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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在江玄耳边回响不停。

江玄不甘心,不断挣扎。

终于,远处出现了一个灰白的人影。

那人影衣衫飘飘,看不清楚,但江玄觉得异常熟悉。

那句“别睡”又在他耳边响起。

江玄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向那影子跑去。

“娘!”

可就在即将触碰到那身影时,江玄猛然睁开眼。

屋里静悄悄的,但灯火通明。

江玄想坐起来,却觉得身上像压着千斤重石,动弹不得。

江玄好不容易才轻轻唤出声:“有人吗?”

本以为没人会听到,却传来了惊喜的男声:“王爷醒了!”

急促的脚步声靠近,彭斌带着一脸惊喜出现在江玄眼前。

“王爷!您可算醒了!”侍卫在一旁也泣不成声:“王爷,我们担心死了。”

江玄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却发现喉咙发不出一丝声音。

大夫上前给江玄把了脉,还查看了他的伤口。

接着,他的手移到了江玄的额头上。

可就在这时,他脸上突然布满了忧虑。

彭斌留意到这突变的表情,不禁问道:“大夫,您这是怎么一回事?您不是说过只要王爷能醒来就无大碍了吗?”

此时大夫心里也满是忧虑。

确实,他曾说过只要江玄能醒来就没问题。

但现在他突然发起了高烧,而在此之前,他已经给江玄用了消炎伤口的药。

那药还是仙子送来的。

以往对治伤非常有效。

但如今,江玄的情况并未见好转。

如果继续发烧,恐怕江玄撑不到天亮。

大夫没开口,江玄自己也有所察觉。

那种生命力渐渐流失的感觉,他感受得清清楚楚。

江玄吃力地举起手,抓住床栏,奋力坐起身。

他曾对沈昭昭说过,

若有不测,定会书信告知。

“祭坛……”

江玄拼尽全力抬起手,紧紧抓住彭斌的手腕。

彭斌听到江玄这样说,心中一阵惊喜,心想仙子一定能救活江玄。

随即对周围的人迅速命令:“备车,送王爷去祭坛。”

在彭斌的搀扶下,江玄来到了祭坛前。

江玄望着众人,轻轻叹了口气,在众将军面前,用尽最后的力气保持威严:“从今往后,军中的所有药物调配,皆由彭斌直接指挥,任何人必须遵从,不得违抗。”

“遵命!”

见到众人跪地应答,江玄轻轻推开彭斌支撑着自己的手。

“就到这吧。”

说完,江玄让人关上祭坛的外门。

他独自一人,一步步艰难地挪向院子深处。

江玄边挪边从缠绕在身上的绷带上解下一块相对干净的,直走到祭台供桌前,将布铺开。

刚才的动荡中,胸前的白布又被鲜血浸透。

江玄已无暇寻找墨水和毛笔。

他直接用手指蘸着胸前的血,歪歪扭扭地写下:

【沈姑娘,江某已身陷绝境,江某愧对你全力相救之恩,在此叩首请罪,望姑娘宽恕。】

江玄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写完字,然后站起身,抓着那块布,爬上了祭台。

站在铜鼎前,江玄本想轻轻把布放置于鼎底,

但在弯腰时,眼前一阵发黑,随即失去了知觉。

沈昭昭坐在水缸旁,心神不宁地刷着手机。

尽管困意阵阵袭来,眼皮不停打架,

但每次闭上眼,噩梦就如影随形。

她甚至梦见江玄躺在床上,身下疯狂流着血。

她忍不住朝江玄大声喊道:“江玄,快醒醒,别睡了!”

这一声喊出来的同时,沈昭昭也猛然从梦中惊醒了。

醒来后,沈昭昭立刻再次站起身,看向水缸里。

灯光下,乌黑的水缸底部突然出现了一块带着雪迹的白布。

这块布不大不小,宽度和两个手掌并排差不多。

沈昭昭急忙伸手去捞,却发现布下面似乎还有其他东西。

再一拉,却扯出一只已略带寒意的手。

沈昭昭心里咯噔一下,紧紧抓住那只手,不敢有丝毫放松,

同时用力向外拽。

随着水缸倾斜,失去知觉的江玄整个身子倒在了沈昭昭怀里。

沈昭昭站稳脚跟,腰间使劲,稳住上半身不晃动。

随即单手托住江玄的上身,缓缓下蹲,将水缸轻放在地。

然后一点一点把江玄从水缸里拖了出来。

望着昏迷不醒的江玄,又见他胸前包扎的地方渗出血来,

沈昭昭顾不上多想,连忙打了急救电话。

沈昭昭虽知不应随便移动江玄,但考虑到长远,还是费力把他移到了屋里。

不到半小时,急救车就到了沈昭昭那里。

车上,医护人员揭开覆盖物,见到伤口,都不由得惊讶地看向沈昭昭。

沈昭昭看着江玄胸前那条宛若蜈蚣般的缝合痕迹,心中也是一震。

大夫忍不住问道:“这伤口怎么回事?”

沈昭昭不明所以,只知道江玄定是在战场负了重伤。

便回答说:“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他来时就这样,我也吓得不轻。”

江玄被推进了手术室抢救,沈昭昭在走廊上坐等,大夫在一旁提醒:“先帮他登记身份并交费吧。”

沈昭昭心里一紧,江玄在这里哪有什么身份?

只好说:“他的身份我不清楚,家中也没其他人了,我先交费吧。”

大夫听沈昭昭这样说,也只能同意,让沈昭昭先交上费用。

手术室内的情况外界无从知晓。

走廊静得令人害怕。

沈昭昭盯着地板,觉得白炽灯下的地面忽明忽暗。

脑海中又浮现出揭开布时江玄身上那骇人的伤痕。

在那战乱时期,麻醉技术落后,只能用针线生生缝合。

能否活下来全凭个人造化。

沈昭昭一时间也搞不明白,自己心里堵得慌究竟是为啥?

是因为江玄受了重伤而自己毫不知情,

沈昭昭倚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不知道坐了多久,只觉肩头被人轻轻一拍。

猛地睁开眼,才发现不知不觉中竟睡了过去。

她急忙向面前的医生询问:“他情况如何?”

口罩下,医生的眼神冷静,没有丝毫波动:“穿刺伤,其他方面还好,就是处理方法太过粗暴,伤口有些感染迹象,不过已经完成了消毒,先送去IcU观察吧。”

听了这话,沈昭昭心里还是有些急:“大夫,他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大夫摇了摇头:“现在来看一切稳定,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