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拍摄地点在县城。
赵曜听见后,有了些许动摇。
“你不想去也没关系的。”文竹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希望赵曜能去。
毕竟赵曜这次回来还一次都没见过以前的同学朋友。
甚至是夏天,赵曜都从未主动提过要联系他。
“那我在家等你?”赵曜说。
文竹难掩心中失落,有短暂的失神。
赵曜话锋一转,“逗你的。”
“耍我!”文竹喜形于色,笑着捶了几下他的肩膀。
赵曜捧起她的脸,贴近她的鼻尖,柔声说,“你可以对我提要求的。”
“好!”文竹说。
次日的拍摄中,文竹让赵曜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了,但凡能差使他的地方,她一点没客气,赵曜也欣然接受。
直到一个客人提出,想让赵曜和自己一起出镜。
“能麻烦助理小哥哥跟我合影吗?我想拍几张伪情侣写真,可以吗?”
女孩说话的时候双手合十,软着声音冲文竹撒娇,她的朋友们起着哄笑骂着。
赵曜举着反光板的手抖了抖,扭头看向文竹。
见文竹拧着眉毛思忖着,他放心了不少。
“他不摘口罩也可以的。”女孩继续请求。
赵曜等着文竹拒绝。
文竹公事公办道,“你要征求他的意见,这是他的事。”
众人的目光一齐向赵曜投去,赵曜走近几步,轻声对文竹说:“我以为你会直接替我拒绝。”
“我觉得这个主意挺好的。”她看向赵曜的白色上衣,又看了看女孩的服装,“你俩站一起应该挺出片的。”
文竹顿了顿,“我都构思好拍摄场景了。”
“什么构思?我听听看!”女孩兴奋地打岔道。
当文竹滔滔不绝说完自己的想法,赵曜便再也没有理由拒绝了。
“好呀好呀。”年轻女孩拍手相庆,“小哥哥你觉得怎么样?”
“嗯。”赵曜说,“我没意见。”
合照拍完,一行人前往下一个拍摄地点,赵曜渐渐落在文竹和女孩们的后面。
他看着熟悉的街道,怀揣着某种隐秘又陌生的情绪。
文竹的手伸过来的时间刚刚好。
“小哥哥。”文竹笑着牵起他的手,“我以为你会拒绝。”
他知道她在说什么。
“我想的。”赵曜回握她。
但他没有。
文竹说:“谢谢你为艺术献身。”
“那你准备怎么补偿我?”
“今天的收入分你一半?”
一个赵曜始料未及的回答,他笑了几声。
“笑什么笑?”文竹说,“这是一个穷人的最高谢意好吗?”
“行,另一个穷人表示心领了。”
后来她想,这也许是他俩第一次错过开诚布公谈一谈的机会。
但此时的文竹,仅仅将它当作一次玩笑。
两人正走过一家理发店,文竹指了指理发店的招牌,“你不要的话,那我请你剃个头吧。”
她伸手拨了拨盖住赵曜眼睑的刘海,“你头发太长了。”
“好。”
坐在理发椅上,赵曜透过镜子看向身后的文竹。
“美女要不要充个卡?”店里的洗发小妹递过一杯水,游说文竹消费,“今天就能用。你的头发之前烫过吧?已经不怎么看得出来卷了,今天正好卷一下,也可以顺便换个颜色,肯定更好看!”
她的头发长度和之前相差不大,那是因为前阵子文竹剪过一次,理发师是她自己。
赵曜见文竹喝了一口水,把水杯放回座椅中间的小圆几上,然后笑了笑,“要加个微信吗?我拍照挺好的,你长得很漂亮,有空可以约我拍照。”
洗头小妹明显愣了愣,在文竹即将拿出手机点开个人名片时,两个出现在门口的客人让这场玩笑戛然而止。
文竹顺着她的移动望向门口,整个人先是僵住了,随后局促不安,最后她镇定下来,冲镜子里的赵曜投来一个微笑的神情。
在那个微笑之后,文竹沉下脸,整个人坐得笔直,像竖起尖刺的刺猬。
正当赵曜为她的转变疑惑不解时,一个中年女人的出现给出了解答。
“文竹?”妇人眸中带着喜悦,缓步向文竹走近。
文竹点了点头,并未喊出那个称呼。
“你一个人吗?”妇人继续问,目光四处逡巡,在镜中与赵曜的眼神短暂交汇。
“不是。”文竹亦看向赵曜,“在等我男朋友。”
妇人再次看向镜中,落在赵曜脸上的视线已不同于方才的漫不经心,带着明显的研判与审视。
吹风机嗡嗡作响,赵曜在这样的目光中猜测着她的身份。
赵曜并不知道她是何人,直到阮以安顶着一头湿发从一旁走近。
“姐。”阮以安冲文竹打了个招呼,并未注意到赵曜。
“来剪头发?”文竹没话找话,但面对阮以安的态度比阮心悠好了不少。
“嗯。”阮以安问,“你也是吗?”
“不是。”文竹答道,但没有后面半句。
“好了!”理发师放下吹风机,解开赵曜胸前的围布。
自从阮以安出现,赵曜便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理发师的一句话,让所有人的焦点都落在了他身上。
“赵曜?”阮以安面露疑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多久。”赵曜说。
阮以安还想再问点什么,文竹已挽着赵曜的胳膊退场。
“文竹!”阮心悠叫住文竹,“晚上跟妈妈和弟弟一起吃个饭吗?”
赵曜先文竹停下脚步,望向阮心悠的眼神多了不少兴致,静静观察着她。
文竹再次拒绝了阮心悠的邀约,理由是不方便,随后带着赵曜出了门。
让文竹没有想到的是,阮心悠一路追到了门外。
阴沉沉的天又落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赵曜望着雨点坠落街头,看着雨水混着灰尘化为泥水,在霓虹灯光下显出肮脏而妖冶的灯光。
身后,阮心悠和文竹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赵曜离得太近,二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进入他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