走到路的尽头,倘若不能百尺竿头,那么终身就只能坐在此境。

虽然世人都知道,至人高手战力堪比天人一重楼,但那终归只是一重楼!

也许对于世上的绝大部分天骄来说,至人高手已经是可望不可即的梦想,毕竟无论在天下哪一方势力,至人高手,都是绝对意义上的大人物。

但在嬴坤三人眼里,陆道长这样的妖孽,绝不应该止步于此!

他们曾经和陆玄同处过一境,可这才多少年,已经被甩到连屁后吃灰都做不到。

因此更加认为他的修行天赋,对他这一次的破境,比往日关切许多。

看见三人关心的神情,陆玄的目光望向远处的高天,神情平淡,轻声的说道。

“怎么办啊......”

那里,那个巨大的黑洞终究是悄然闭合。

他笑了笑。

“能怎么办?”

“下次再捅捅看呗......”

陆玄为人,一贯懒散散漫,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

但他做事情至少还有一个优点:有长性。

坚持长期主义,是成事的不传之秘。

无论是做健身操,还是观想修行,他虽然懒懒散散,但从未终止过。

对于渡劫这件事,他仍然秉持了这样的态度。

“只要坚持捅下去,任何洞都会有点反应的!”陆子如是说。

仅仅半年后,安平山上重新劫云滚滚,雷鸣大作。

陆玄这一次完美的控制住了自己捅入的力度,但似乎拔出时急躁了些,对雷眼的破坏稍狠。

失败。

五个月后,又捅。

捅入和拔出都做的很完美,雷眼被击溃,但仍未产生法则上的共鸣。

失败。

三个月后,再捅,失败。

两个月后,失败。

一个月后,失败......

到了第七年,陆玄渡劫的频率越来越高,安平山上几乎天天打雷。

但不知为何,雷声似乎渐渐变小,而且雷光落下,也不如从前的力度那样舒坦......

......

商君殿。

昏暗的青铜殿上,商君高坐,而他的下方立着的,是当日负责捕获白兀术的中年男子,至人甘茂。

商君手中执笔,正在案前写着什么东西,而甘茂就这么立在阶下,双眼闭阖,一言不发的等待着什么。

良久,商君终于写完案前的东西,手中的笔落下。

而几乎与此同时,先前商君写在纸上的那些文字,竟凭空浮起!

密密麻麻的文字形成威严浩大的符文,交织进桌角一方小小的印符。

商君轻轻一挥,印符落入甘茂的手里。

“商君殿的其余神将,不日就将赶赴三千凡国,远离咸阳,这是调用他们的唯一信物。”

甘茂望着手中的印符,表情显得凝重:“你没有把握?”

商君坐在上方,神情淡然的笑了笑:“尉缭府上每日进出咸阳的谍子,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本君若无把握,又怎么会纵容他们到处结党,和晋楚的天人这般往来?”

甘茂望着商君良久,缓缓说道:“那只能证明,让你感到威胁的,并非是范雎尉缭和晋楚那几个天人。”

“你莫非顾忌,稷下学宫的管圣,抑或是虒祁宫里那个盲目的乐圣出手?”

“圣?”

大殿之上沉默良久,忽然传来一声嗤笑。

商君的脸上浮现莫名的神色,似乎带着一丝讥讽的笑意。

“世道衰落,两个半圣,也敢妄自成圣了。”

“十二年后,他们不来便罢。”

“倘若真伸手到咸阳,那么封崤之日,就是齐晋两国圣殒之日了......”

甘茂静静地望着面带冷笑的商君,忽然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好些年没见过你这般神态了。”

“卫鞅,你的心不静。”

商君脸上的神情缓缓消失,他定定的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良久,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那声叹息轻微,但在这昏暗安静的青铜殿里,显得格外的巨大。

“骗不了你。”

甘茂面露微笑:“别忘了,我们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商君也面露微笑:“似乎是一根藤上的葫芦比较贴切。”

“都差不多。”

甘茂抬头望向商君,目色深沉:“所以,你还是不肯告诉我, 能让如今的你都感到忌惮的,究竟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