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琪一说起自己的这些宝贝可就兴奋起来了，他也不怕有人关注，毕竟现在这些东西也不值钱，从文化风气看社会面上也没有这些东西发展的空间，侯琪不然也不敢拿个破麻袋就招摇在路上走街串巷了
毕竟抢他这一堆破碗破瓶子，哪比得上一顿干粮来的划算
不过侯琪坚信，这些宝贝早晚有他们面世的时候，即便是他遇不上，他儿子总能遇得上吧，这可是他们侯家发财的好时机
当年他选择去废品回收站虽然不被理解，但侯琪依然乐在其中，用两个馒头就能换来一个乾隆爷时期的珐琅碗，这买卖，简直就是比抢劫来钱还快啊
两人正聊着火热，小酒馆的门又开了，一个跟何大清有八分相象的人迈进来喊道
“老板娘，打二两酒，来碟花生米”
徐慧珍抬头一看，笑了起来说的
“我说老蔡，今儿你这又早了”
“听到动静过来的？”
蔡全无愣了一下笑道
“什么动静？”
屋里侯琪喊起来了
“老蔡，这边看”
蔡全无往里一瞅，接着眼神跟何大清对了起来，两人呆呆的对视着，像是中间有面镜子，除了衣服不同外，面孔基本相似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徐慧珍和侯琪也不敢弄出动静，也静静地等着，范有金刚才一早过来看完昨天的账本后，又被何大清和徐慧珍讽刺了一通，这会儿早去街道办找孙主任告状去了
还是何大清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份寂静
笑着说道
“我叫何大清”
蔡全无点点头笑道
“我叫蔡全无”
侯琪看了一眼两人，笑道
“二位你们慢慢聊，我得走巷去了”
说着提起自己的破麻袋笑道
“二位，有道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今有缘，足以胜饮三杯”
“祝贺”
说着侯琪出了小酒馆走了
蔡全无坐到桌上，何大清轻轻的从怀兜里拿出一块玉牌说道
“您看”
蔡全无点点头，从脖子上拽下一根红绳，上面系着一块玉牌，两人一对基本能够对的上，主要是蔡全无这一半他常年把玩抚摸，很多菱角都已经渐渐圆润了起来
何大清笑了笑说道
“其实你应该叫何大满”
“当年咱爹说，抱回来我的时候，我才是老幺”
“你比我大”
“咱爹走之前，一直在念叨的就是你”
蔡全无心里憋屈又难受，看着何大清苦涩的说道
“当年到底是什么情况？”
何大清笑了笑说道
“你知道咱们家是什么身份吧？”
蔡全无摇摇头，何大清笑了看着徐慧珍已经掀开帘子往后面去了，轻声说道
“我们是贝勒爷的包衣奴才”
“当年是跟着顺治爷进的四九城，顺治八年，正镶白旗归了皇爷，咱们也就算是天子门生，世代给皇家管御膳房的御厨”
“你我祖上这一支，当年赏给了主子这边，世代给贝勒爷府上当厨子”
“当年咱爹和咱娘暗通秦晋之好，被主子知道后要杖毙了爹娘，还是福晋心善，求了情，只是把咱娘撵出了府上自生自灭”
“咱爹私下一直通过姨娘给咱娘钱财，才生下你我”
“只是咱娘性子刚烈，接受不了咱爹又娶，带着你下落不明，我呢应该一两岁的时候被送回来了”
“咱爹找了你们大半生，最后抑郁而死”
“临终前一直喊着你和咱娘的名字”
“要我有机会一定要带你去他坟上磕头”
蔡全无听完后默不作声，沉默的盯着桌上在想着什么
何大清知道他需要时间消化，心里叹了口气，只能在一边等着，这老一辈的孽只能让他来想法子给化解，现在愿不愿意放下的是蔡全无
何大清今天也多少了解一点蔡全无的情况，这么多年自己这位兄长没少遭罪，心里积攒的恨和苦，怎么可能就这么放下了
要是蔡全无就是不打算去何耀祖坟上认他，那何大清也没办法，这年头可是人民当家作主的，何大清可不敢逼迫蔡全无
蔡全无抬起头来，笑了笑，带着一丝嘲弄和一丝苦涩说道
“我认不认你说有什么意义？”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今年你我也都快要五十了吧？”
“咱们还纠结什么”
“这命啊，就是这么玄”
“你不说荣华富贵一生，起码吃喝不愁，这刮风下雨还有个遮挡地儿”
“我呢，打小人家嘲弄我是个没爹的野种”
“这四十多年了，也就置办了一辆三轮车下点苦力讨口饭吃”
“要不是政府可怜，分了一间小屋遮风挡雨，我这连住的地儿都够呛能有”
“好点的还能给自己找个地儿埋了，再不济就是暴尸荒野的下场”
“你要说恨吧，我也不是没有”
“但这么多年早就淡了，这比起我知道的不少死在十年前的伙计，我都算好运气的咯”
“只是吧，有口气就卡在这里没上来”
“你这一说，我还倒是出了一半”
何大清点点头举起杯子笑道
“我没资格说你什么”
“毕竟，你确实受罪了”
“来喝一个，喝完后，我这有封信，咱爹写给你的，昨晚夜里我才从埋的地儿挖出来”
“我没看，这封信你自己看，要是愿意去给他磕头，我带你去”
“要不然，咱们就一别两宽，也好圆了上一辈的这段恩怨”
何大清一饮而尽，从怀里又掏出一封信递给了蔡全无
蔡全无喝完酒后，苦笑一声说道
“我不识字”
“哪有那条件”
何大清愣了一下，苦笑道
“我倒是没想这个”
“要不我给你念？”
蔡全无想了一下，起身往柜台走去喊道
“老板娘，忙着吧”
徐慧珍从屋里出来，疑惑地问道
“怎么了老蔡”
徐慧珍知道他和何大清要谈事，再加上上午店里也不会有什么客人过来，所以特意腾地方去后面等他们谈完再出来
徐慧珍是个很有分寸感的女人，要不然她也不会凭借一个女流之辈就把小酒馆在这些男人里面赢得这么好的口碑，一个个老客好像就认准了她一样，非小酒馆的酒不喝
蔡全无笑着说道
“这麻烦您个事儿”
“我这不认字啊”
“得您帮我念念这上面写的什么玩意儿”
徐慧珍双手往围裙上擦了擦，刚才她在后面收拾厨房呢，笑着说道
“这合适吗？”
蔡全无笑了笑说道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
“咱们都多少年的交情了，我不识字，你给我念念”
徐慧珍点点头笑了笑说道
“成，那我给念念”
说着接过信来，打开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