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斜视着望向兰绮手中的苹果,不解道:“菊蕊说自从寒氏伤了脸后,皇上就常去嘉贵妃的宫里。难道皇上真的萌生了立四阿哥为太子的想法?”
随着回眸杏眸浅垂,一缕流苏拂至额前,兰绮抬指纨去,她淡抿唇瓣,似若释然。走到榻前在床沿上坐下,将刚削好的苹果递给嬿婉,道:“放心吧,四阿哥若想当储君,那可比登天都难。嬿婉,我希望这段时间无论后宫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管,哪怕皇上真的封了寒氏为妃,不过是后宫多了个女人罢了,对我们并无影响。你现在不仅有景绾,还有永璘和永璐,将他们照顾好才是你最重要的事情。”
嬿婉点点头,她自然是相信兰绮的。
兰绮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在永寿宫小坐了会后便离开前往承乾宫。
榻上静静安睡的女子肌肤白皙如冷瓷,呼吸轻盈。香见本就生得眉目如画,清冷出尘,此时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就像被打碎的美玉,凄凉又脆弱。
兰绮声音细软,脆生生地响在香见耳畔旁,“我本宫知道你没睡……”
香见悠悠转醒,仰望着上方洁白的布幔上,她的眼神是空洞的,心好像被栓了块石头似的直沉下去。
失去了爱人,又被家人至亲当成一件礼物送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曾经以为心疼到痉挛的时候会歇斯底里地哭泣,直到经历过才会明白,原来心痛到极致,只会让人绝望的沉默不语,心如死灰。
香见扯了扯嘴角,声音冰冷,“又是你们那个皇帝让你来劝我的?麻烦你回去转告他,我是不会留在这里的,哪怕我死……”
香见侍寝那是迟早的事。
上一世弘历找了如懿当说客。
年少情深,中年真爱,不知道如懿当时在听到这句话时心里多难受。香见爱她的少年郎,可惜少年郎为了追她葬身在了雪崩中,如懿便用她与弘历年轻时相识相爱的经过打动了香见。
荒谬,胡扯。
最后香见为了寒部族人,不得不委身弘历。
兰绮转而笑道:“本宫不是替皇上来说服你的。只是想来告诉你一件事。”
香见板着脸,偏头看了兰绮一眼,冷冷道:“什么?”
兰绮:“寒企还活着。”
短短五个字,足矣支撑着香见活下去。
香见猛地用手支撑起身体,“你……你说什么?”
兰绮不慌不忙地从袖口拿出半块玉佩递给香见,“这是信物。”
香见猛地将玉佩夺走,放在眼前,仔细端详了一番。这玉佩本是一对,他们俩各执一半。
十五岁那年,香见第一次见到寒企。
少年寒企端坐在马背上,穿着一件玄色绣云纹的窄身锦衣,外罩深紫貂皮大氅,右手懒散地把玩着手中的马鞭。少年生得剑眉星目,五官极其俊俏,嘴角微勾着,从箭下救下香见。
俩人互生情愫,私定终身。
那玉佩是寒企的传家宝,为了能和香见长相守,他便将另一半赠予给了香见。
如今这玉佩竟然出现在兰绮手中,难道寒企真的还活着吗?
香见激动地全身颤抖,每一根神经绷紧,双手无意识地握在一起,眼神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他在哪?我要见他。”
兰绮按住激动异常的香见,摇头道:“你放心吧,他很好,只是你们现在还不能见面。”
香见蹙眉:“为什么?”
兰绮:“皇上喜欢你,一心想把你留在身边,若是被他知道寒企还活着,你觉得他还能活吗?寒部的族人还能活吗?香见公主,你好好想想吧。”
香见的手无力地垂落下去,眼神渐渐泛红。她只求能和自己的少年郎永生永世在一起,可为什么连这点小小的愿望都不能给她实现呢?
抬眸看向兰绮,香见的目光慢慢灼热起来,她不信兰绮特意跑来这里只是为了通知她寒企还活着的消息。直觉告诉她,兰绮一定有办法让她和寒企重聚。如果真的是这样,做什么她都愿意。
香见抿唇,疑惑道:“我不信你来这里只是为了告诉我一声,寒企还活着。但是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只要能让我和寒企重聚,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说着,香见半跪着给兰绮磕头。
兰绮扶起香见,道:“香见公主,这可使不得啊。本宫并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告诉你一个字,“忍”。”
忍?
香见想了很久才明白兰绮的意思。若是想让弘历放过寒企和寒部,就只能熬着,她还年轻,可弘历早已年过半百,若是自己在他的膳食里下点毒药,便很快就能送走他。
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
在香见脸好的那天,弘历让进忠去承乾宫请香见去个地方。
在喜珀和阿吉的搀扶下,香见来到了宝月楼。
不只有寒香见,后宫所有妃嫔都到场了。
宝月楼是弘历为了讨好香见,特意命人新建造的一所宫殿,其建筑风格完全是按照寒部那边来的。
香见被带到了最高层。
众妃也跟着香见的脚步来到了最高楼。视野开阔,一眼望去便能看尽紫禁城。这可羡慕死了嫔妃们。
“香见。”
香见一回头,就看见了弘历。此刻他穿了一身寒部男儿的服饰。
天子竟然换上了平民的服饰,这倒是让人挺意外的。
在众人的疑惑中,弘历缓缓走向香见。
香见依旧用冷漠的声音说道:“你怎么穿成这样?”
弘历负手,一脸骄傲道:“既然你不愿意为朕换上大清服饰,那朕就先换上寒部的服饰,先来到你的世界。”
香见觉得有些油腻,但她不能直接挑明。
“香见公主?”
“那不是我们的香见公主么?还有皇上,他怎么穿着我们寒部男儿的衣服?”
香见低头才发现楼底站了乌泱泱的一大片寒部族人。
他们都是被弘历接到京城享福的。
香见喃喃道:“这是?”
弘历解释道:“这几个月来,朕命人在紫禁城南部造了楼,将寒部那些老弱病残都接到了京城,又专门请人照顾他们。这样你以后要是想家的话,站在这里看那边的高楼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