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住进翊坤宫后,齐衡每日需往返数次。
可谓情之深,意之切。
静姝朵受威胁后,亦算尽心尽力,将所有地牢查个遍,却一无所获。
晚间,齐衡早早到来。
餐桌上摆满丰盛菜肴,规格堪称奢华。
他微笑着夹了一块酥肉,放入念念碗中。
念念未动,也未抬眼。
静姝朵看在眼里,怒在心头。
自己的夫君对自己漠不关心,竟还当着自己的面,与妹妹暗送秋波……
此等情形,实难容忍,却又不得不忍。
她故作沉稳,缓声道:“念念,是不是不合胃口?想吃什么?我可命御膳房去做。”
念念轻叹一声:“不必。”
齐衡对静姝朵的沉稳大气颇为满意,又夹了一块酥肉给静姝朵。
静姝朵感动得几欲落泪。
念念此刻心情极为烦躁,再无心思伪装。
再见不到萧北辰她会死。
她甚至想从高高的城墙跳下去重开。
“你将萧北辰如何了?”
言罢,她眸冷若冰霜,直直凝视着齐衡。
齐衡持筷之手明显一顿,面色亦变得有些异样。
静姝朵惊得口中之菜不知如何咀嚼。
好不容易咽下后,忙道:“念念,休得胡言,陛下怎会对萧北辰如何?”
齐衡微笑着抬眼看向念念,缓缓开口道:“怎么?不让静贵妃帮你查了?改直接问朕了?”
此语一出,静姝朵吓得从椅上滚落下来。
“陛下恕罪,妹妹只是让臣妾打听一下,大牢中是否关押着可疑之人,并未提及萧将军啊!”
念念冷漠的看了她一眼,“静姝朵蠢笨如猪,什么都做不好!”
闻言,齐衡却讥笑出声,完全没有怒意。
此时的静姝朵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整颗心都揪成了团。
“起来吧,朕没有怪罪你!”
静姝朵这才战战兢兢的爬了起来,“谢陛下。”
念念冷眼看着两人,啧啧道:“你们还真是情深义重啊?”
齐衡以为念念吃醋,忙解释:“朕的后宫女人无数。但你绝对是朕最爱的一个。”
这话说得念念心中一阵恶寒,强忍着才没有呕吐出来,“齐衡,你将萧北辰还给我,我便告知你一个天大的秘密,有关静贵妃,有关小……皇……子……”
话音刚落,静姝朵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比死了三天的人还要苍白。
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剧烈地颤抖,额头冷汗涔涔,如瀑布般不断流淌而下。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念念会提及她的小皇子。
她究竟是如何知晓的?
这世间除了时墨白和她自己,绝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此事。
难道是时墨白自己坦白的!
无数个疑问涌上心头,她已然感受到了死亡的阴影正朝自己逼近。
而此时的念念已近乎癫狂,心中唯有一个念头,那便是萧北辰,其他的皆毫无意义。
齐衡眉头紧蹙,沉声问道:“小皇子有何秘密?”
念念刚欲开口,静姝朵径直飞奔过来,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
“妹妹三思,妹妹三思,姐姐错了,姐姐发誓日后绝不会再刁难你,求你了……”
望着静姝朵那心虚的模样,齐衡心中也大致猜到了一些,他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静姝朵……你究竟做了何事?”
静贵妃已然吓得六神无主,连连摇头,“臣妾什么都没做,陛下你要相信臣妾……”
念念用力推开静姝朵,镇定自若道:“告诉我萧北辰的下落,我自会告诉你,她都做了些什么!”
齐衡一把掀翻了眼前的桌子,将矛头指向了念念,“静念念,我真心待你,难道你视而不见吗?
萧北辰……萧北辰,你的心中就只有萧北辰吗?
我今日便宠幸你,看你的萧北辰归来后是否还会要你!”
念念身为一个现代人,对于名节这等事物,远不如古人那般看重。
她冷笑着白了对面的两人一眼,“若萧北辰因为我被疯狗咬了一口,而厌弃我,那我还真的会瞧不上他。”
“静念念,你骂谁是狗?”静姝朵可算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立刻开始殷勤的挑刺。
翊坤宫的一众奴仆皆吓得瑟瑟发抖。
齐衡大怒,那双漂亮的眸子也因气氛而扭曲。
“念念……难道你对我一点儿情意都没有?”
想着,那日侧殿的一吻,齐衡还是不甘心的问出了口。
念念只是面无表情地冷淡瞥了他一眼,刚欲开口作答,
就在这一刹那,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骤然在空气中炸响。
“她当然对你毫无情意可言,她唯一有可能产生的情感便是对你恨之入骨……”
伴随着这道冷冽如寒风般的话语声,萧北辰宛如鬼魅一般,迈着沉稳而有力的步伐,缓缓走进众人的视线之中。
曾经那个高高盘起、一丝不苟的发髻此刻已然松散开来,几缕发丝凌乱地垂落在脸颊两侧。
而那张阴森恐怖面具,也因打斗变得伤痕累累,交错纵横的刀痕犹如狰狞的蜈蚣。
他身上那件华贵的袍子此时已是残破不堪,因无数场惨烈的厮杀,到处都是破裂的口子和撕毁的布条。
那些触目惊心的血渍和污渍,星星点点地散布于全身各处。
最为引人注目的,还是他手中紧握着的那把短刀。
刀刃闪烁着寒光,其上尚未干涸的鲜血正一滴滴地坠落而下,在地面上溅出一朵朵猩红的血花。
此时此刻的萧北辰,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杀意,宛若从地狱深处走出的夺命杀神,让人不寒而栗。
齐衡不由得吞了口口水。被眼前的一幕震惊的目瞪口呆。
而念念却早已热泪盈眶。她拼尽全力,用最快的速度冲进了萧北辰的怀中。
千言万语如鲠在喉,想说却说不出来。
但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萧北辰活生生的就在自己的双臂中。
他还活着,炙热的气息,在她头顶呼进呼出。
“念念……别担心,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