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草庐的真诚,友好的氛围持续了整个下午。
朱九甚至跟草庐对古今道术的传承和发展,进行了友好的交流。
静之撑着头坐在沙发边上,看着两个男人头抵着头,研究一本泛黄的古籍,表情越发柔和。
这样多好,不吵架不冷战。
三人的相处能够和谐融洽,她已经很满足了。
奈何这一份满足,只持续到晚上九点。
看着杵在静之门口当门神的草庐,朱九眼皮直跳。
“草庐兄,你非要这样吗?”
“我的记忆你也看过了,我真的跟她成过婚了,凭什么不让我进去?”
草庐面冷如钢:“我说过,经过轮回,你就是一个全新的人,不管你有没有记忆,都得重头开始。”
“发乎情,止乎礼。”
“除非今世与她再次成亲,否则你别想在我眼皮子底下,对她做出任何过分出格的举动。”
屋内的静之听到交谈声,将门打开一条缝。
一股淡淡的馨香自她身上传出,草庐余光只瞄了她身上那件露出锁骨的细吊带裙一眼,就赶紧拉住抵在后腰上的门把手,把门带上。
“……就算要睡觉了,你好歹也穿上点儿。”他叹了口气,耳根子却悄悄的红了。
静之愣在门后,缓缓低头看向自己,“阿正,我穿了的。”
草庐跟防贼似的,举起一臂拦住朱九的去路,侧头朝里回答:
“穿件有袖子的……领子高一点的。”
“……我热。”静之说。
每次穿越过来都是夏季。
这次虽是夏末,但天气也热的惊人。
除了深夜凉一点,其他时候她实在不想往身上多裹一块布料。
草庐的视线自朱九脸上,投向走廊外玩心大起,半夜溜滑梯的两个徒弟,抿紧嘴唇说:
“现在屋里不止有我和阿九,还有我两个徒弟。”
“热的话,你就把那个叫空调的机器打开。”
朱九本想说他多管闲事,看到滑梯上马尚锋那一闪而过的露骨眼神时,他立刻附和一句对。
“我会回去睡。”朱九终于肯退一步。
但眉头并未松开一点,他朝掉入水里的马尚锋扬了扬下巴,提点草庐一句:
“你这高个儿徒弟,眼神有些不对劲。”
草庐想起穿越前,细龟调查来的信息,也跟着肃了脸色:
“我晓得,对于女色方面,他一向毫无自制力,我会看好他的。”
朱九走回左边房间门口,刚拧开门把手,脚步一顿,转回头说:
“咱们两个在感情方面一直处于竞争状态,虽然我很不想说……”
“但是我希望你是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而不是一个心软偏袒徒弟,委屈她的人。”
“最好是无事发生,否则,就算是林风来说,我也不会再给你一次机会。”
草庐:“……我懂。”
“那就最好。”
……
朱九回了房间。
第一时间,便是去开老王之门。
静之没上锁。
他嘴角一勾,摁住门把手缓缓往里推。
推开半扇,熟悉的檀香味从门后飘过来。
朱九直接僵住。
这货怎么知道这门是通向她房间的?
僵住两秒,他朝里探头一看,热衷给人盖被的静之,这时被一床被单裹得严严实实,就留个头在外面。
像是要进贡给皇上侍寝的妃子。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原来这老头也有这种毛病是吧?
朱九有些无语。
还有些心虚。
门缓缓被他关上,关到只剩一条缝,一只大手把住门板,停住它。
草庐从缝里露出小半张脸,重复且认真的提醒,“发乎情,止乎礼。”
朱九动了动嘴,顶他一句:“盖好被子就出来,我也会盯着你的。”
“还有你。”他转头看向不安分的静之,“不许偏心。”
刚把手拿出来一只的静之顿了一下,随即朝他浅笑:
“你知道的,我爱的自始自终只有同一个灵魂。”
朱九和草庐微微一怔,又同时陷入沉默。
他俩突然有一种摘了他人果实的感觉。
她说的,应当是林风吧。
……
“早点休息。”草庐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就走出卧室。
朱九有些怅然,回了房间翻腾了许久后,实在睡不着,披着外套来到门前。
刚一打开门,便看到扶着栏杆望着星空的草庐。
“你也睡不着?”
草庐脸撇向他,眼睛藏在黑暗中,看不清情绪。
下拉的嘴角却暴露了他不怎么美妙的心情,“阿九,我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不多了,总会回去的。”
“其实你不必如此与我针锋相对,陪她走过后面一程的人,一定是你。”
朱九愣住,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草庐两指夹住一缕被风扬起的鬓发,看着指间黑白掺杂的发丝自嘲一笑:
“我年岁大了,是她心好,不嫌弃我。”
“我一定会先你而去,更别提她。”
“死亡离我如此之近,我却自私的答应她如此荒谬的……三人同行。”
“不过是……舍不得她掉眼泪,又怕她日后无一人可依靠罢了。”
夜风猎猎,草庐穿着的轻纱外套被吹出细响。
却掩不住门缝后,突然传出来的轻泣。
听到出神的朱九侧头一看,静之的房间门不知何时,正打开一条小缝。
她站在缝隙后头,捂着嘴,无数的泪珠却顺着她的手背啪嗒啪嗒掉在地上。
“阿正……”
她嘶哑着嗓子,哽咽着叫了一声。
草庐的手指一抖,半白的鬓发随风飘扬。
他刚一转过身,一个早已变得微凉的柔软身躯,就投入了他的怀抱。
他僵住一瞬,触到她微凉的胳膊时,眉头微微蹙起,两手捏住轻纱外套,将她朝怀里拢了拢。
朱九只是看着,这回也没有再发难草庐了。
他知道这老头刚刚讲的都是真心话。
虽都与她一起,但有着同一个灵魂,他又何尝不晓得这老头在看到他和静之有亲密之举时,心里酸痛得厉害。
白日里与他分享极其难得的道家传承孤本,刚刚又与他吐露肺腑之言。
朱九不得不赞叹这老头一句心胸宽广。
“阿九……”
她泪眼婆娑的朝他伸出手,“你们两个跟我一起睡好不好?”
朱九刚伸出去的手僵在空中。
草庐浑身像着火了般,变得赤红,他把她撕开一点,局促的拒绝。
“不,不可,还不到时候。”
“不是。”静之任他抹掉自己脸上的眼泪,昂起头看他。
“我不偷懒了,我会好好修炼。”
“我们三个都要好好的。”
“还有你。”她的左手紧紧扣在草庐腰后,慢慢拉向自己,“不管你会不会回去,我都会跟着你的。”
草庐有些动容,低下头怜惜的啄一口她微凉的脸颊。
朱九终于将手搭在她手上。
触到她冰凉的手心时,嗔她一句出来的时候不穿鞋不穿外套,就把她从草庐怀里挖出来,打横抱起。
“说了不许偏心。”
右边脸也被他啄了一口。
她浅笑着,朱九却低头软软瞪她一眼,“你走了,我怎么办?”
静之把微凉的耳朵轻轻贴住他的胸口,静静的感受热度之间的传递,一脸笃定的说:
“当然是跟我一起走。”
……
两人走进卧室,草庐止于门口,有些犹豫。
“来。”静之朝他招招手,“我刚刚没开玩笑。”
“我修炼时产生的灵气旋涡,对你们有益。”
“相信我,你不会早亡的,我也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一个“再”字,瞬间挑起两个人的记忆。
她又想起那世的林九了吧。
羞意半褪,草庐有些后悔刚刚在她门外说那些话。
他拉过梳妆台前的椅子坐到床前,“我……这个距离就行。”
朱九轻飘飘的瞄他一眼,脱鞋爬到床里侧,斜靠在枕头上,徐徐张开的臂膀隐隐圈住她的腰后。
草庐突然一个咕噜起身,拳头紧了又紧,心理防线一再突破,终是轻轻落坐到她床的外沿。
静之盘腿后理了理裙摆,这才转头劝一声,“你坐进来点,越近,效果越好。”
“你看看阿九,他多鸡贼,就恨不得把我搂进怀里了。”
正把床单撩过来给她御寒的朱九,瞬间一噎:“……你这心,都偏到太平洋去了。”
静之眼睛微肿,却笑着回头捏捏他的脸,“你脸皮都变厚了,不用我多说,你就会自己靠上来的。”
朱九捏住她作乱的手指,反戳向她自己的脸,“你的也厚,一次要两个,就不怕你这小猫身体吃不消吗?”
他凑近她耳边小声说:
“你可别忘了,我如今正值壮年。”
“而草庐兄,从小习剑,以剑入道,身强体壮……”
言语未尽,早已知人事的静之却瞬间明了。
她瞪大眼,吭哧半天,突然面红耳赤低头,“我,我没想那么多。”
“我就是不想你们任何一人离开而已。”
朱九轻笑一声,“我知道,只不过……日后,要辛苦你了……”
静之涨红了脸,捏紧拳头,啊啊啊的,把朱九厚实的胸膛捶得咚咚响。
朱九只是笑,笑得静之恼羞成怒,哼一声把后脑勺对着他。
草庐不自在的挪挪屁股,又轻咳几声,暗暗提醒这俩前世夫妻,不要说得太过分。
他单身半辈子了,实在听不得这种半荤话。
静之整个上半身趴到被上,挣脱出手,抱住草庐的腰,把他往被子里拖,“进来被子里,不冷。”
“等等,我还未更衣。”
面红耳赤的人轮到草庐。
心上人太热情了,他着实有些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