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九刚讽完一句,嘴就被捏住。
屋外一时寂静。
他拨下静之的手,嘴角微微下垂,“你刚刚为什么生气?”
“是因为我不识相,还手了吗?”
静之一噎,遂捏起中指,啪的一下,轻轻弹一下他的脑门。
“笨死了,上辈子,我都没有让你受过伤了,哪里是生气,我是心疼。”
朱九呆呆的摸着发红的眉心,又问:“真不生我气?这件事,明明是我先亲……”
刚说到一半,嘴就被她点住。
静之拉下他的手,虚虚的摸着他的乌眼圈,而后轻轻踮起脚尖,刚欲啄他一口,朱九却突然后撤一步。
“我……脸上都是灰,别……”
后脚跟缓缓落地,静之叹了口气,低头理着他被揪得皱皱巴巴的前领,突然无奈的摇头,浅浅发笑。
“我发现,我没办法生你的气。”
“若是非要揪出一个犯错的人,那没拒绝你的我,也是罪人,阿正是不是也该生我气了?”
屋里头的人紧紧捏着水瓢,急急应了一声,“我不生你的气。”
静之:“……你快洗,水要凉了。”
进去半天了,连点水声都没有。
一个两个,都不让她省心。
耳边水声渐起,她这才朝着朱九的方向走近一步,脚尖却踢到一根失了剑鞘的剑。
静之垂头一看,还没蹲下捡起,朱九脚尖一挑,剑飞扬至空中被他稳稳接住。
他头也没回,随手往后一抛,唰一声,剑正正好插入剑鞘。
静之收回眼神,又轻轻捶了他胸口一下。
“知道你们两个身手都好,三个人在一起,难免有摩擦,以后要切磋的话,不许动刀动枪,刀尖不准对着自家人。”
“……好。”
“吱呀”一声,门开了。
草庐肩膀披着条白色毛巾,头发微湿走了出来。
嘴角的血迹已被洗去,唇角却有个裂口,正缓缓朝外渗着血丝。
静之赶紧捏住他毛巾一角摁住他的伤口,对朱九说:
“到你了,快进去,这回水真的要凉了,我先带他去上药。”
朱九一步三回头,跨进门槛后,他掩上门后,又拉开一条缝,“我……”
静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她面上突然一红,手指绕着草庐的袖子,垂着头细声嗡一句:“那你洗快点嘛。”
话还没说完,人就被草庐拉着走。
看着两只交握的手,朱九咬着牙,暗自腹诽。
大尾巴狼,惯会在她面前装可怜!
听到身后暗暗哼的一声,草庐眉梢一扬,头也没回,微微侧头浅笑一声:
“你莫急,时间还很多,你可以慢慢洗,厨房里还有很多热水,不够自己加。”
嘭的一声,门被重重关上。
下一秒,屋里就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
草庐脚步加快,突然有些后悔刚刚嘴贱说那一句。
他越走越快,静之几乎是一路小跑,才不至于被他扯倒。
“你干嘛?”
嘭的一声,他的房间门也关上了。
栓插销,落了锁。
愣住了的静之被他抱住,一个旋转,两人坐在桌旁的椅子上。
确切的说,是同一张椅子上。
静之坐的是他的腿。
刚一坐上去,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眼里的心疼止不住的流淌出来。
太瘦了,硌屁股。
“以后你给我好好吃饭,都要瘦成一把骨头了。”
草庐低低应了一声,心道没时间了,我我我了几声,求吻的话还没问完,耳边听闻快速接近的脚步声,他心一急,微微侧头,对准她的脖颈,张嘴就咬了下去。
水滴顺着他的发丝流进她的衣领里,有些凉,有些痒。
但她完全没空管那些,被他咬一口,她蹙着眉闷哼一声,手向上,推着他的下巴往外抵。
“松口,你松口!我这不是鸭脖,你也不是吸血鬼,咬我干什么,痛痛痛痛!”
两扇木门突然被大力摇晃,好在门栓够结实,门没开。
朱九在外头怒骂,“我都听到了,你到底会不会啊,真伤了她,我看心疼的人是谁!”
静之捂住嘴,有些无措的垂眸看向她脖间的草庐,小小声说:“我……我只是痛了。”
草庐斜一眼门口的人影,缓缓松口,随后跟吸血蚊子似的,吮住她脖颈的一小块皮肤就开始嘬。
静之简直生无可恋,细胞液都快被嘬出来了。
但她不敢再呼痛了,纯纯是为了顾全草庐的面子。
门打不开,朱九另寻捷径。
脚下一蹬,从窗户跃进。
微死的静之被朱九从草庐怀里薅出来。
脖间两颗快要渗血的草莓分外明显,一个爆出点点血珠的牙印印在她白皙的脖颈上,看着有些可怖。
“你!你自己看看,都这样了,她能不痛吗,她又不是个死人,你……”
朱九实在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说实话,他有些没底气骂人。
因为上辈子一开始啥也不懂的他,也是这般莽撞的。
男子手劲儿本来就大,与她相处,他也经常不小心弄伤她。
静之轻轻碰一下脖子,忍着疼痛,朝两人微微一笑,“我没事,阿正不懂,你别说他。”
“不想笑别笑,眼圈都红了,还为他说话。”朱九生着闷气,脸拉得老长。
脚勾了椅子过来坐下,从尾戒里掏出药膏,轻轻给她抹着药。
草庐有些无措的坐在旁边,不敢再跟他较劲了。
“对不起,我……就是有些心急。”
“我没怪你。”她接过朱九手里的药膏,挑起一点,轻轻抹在草庐嘴角,“下次我说停,你就松口,懂吗?”
“好。”草庐乖乖点头,站起来,走到门口开门,“我去煮个蛋给他滚一滚眼睛。”
静之看他一脸局促落寞的样子,心一揪,跟着站起来。
唤来细龟,交代他去煮蛋后,便关了门,依旧拴上门栓。
一转身,两个男人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锁门的话,她是不是……
心怀期待的两个人眼里渐渐带上一点侵略性,静之背部紧紧贴着门板,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要,要不,你们再打一架,发泄点精力?”
草庐和朱九不语,只是不约而同的各前进一步,把她围在门后。
她豁出去了。
静之手一翻,一个拳头紧紧捏住两根细签,“抽吧,谁先抽到红签,我就先给他种两个草莓。”
草庐和朱九对视一眼,几乎是同时出手。
看清签底后,纷纷一喜,亮出签子。
两根都是红签。
“不,不可能!我明明……”
静之接过签子一看,却发现自己的手心也是一片红。
哦,对了,她刚刚手心直冒汗,红色晕染上别根了。
“不算不算,重来一次!”
朱九率先凑近一步,轻轻揽住她的腰,“不要,我明明是红签。”
草庐抿着嘴跟着搂住她另外半边身子,“我的也是。”
“那……那怎么办?”
“一起?”
静之震惊,“怎么一起?”
朱九轻笑一声,朝面露羞赧的草庐扬了扬下巴,“你先帮他。”
刚说完,就跟静之邀功,“我好吧?”
静之有些无语,“你把你的头从我脖子上挪开再说这句话,药膏要被你蹭没啦。”
朱九:“等会再帮你涂一次,嗯?”
静之咬牙切齿,看着他的乌眼圈,又不忍心责备他。
只得转向草庐,却见他领口已然微松,锁骨半露,侧过头垂着眸定定看向窗外,仿佛那里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
然而,不断滑动的喉结和略大的咽口水声,却出卖了他紧张的情绪。
他这是……准备好了?
“阿正你……”
草庐耳根一红,瓮声瓮气说:“你……来吧,我一定好好学。”
“呵,你还是这么可爱。”
她微笑着侧身靠过去……
草庐有些失神,哪里有胆低头看她怎么做。
脖间轻微刺痛,又有些撩人,勾得他的心痒痒的。
这才是正确的亲密行为吗?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种草莓种着种着,种她嘴上了。
三个人在门后滚成一团。
细龟等了又等,没明白涂个药怎么滚成一团了。
等了半天,蛋都有些凉了,实在没办法,他终于敲响房门。
静之一把推开没完没了的朱九,整了整凌乱的上装,捶了他一下。
“你看看你,我现在怎么出去嘛?”
她脖子上的草莓印简直连成了一串,跟刚上吊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