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跟庙会也差不多,因为村长把老成几个又拉出来吹唢呐了。
唢呐一响,学堂门口的鞭炮也响,村里大人鼓着掌,孩子们撒欢的到处跑,捉都捉不住。
元夫子本来还对来村里教学不大高兴,毕竟有点远嘛,但没想到村里居然这么大阵仗欢迎他,甚至还专门盖了学堂,里面桌椅板凳全部都是新打的。
元夫子喜出望外,不满的情绪一扫而空,甚至很高兴。
“元夫子,我们村子里的孩子虽然皮,但都很听话,以后就要麻烦你多费心了。”
“这是我们村里准备的一点心意,送给夫子的。”
村长拿出来一大堆连夜准备好的东西,琳琅满目,元夫子根本推拒不了。
“您就是李教谕吧?在下元玉书,是县里的童生,从前在县学也是教孩童启蒙的。”
见元夫子朝自己行礼,李墨拱手:“元夫子教书育人多年,能来李家村教书是我们村里孩子的福气。”
两人寒暄几句,村长示意李墨带元夫子进去参观一下。
学堂修缮的很仔细,毕竟都是村里人自家孩子读书,各家出工的大人都认真,生怕哪里漏了风会冻着孩子们。
元夫子还是很惊讶的,他的确没想到李家村能盖这样一个学堂,转了一圈后发现还有一个独属于夫子休息的房间,里面不仅有床和桌子,还有衣柜,甚至外墙下砌了一个小灶头,正好能用来烧水做饭。
他在县学里只是个不起眼的童生,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待遇。
晚点的时候李墨请了村长作陪,请元夫子到家中用饭。
算起来李墨是上司,元夫子自然得去。
“略备薄礼,还请笑纳。”元夫子将一盒云片糕递给李墨,“就是不知道李教谕是否喜欢吃。”
“家中嫂子有孕,正喜欢吃甜食,这个正好,多谢元夫子了。”
元夫子一直以为李墨是个自视甚高的人,毕竟他年纪轻轻不仅是童生,还十分得知县大人赏识,这一天接触下来,才发现他为人谦和,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元夫子在李墨作客,村里人领着孩子就来窜门,想让孩子跟夫子多接触,一来二去李墨家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多了。
元夫子被围在中间说话,最后还是村长一声吆喝,才领着村民们去学堂里。
学堂开始上课了,第一天的时候元夫子就教了三字经,就教第一句,又教了怎么写,等下学时留下课业,让他们回家将第一句记熟,再练字,第二天要检查。
当天晚上村里的油灯都比平常用的多,偶尔还有孩子尖声读书的动静。
一连好几天下来,村里好些个大人都跟着自家孩子读三字经,惹得不少外村人眼红,一个两个让自家孩子跑到学堂外面偷听。
李墨把之前做的新衣服穿上,家里没有全身镜,他就用看水缸里的倒影。
秦淮将他先前买的骏马图包好,又收了几本书,打算和李墨一起去县城。
“你今天这身衣裳很精神,林大人寿宴是该穿成这样,别照了,真的很合适。”
李墨沾水抹了抹头发:“待会你去梅老板那边看书等我,等宴席散了我就找你去。”
秦淮说了声好,出门去赶牛车过来。
今天是林知县寿宴,林府门口张灯结彩,来往客人络绎不绝,一眼看去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家。
从秦淮手中接过东西,李墨拿着请柬进门。
林家他来过几次,对林家下人也还熟悉,看见林管家在不远处吩咐下人办事,李墨走上前:“管家,你家大公子现在方便吗?”
“原来是李公子,我家大公子应该快过来了。”
正说话间,林谦果然来了,一来就拉着李墨走,低声道:“我有话要跟你说。”
李墨连忙道:“管家,这是我送的贺礼!”
管家连忙上来接过。
“你拉我来这里干什么?”李墨看着小花园,拍了拍被拉皱的衣袖,“发生什么事了?”
“是有事,而且是大事,我就等你来好跟你说。”
李墨一下子笑不出来:“出事了?”
见他反应这么大,林谦笑道:“看你紧张的样子,没出事,只不过是有个好消息,是今天一早才知道的好消息,牛县丞特意派人来跟我说的,他让我告诉你,云州知州于大人来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是参加林大人寿宴的吧?”
“我父亲哪里能请得动他?参加寿宴也只是凑巧罢了,牛县丞的意思是,于大人是得了圣旨来的,你进献提纯盐法有功,朝廷旨意迟迟没下,没想到是让知州大人亲自来,李兄,我先恭喜你了。”
“你是说于大人是因为我来的?”
“八九不离十,不,肯定是。也不知道朝廷会给你什么封赏。”林谦稍稍脑补就克制不住激动,“李兄,时来运转,你的机遇来了。”
见他如此镇定,林谦不由敬佩:“我还真该跟你学学这宠辱不惊的样子。”
李墨心道,他哪里是宠辱不惊,只是上辈子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瞬间,习惯了而已。
走到宴席上,李墨渐渐缓过神来。
知州大人亲自给他送圣旨来,他怎么觉得有点太大材小用了?
一州知州,平时忙的脚不沾地吧?特意给他送圣旨?
或许是有别的意思吧……
“师父!”
眼前阳光被挡住,一片阴影出现在面前。
李墨转头看去,是吕奋,不过他身边还跟着刘司傲和韩怀同。
他们二人在吕奋喊师父的时候大脑宕机了。
吕夫子在喊谁师父?
哪来的师父?
吕奋已经快步走到李墨跟前,喜气洋洋:“前几天私塾里忙,我只能托人送贺礼去,没能亲自去店里祝贺师父,师父千万别生气啊。”
“你人不来,送的东西倒是不少,我差点以为你把私塾卖了呢。”李墨拍拍他的肩膀,“那两个人是你学生?”
吕奋想起来自己还带了两个跟屁虫,刚想介绍,就见那二人站的老远,呆呆的样子,活像只呆头鹅。
“你们过来啊,愣在哪儿干什么?这是我师父,你们就喊师祖吧!”
师祖……两个人险些没绷住。
李墨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眼底藏着戏谑,调侃道:“原来这是两位徒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