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咱们是出了个假警吗?”
“这里除了两个女人,就没有别人了。”
朱九的属下拿手挡在眼睛上,心里忿忿这两个女人为什么下雨天还要爬这么高来这里,这不是纯纯给他们找事干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静之转头一看。
看清朱九身边一高一矮两个属下时,又是一怔。
那两个人分明就与消失的细龟和马尚锋长得一模一样。
恍惚之间,静之觉得自己才是那个不合群的闯入者。
他们三人历经轮回,依旧聚在一起。
那她呢……
还有Gigi……
还有朱九为什么不与她说,他的属下长得跟草庐两个徒弟一模一样?
“你们两个,把黄医生送回家去,地址在****,从威廉家搜出来的证据,等会送到这个地址对面。”
“先别放回警局。”
局里那个内奸,他还没空处理。
可不能让罪证被他销毁了。
交代完正事,他脱下尚带余温的外套,轻轻披在静之肩上。
视线四处寻觅,寻到被丢在地上的剑鞘时,捡起拿过来,接过静之手里的剑,把它插回去。
此时的朱九心情十分复杂。
草庐走了,他就能单独跟静之在一起了。
这一直是他一开始所希望的。
但不知为何,他就是开心不起来。
不止是因为静之现在失魂落魄的样子,草庐几次对他的坦诚相待,也让他无法将草庐当做一个普通的情敌对待。
是针锋相对的情敌,也是……默契十足的好友。
他朝静之伸出手,似是要惩罚她爱上他人,叹一声,轻轻弹了下她的脑门。
静之有些怔愣,眨了眨眼睛,抿起嘴,眼圈更红了。
“你干嘛?”
她捂着微痛的额头,心里委屈得不行。
她都这么难过了,他还打她。
她的表情一向易懂,朱九蹲下来,侧头一口咬住她撅上天的唇,心里止不住的叹息。
“真是被你打败了。”
“我带你去找他。”
她突然推开朱九,捂着嘴一脸怀疑。
“你会开天门吗?你又怎么定时定点将我俩传送到他身边?”
委屈的人轮到朱九。
怀疑的眼神像把剑,径直戳入他的心扉。
她既然发问,那他偏不说。
他把剑塞进她怀里,然后把她打横抱起,往车上走。
车门一闭,外头的喧哗和落雨声瞬间变小。
暖气一开,朱九惩罚似的,把静之压在副驾驶上亲得喘不过来气。
“啪!”
车厢内突然传来一声脆响。
朱九捂着脸,眼含震惊。
“你打我?”
静之不自在的别过头,眼睛死死盯着窗外草庐消失的地方,默默垂泪。
“我现在没心情。”
朱九坐回驾驶座,望着窗外连成一线的大雨,声音低落,“静之,我有没有说过,你很偏心。”
“老是想着他,念着他,那我呢?”
“我朱九,又算什么……”
“我也一样爱着你啊……”
声线突然拔高,她吓了一跳,扭头看他,见他跟着红了眼眶,本就空落落的心,这下疼得剧烈。
“我……我……”
本想解释,但草庐都走了,再怎么解释,也是徒劳。
于是收声闭上嘴,扭回头,将剑放在腿侧,仿佛他还在身旁一般,却是不敢接近了。
她垂下脑袋,雨水顺着她的发丝,一点一点滴在她的手背上。
手背突然传来一点热意,紧接着热意连成一片。
糊满眼球的泪水,让她看不清东西。
现在再也不会有个老好人窜出来当中间人了。
她不解释,朱九的心突然沉了下去。
腮帮子咬得死紧,启动车辆,刚要往山下开,静之就开门走出去。
倾盆大雨浇在她的头顶,静之全然不顾。
只是径直朝快要合在一起那两辆破车走过去。
地上那一点碧绿在警车的前照灯下,分外显眼。
静之蹲下来,拔起陷入泥里的簪子,紧紧握在手心。
左手伸入浑浊不清的水洼里摸索了一小会儿,捞出已经不会叫了的智能表,用湿透了的衬衫衣摆将污泥的痕迹一一抹去。
指尖触到表盘,表盘突然亮起绿色的光。
上面的各项指标,均画满了两条横线。
静之一梗,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滴一滴连同雨水落进水洼里。
身后突然伸过来一只冰凉的臂膀,紧紧圈住她的腰。
朱九的脑袋抵着她的后背,点点热意熨烫了她的后心口,细微的疼痛突然炸开,她揪着心口的衬衫,竟觉呼吸有些艰难。
“静静,我刚刚说了一次我爱你了。”
“现在我再说一次。”
“我爱你。”
她的身体越发僵硬,朱九越箍越紧。
“你还爱着我吗?”
“若是不爱了,我便说第三次,我……我送你走。”
她白着唇转过来,紧紧捏着手里的明黄色手表,痛哭着捶打他的胸膛。
“你混蛋,为什么非要逼我。”
“你明明知道的,我爱你!”
“阿九,不过就几天时间,我爱得好累……”
“你要说,便说吧,我无所谓了。”
朱九跟着白了脸,他擒住她的手,抖着唇问:“他走了,你就也不要我了吗?”
“你,你…都是我的错…是你要逼我走…”
静之话还没说完,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
天道阻拦不了林风,眼睁睁的看着他跟着那辆警车回了家。
刚一进门,朱九脸上就狠狠中了一拳。
林风一脸冷漠看着前世的自己,“我跟你说过了,别让她为难,你就是这般逼她的?”
朱九深褐色的眼神此时沉得吓人,嘴角溢出血迹,他也没管。
抱着静之,抬脚就往楼上走。
“我不怕你,你既然也是我,我的性格你应当也清楚。”
“见到她亲近别人,我心里就有气,她一句无所谓,就能让我方寸大乱。”
“草庐大度,那是他也在忍耐,我就不信他心里不酸。”
“这件事,说实在的,不是她和草庐兄的错。”
“是我错了,那碗孟婆汤,我该饮下的。”
“你要捏碎我的魂,便捏吧。”
“上了我的身,你就可以好好照顾她了。”
林风满脸复杂的看着他。
他有预感,不管朱九喝没喝孟婆汤,他依旧会爱上静之。
这三个人依旧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说到底,不过是天意弄人。
林风抬眼望天。
天道猛地一震,抬手挥来重重乌云,遮挡住自己。
林风看着躺在床上,脸上开始泛起不正常潮红的静之,心疼得不行。
手指轻轻一点,湿漉漉的水迹瞬间变得干燥。
视线划过她手心捏着的簪子,眼神又是一柔。
遇到二娣时,她摔坏了一根,他并不怪她。
后来她又重做了一根,他明白她心里对他有愧。
林风俯下身,轻轻啄了一下她的肿眼泡。
朱九指尖一顿,无言解着她胸前的扣子,将她布满泥点的衬衣脱掉。
林风站直身子,看着脸色发黑的朱九,缓缓摇了摇头:“你跟她处了一辈子了,还没明白她的性格吗?”
“她虽想念我,但也不会轻易让我捏碎你的魂。”
“她爱不爱你,你自己最清楚。”
“你既然有方法去草庐的世界,就好好与她讲,她啊,最是吃软不吃硬了,你别跟她硬犟……”
余音存于室,一道流光输入她的体内,暖了她的身躯,林风就不见了。
朱九捏着她的睡衣,怔怔的看着面色变好的她,呆愣许久。
他甚至在想,林风跟草庐的爱是不是远远胜过了他的。
强忍着锥心的疼痛放开她,只为求得她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朱九扪心自问,他做不到。
他只会用最笨的方法,强行留下她,让她心疼他,然后把她紧紧拴在自己身边。
“静静,我是不是很卑鄙,本该轮到草庐的……”
“是我不该逼你。”
他长长叹息一声,帮她穿好睡衣,处理好一切后,去卫生间用浴霸烘热自己,这才爬上床,紧紧抱住她。
“可我就是这么小气。”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你走的,我带你去找草庐兄,你别恨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