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之初,冬寒渐褪,陌上花开如海,装点了间地的人间。
时光转轮,又是南风走强的时候,温柔的风信从远方的摩利尔吹来,带出了一片春色。
被冰雪封冻了一个冬日的猎魔堡又活了过来,休息了许久的农人们开始提着宝贵的种子,去被积灰养肥的田野上播下新的希望。
城堡塔楼上,夜翼·利维亚的眸海里,倒映的就是这般温暖的场景。
“族长大人。”
高大的赛瑞尔走出旋转的阶梯,正见到自己的女族长挽着秀发站在走廊之上,仿佛一尊优雅的雕塑。
“赛瑞尔,我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
夜翼说道,神色却依然轻松。
她的对面,听到重任两字的猎魔人已经开始热血沸腾了。
“族长请说,我必不辱使命。”
看着满脸坚毅的下属,心情很好的夜翼差点就脱口而出,让赛瑞尔到后厨帮忙杀猪去。
好在,她终究是控制住了自己,没有浪费下属的一番表情。
“我需要你去磐石城走一趟,向德雷克侯爵要一份摩利尔的资料,越详细越好。”
赛瑞尔猛然应是,然后又有些奇怪这个任务的目的。
看出了他的困扰,夜翼解释道:“我打算效仿杰瑞特先祖,在合适的时候去摩利尔一探,看看有没有办法解决失心鬼的问题。”
当日在祖先面前发下誓愿的夜翼,每到闲时就在思考该如何解救这些失心的人类,但是任凭她读遍了各代族长的笔记,也没能找出任何的办法。
在间地,能够化不可能为可能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伟大帝国失落的王都——摩利尔。
“明白了,族长大人,我明日就出发。”
铿锵有力的话语中,赛瑞尔当即回房去收拾行装,准备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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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笃,笃。
沉闷的敲门声在厚重的木门上响起,打断了办公桌后男子的思考。
他微微的蹙了下眉毛,就像是寒光四射的利剑即时出鞘。
“进来。”
男人命令道。
木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一身军装的洛萨。足蹬长靴,怀抱文件的英气副官关上门,然后将自己手中的纸张放在了上司的桌上。
“大人,这是参谋们刚刚完成的情报汇总和上两次的行动报告,请您过目。”
男子轻轻的捏了捏鼻梁,然后伸手抓起桌上的文件,仔细的阅读起来。
房内是如此的安静,乃至于翻页的沙沙声都仿若雷震。
男子看得很快,大约十几页密密麻麻的纸张被他迅速的翻完,也不知道看进去了多少。
“你们下一步准备怎么安排?已经三月初,再不完成计划,就来不及了。”
他将身子靠回椅背,一边问道,一边用双手用力的按摩着自己的双眼——力量之大,就好似那层面皮和骨骼磨合的不好,需要回炉重造。
“大人,我们打算两边同时进行。对狮鹫城目标alpha的‘遮眼’行动将在四日后的晚上开展。彼时月光歌剧团的表演将在辉光大剧院举行,我们已经确定目标会按时前往。”
靠背椅上男子放下手,轻轻抚摸着右手食指上的黑色玛瑙戒指,然后用表情示意下属继续说。
“德赫瑞姆那边,‘潜伏’行动的信息采集已经完成,目标sigma也已经被我们控制,一切都按计划推进。”
洛萨看到上司微微的点头,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潜伏’方面的事情我从现在开始亲自接手。你把sigma还有之前delta的所有信息全部转给我。”
男子坐直身体,然后褪下了右手上的黑色玛瑙戒指,轻轻的抛到了身前的书桌上。
“‘遮眼’就由你全权负责,我不希望见到任何意外。现在,这枚戒指是你的了。”
洛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的捡起了桌面上的戒指,戴在了自己的右手中指上。
“等任务结束后,戒指你可以留着,做个纪念。”
男子轻挑的说道,同时挥手示意下属退下。
“是!属下不会让您失望的!”
洛萨庄严的敬礼,旋即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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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海辛城堡幽暗的地下室内,熊熊燃烧的火把把暗室照的如同白昼。马丁·范海辛正手持锋利的铁锥,在宽大的铁桌上忙绿。
不过两个月,原本显得丰满的大师已经消瘦许多,凌乱的胡须散布在他的颌下,显然很长时间未被打理过了。
依照着面前的古朴金属碎片,猎魔大师正聚精会神的在手中的零件上雕刻。每一次发力,马丁都只削小一点点微小的钢铁碎屑,保证自己不会失手。
为了一次性完成手中的配件,他已经连续两日未睡;在这漫长的四十八小时里,每隔半日他就会服下一支“鹰身女妖”和一支“雾妖”。这两支毒性分别为低和中的魔药可以帮助猎魔人最大限度的提升感官,确保微操的准确性。
即便如此,疲劳也已经在他的身上堆积。长时间的保持一个姿势,让猎魔人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下肢。
咔。
突如其来的胸闷让马丁的动作变形,过度受力的铁锥在原本光滑的边缘上刺出了一道凹陷。
两日的时光和痛苦,在这一个毫秒间化为了乌有。
“呼。”
马丁只得深深的吐出肺里的浊气,然后面无表情的放下手头的东西。随着猎魔大师挺直腰杆,一阵骨骼摩擦的噼啪声在他的背脊上响起。
功亏一篑的范海辛站起身来,准备去隔壁的小木床上休息几个小时,然后回来再战——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已经年过四十的他自然明白。
闪烁的火光将猎魔大师的身影投向了他身后的墙壁上。那里,深入墙体的铁架上正挂着一件半完成的全身重甲。
无数的符文被雕刻在铁甲的正面,而在其内里,更有稀有金属所铸造的咒法导线,将甲胄的各个部分链接在一起。
此时,这件咒术具装还没有装上核心,上面的符文黯淡着,显不出任何的奇异之处。
疲劳的马丁·范海辛已经离开了这间石室,只留下未曾熄灭的火把,依然注视着墙上的铠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