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吹风
2010 年 7 月 28 日，雨从昨夜开始，便如决堤的天河之水，倾盆而下，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慕容耀武清晨从睡梦中醒来，望向窗外，只见积水已然漫过了马路牙子，街道变成了一片汪洋。小姚姐夫一大早就顶着风雨出门了，此时的二姨家，只剩下慕容耀武独自守着略显空荡的屋子。肚子传来的阵阵饥饿感催促着他，无奈之下，他撑起一把伞，踏入这风雨交加的世界，在附近的小店买了些简单的食物，匆匆填饱了肚子。
没过多久，二姨、姨父、谢静姐以及她的女儿在大雨中艰难地往家赶，待他们进门时，全身早已被雨水浸透。
由于一直下雨，外出变得极为不便，慕容耀武索性留在屋内，一整天都坐在电脑前，眼睛紧紧盯着屏幕，浏览着各类招聘信息，精心撰写着简历，并不时拿起手机拨打电话，然而，一番努力后，却始终未能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
7 月 29 日，清晨 6 点，慕容耀武准时从睡梦中醒来。此时，窗外的天空已经放晴，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纷纷扬扬地落在地上，努力去烘干这湿漉漉的地面。屋内，二姨正满脸焦急地不断拍打着谢静姐姐。最近，谢静姐姐痴迷于佛教，其狂热程度已然严重影响到了正常生活，甚至一心想着出家。她对佛教的理解似乎偏离了正轨，这让二姨忧心忡忡，满心都是无奈与生气。
就在这时，一位中年胖男人登门拜访。他试图用通俗易懂的世俗话语，劝说谢静姐姐回归正常生活。只见他口若悬河，讲得头头是道，从生活的实际层面到亲情的重要意义，都分析得十分透彻。然而，谢静姐姐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中年男人的话语丝毫未能改变她的想法，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信仰世界中，眼神坚定得让人无奈。
正当屋内气氛有些压抑时，慕容耀武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小姚姐夫打来的电话，“小五，大舅给你找到工作啦！” 慕容耀武听后，心中一阵激动，赶忙给大舅春胜回拨过去。一番交谈后得知，原来是大舅母四处奔波，在她妹妹的厂子里为慕容耀武谋得了一份差事。
慕容耀武原本打算先去理发店洗个头，整理一下自己，以全新的面貌迎接这份工作。可当他来到附近的理发店时，发现店里早已人满为患，顾客们排着长队，等待着理发师的服务。正当他犹豫是否要继续等待时，舅母的催促电话打了过来，告知他下午就有活干，让他赶紧前往。无奈之下，慕容耀武只能放弃理发的念头，匆匆回到二姨家。
在二姨家，二姨早已贴心地为他准备了一个褥子和一条毯子，谢静姐也买来了相印纸巾、牙刷、牙桶等生活用品，满脸关切地送给慕容耀武。简单吃过午饭后，慕容耀武带着这些物品，怀着对未来工作的期待，匆匆告别了二姨一家。
他先是乘坐公交车来到火车站，与表弟孝慈碰面。两人稍作寒暄后，便一同登上了306 路公交车，朝着终点站进发。待他们到达终点站时，孝慈的老姨夫早已开着车在那里等候。随后，慕容耀武被带到了一处简陋的住所，与其他四个民工一同住在一个狭小的屋子里，而孝慈则因与老姨夫的亲属关系，得以睡在条件稍好一些的屋子。慕容耀武看着这略显破旧的屋子，没有丝毫抱怨，而是迅速动手，将床铺简单地铺好，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物品，算是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安了家。
孝慈的老姨夫看着慕容耀武，关切地询问：“你能干什么活呀？” 慕容耀武一时语塞，他此前从未接触过这类工作，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老姨夫又接着问道：“那喷油的活你能干不？这活比较脏，不过一个月能挣 2600 元，其他的活一个月 2200 元。” 慕容耀武坚定地回答：“能！”
下午 3 点，随着一声集合的呼喊，大家纷纷走出屋子，准备开始干活。慕容耀武这才知道，他们的工作是用吹风机吹去马路上的灰尘，这是铺沥青和喷油前的一道重要工序，只有将灰尘清理干净，石子砂浆才能与沥青更好地结合。慕容耀武看着那重达 20 多斤的吹风机，心中不禁一紧，自己身形比较瘦小，背着这吹风机，感觉并不合身，有点怪怪的。
其他民工们看到慕容耀武和孝慈，顿时议论纷纷，特别是那个被大家称作老八的民工，意见最大。他皱着眉头，满脸嫌弃地说道：“这俩孩子，一个太瘦，一个太胖，还都是学生，能干得了啥呀？到时候别还得我们给他们补位，招人就该招那些能实实在在干活的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孝慈的老姨夫面前，喋喋不休地抱怨着，认为慕容耀武和孝慈只是来占个位置拿工资，却无法承担相应的工作，只会让其他人多干活。
慕容耀武听到这些话，心中有些不悦，但他并没有反驳，只是在心底默默想着，一定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大家纷纷戴上口罩，几个身强力壮的民工背起风机，与慕容耀武并排站在一起，开始向前吹地上的灰尘。一时间，尘土飞扬，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几乎看不清前方的道路。慕容耀武努力地背着风机，艰难地向前挪动着脚步，尽管汗水早已湿透了他的衣衫，但他始终咬牙坚持着。突然，一位民工用风机对着慕容耀武的头吹了起来，慕容耀武先是一愣，随后才明白，原来是为了吹掉他头发里的沙石，这才意识到这份工作究竟有多脏。
吹了一段时间后，孝慈终于忍不住了，他皱着眉头，满脸厌恶地说道：“这活太脏了，我不干了！” 其他民工们听到这话，顿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对孝慈的行为表示不满。在众人的压力下，孝慈无奈，只能继续干下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大家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驻地吃饭。餐桌上摆着的是简单而粗糙的食物：土豆、茄子、腌萝卜和大酱，饭菜的味道实在难以让人恭维。然而，民工们早已饿坏了，大家狼吞虎咽地吃着，吃饭的速度快得惊人，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竞赛，甚至有些争抢的意味。慕容耀武看着这场景，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但还是努力地吃了一些，为接下来的工作补充能量。
吃完饭，大家又马不停蹄地回到工作岗位。慕容耀武继续背起风机，迎着飞扬的尘土，艰难地向前吹着灰尘。而孝慈则负责压塑料薄膜，防止喷油溅到马路牙子上，这也是他的姨父给他安排轻松一点的活。在吹风的过程中，灰尘不断地扑面而来，慕容耀武根本无法睁开眼睛，大多数时候只能眯着眼，凭借着感觉向前走。
干完吹风的活后，慕容耀武又和几个人站在四轮车的车斗里，用铁锨扬小石子料。车缓缓向前行驶，慕容耀武努力地保持着身体的平衡，可在扬料时，他却总是无法将石子均匀地洒开，大部分都堆在了一起。
旁边的一个小胖子看到后，满脸不悦，对着慕容耀武不停地抱怨。这时，一位姓丁的老师傅站了出来，他微笑着对慕容耀武说：“小伙子，别着急，扬料的时候，手腕要用力，顺着车行驶的方向，这样就能洒得开、洒得远了。” 慕容耀武听后，虚心地向老师傅学习，很快便掌握了要领。可是，由于没有手套，没过多久，他的手就被铁锨杆磨起了水泡，钻心的疼痛让他有些不适，但他还是强忍着，坚持把活干完。
晚上，大家一直干到很晚，回到驻地时，已经是凌晨 1 点多了。慕容耀武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与孝慈交谈起来。孝慈一脸坚决地表示：“这活我真干不下去了，今晚我就坐车和我小姨夫一起回城里。” 慕容耀武听后，心中有些失落，失去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伙伴，但也能理解孝慈的决定。
由于时间太晚，老板并没有给大家准备食物，只是给每人发了 10 元钱。然而，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四周的店铺早已关门，根本没有地方买东西吃。慕容耀武看着手中的 10 元钱，心中五味杂陈，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经受住了第一天的考验，未来的日子，还需要自己继续咬牙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