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有株绽放的合欢树,枝叶轻盈,粉色绒球似云似霞。
一张圆桌摆在树下,李墨领着好友们进来,却见圆桌最南边已经多了道身影,正惬意的拿着一壶酒,面上带着三分醉意。
“江道长?”李墨视线移到他受伤的腿上,看不出来什么,想到这几天对方虽住在自己家中,但总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消失,李墨也习惯了。
“道长,你什么时候来的?”
“门口放鞭炮的时候啊,人多,我就从你后门进来了。”江道长扬了扬手里的酒壶,“我打了坛好酒,不过现在看来人太多了,不够分,那我还是一个人喝吧。”
林谦很是好奇:“你从哪儿认识的道士,看起来奇奇怪怪的。”
“机缘巧合认识的。”李墨做了个请的姿势,“诸位先坐下吧,赵家两位公子应该也快到了,我去迎一迎,大哥你帮我招待一下。”
李砚连声说好,李墨出去了,林谦几个人坐下后都看着江道长。
“贫道长得很俊俏,但也不能老看,看多了你们会自卑的。”江道长眼神扫到毛捕头,指着他,“尤其是你,一身煞气,没娶着媳妇吧?”
众人齐刷刷看向毛捕头。
毛捕头面皮抽了抽,怒视道士:“臭道士,你别胡说,我那是没看上,我堂堂丰川县捕头,还怕找不到媳妇?”
江道长优雅的把酒壶别到腰上:“都说衙门当差的脾气硬,现在我信了,这浑身上下就属嘴最硬。”
满桌子除了梅老板,可以说全是衙门的人,连林谦都能算,这话基本上把人全得罪了。
梅老板悄摸看他们脸色,心中发笑,但的确不敢笑出来。
毛捕头一拍桌子:“你个道士非要找骂是吧?”
“放屁,贫道从来只找酒,不找骂,你别乱扣屎盆子。”
“你……”毛捕头伸着手指指他,发现自己居然骂不过这个道士。
一旁牛县丞虽不喜欢江道长,但还是好脾气的问他:“敢问道长是哪个道观的?”
“干什么?查道爷底细,想把道观给封了?哎呀,那可太好了,我跟你说,你要找就找紫金观,这三个字怎么写你得记清楚。”江道长一手指头戳进水杯里,沾饱了水在桌上写那三个字,生怕牛县丞看不清,还写的特大,“就这个道观,去的时候一定要多带点人手,里面的牛鼻子老道厉害着呢。”
众人一时无语的看着他。
这道士,脑子没毛病吧?
牛县丞根本没那个意思,对方这么认真反而把他架起来,搞得他很尴尬:“道长真会开玩笑,就算是官差也不能随随便便封道观,这个紫金观……有点耳熟,但好像不是我们丰川县地界的吧?”
江道长一脸遗憾:“不是不是……”
林谦给毛捕头一个眼神,对方悄声坐下。
梅老板被饭桌上尴尬的气氛弄的浑身不舒坦,回头看了眼门口,心道李墨和赵家公子怎么还没来?
李砚正好端着菜肴过来,香喷喷的烤鸭,刚上桌江道长拿着筷子去夹。
毛捕头眼神鄙夷:“一点规矩都没有,人还没到齐呢!”
“规矩?道爷我最讨厌的就是规矩,人活世上,随心最重要,吃只鸭子而已,你难道还要抓我去衙门不成?”
毛捕头本来还想反驳的,但见他吃烤鸭的步骤就全忘了:“这鸭子是这么吃的吗?”
其他人也都看着他裹烤鸭,这吃法他们还从没见过。
李砚站在一旁解释:“这烤鸭就是这么吃的,这酱汁也是我们独家调配的,外面别说吃,见都没人见过,京城都未必有。”
吹牛吧?
京城怎么可能会没有,那可是大庆最繁华的地方。
江道长却是嘿了一声:“你还真说对了,京城都没呢。”
牛县丞下意识问他:“道长去过京城?”
“游方道士,四海为家,哪儿都去过,不奇怪。”
毛捕头不怀好意的抱肩:“原来是四处流浪,难怪没规矩。”
江道长忽然抬头看他,眼神戏谑:“小子,你这脾气倒是对我胃口,给你个忠告,最近你可有血光之灾。”
“本捕头武艺高强,从来没遇着过什么血光之灾。”
“从前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这样吧,道爷给你破个例,你要是给我弄几坛上好美酒来,你这个血光之灾我就帮你消了,如何?”
毛捕头瞪他:“都说了我不信,你还想我给你买酒?当我傻啊!李教谕怎么会认识你这么个江湖骗子,回头我一定要提醒他,让他离你远点。”
“油盐不进,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你好自为之吧。”江道长拿出一块帕子擦干净油腻腻的手指,起身准备离开,“道爷我就先走了,诸位慢吃!”
他人一走,李墨正好和赵继琮,赵士承走进来,看见位置缺了一块。
“道长人呢?”
“走了啊!”毛捕头迫不及待的提醒他,“李教谕,这道士八成就是个骗子,你千万别信他。”
走了?
也对,这几天他根本不像个伤者,总是时不时就消失。
毛捕头还在控诉道士,李墨在心里想,要是你知道这道士骨头断了还能到处溜达,肯定会想把他抓回去研究研究。
赵士承孩子心性,对发生的事情十分感兴趣,拉着毛捕头不停的问。
赵继琮听完后觉得奇怪:“李兄,你怎么会和这个道士认识的?”
见众人都好奇,李墨索性将自己和道长相识的过程说了出来。
听完后,林谦眼底满是惊讶:“这道士似乎不一般……”
梅老板忍不住接话:“怕是有真本事。”他看向毛捕头,“他刚才说你有血光之灾哎。”
毛捕头舔了下嘴唇:“肯定是胡说的,哪儿就那么悬?”
不过他心里还是犯了嘀咕。
大不了,回头他小心点就是了,总不会真叫那道士说中吧?
赵继琮忽然想起什么,直勾勾看着毛捕头:“你方才说什么道观?”
“紫金观。”毛捕头道。
赵继琮面上神情变得复杂起来。
“怎么了吗?”李墨问道。
“你们或许没听过紫金观,但我听过,早些年父亲还在朝为官时,京城城郊处便有一个道观唤作紫金观,这紫金观观主颇有神通,据说去年被当今陛下封为国师了。”
梅老板倒吸一口气,有些惶恐:“那道长不会是国师弟子吧?”幸好他刚才没跟人家顶嘴……
“不能吧,国师弟子怎会在我们丰川县?”牛县丞说完后觉得没什么说服力,万一人家就是到处游玩呢?
倒是赵士承指着毛捕头,一脸惊恐的道:“哎呀,你八成真有血光之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