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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禾幸不辱命,翌日一大早,伯言便依照五万的价格,同陛下签了互市过境的盟约。

白青偷偷称赞她:“大人更适合做个谋臣。”

易禾笑笑:“此计没有那么高明,伯言也没有那么傻,只是他顾及着自己的小命,不愿冒这个险罢了,毕竟钱是朝廷的,命是自己的。”

伯言是个未雨绸缪的人,他深知如果互市谈不妥,他没有那么容易离开建康。

所以才拟了那几份名册,先命人传回国。

说起来,终究还是因为司马瞻杀了一名燕国使臣,才让他心生忌惮,故而不敢拿自己的安危继续试探。

……

今日就是四国使臣最后一次面圣,饮宴过后,他们就要从驿馆出发,踏上返程的路了。

易禾仿佛已经看到三日的休沐在朝她招手。

是而心情十分舒畅。

饮宴过半,赵国的使臣秦怀在殿上笑道:“我国国君特命在下带了一名舞使来为陛下助兴,还望陛下同诸位大人拨冗一观。”

司马策没当回事,素日两国相交,互通舞乐也十分寻常。

于是说了两句客套话,便命人宣了赵国的舞队入殿。

一美艳女子款款而至,手执美酒,摇曳生姿。

大晋礼教严格,宫中鲜少看到如此灵动恣意的女子。

舞得怎么样易禾没有注意,只顾看她明媚的笑容和眼睛。

若是美色也可鉴人,那这舞者便是殿上的莹莹明珠,映得余人都成了灰扑扑的。

……

一阵掌声响起,易禾缓过神来。

那女子已经舞至阶下,一边引着舞步,一边为司马策斟了一盏美酒。

司马策颔首示意,将酒饮了。

女子行礼退了些许,又蹁跹移步,来到司马瞻案前。

司马瞻以为这舞者也要为他斟酒,就提了酒盏候着。

不料美人冲他一笑,却旋了舞步,一连转了数圈,看得人眼花缭乱。

最后她收了足尖,稍一拂袖,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支嫣红的芍药花来。

司马瞻见状稍微愣了片刻,随即端起酒盏,以酒还之。

身后有人悄声提醒了句,他踌躇一番,见司马策在案上冲他点头,又伸手将花接了。

殿内掌声四起。

秦怀起身揖礼:“陛下,此名舞使乃我赵国协律郎之女,我等此番来建康出使,蒙陛下和殿下关照厚待,因而想将此女献给晋王殿下。”

司马瞻刚缓过神来,这会儿又愣住了。

他刚要开口,秦怀又道:“殿下若喜欢,便留下做个姬妾,若不喜欢,便使之为奴为婢,如此也不枉我赵国国君一番心意。”

司马瞻一时叫这话堵住。

他如今还未娶妻,周国通婚或者献美,难免不在他身上打主意。

且人家也没有忝居正妻之位,不妨碍他的正缘,听起来倒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至于为奴为婢却不大可能,莫说是官家女眷,只一个国君献人,就不能做奴婢使唤。

……

“王弟……”

司马策见他久不作声,秦怀面上已经看不过去,便小声催促了一句。

司马瞻如何不知道其中利害。

秦怀那句话说得不错,喜欢就给个名分,回去是娇是宠都好,不喜欢就扔在府里,好吃好喝待承就是。

左右她不会抢你的地位,也不能夺你的尊贵。

“皇兄,做臣弟的姬妾并非不可,只是要遭些罪……”

这话一出,席间众人都笑得一脸暧昧。

这个晋王殿下,怎么说话这般露骨?

那名赵国舞使更是一脸羞怯地垂下头去。

司马策笑笑没有答话,只问道:“只要秦大人舍得就可。”

秦怀起身回:“既献给了殿下,任凭殿下驱使。”

那舞使倒也乖觉,闻听此言,袅袅娜娜地走到司马瞻案前,谦恭跪地倒了一杯酒递到他嘴边。

司马瞻盯着她的脸看了片刻,随后伸手将酒接了。

“女郎喜食什么肉?”

“肉?”

“本王是说,你喜欢吃饶把火还是不羡羊?和骨烂本王府上也有。”

舞使眨着一双美眸,懵懂地摇摇头。

司马瞻笑笑:“饶把火不能委屈给你吃,肉老无汁,日后本王只给你吃妇人少艾者还有小儿的。”

说罢将酒饮下,嘴边还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那舞使倏然色变,起身就回到秦怀身侧。

小声对他道:“大人,我不留在这里,都说大晋的二皇子爱炖人吃人,我看所言不虚。”

秦怀拉下脸来:“反正又不吃你,你怕什么?”

“此人性情暴虐,未必不会将姬妾杀了来吃,反正我不会留下。”

易禾与秦怀邻座,此时悄无声息又向他挪了挪。

到底要听听他二人如何破这一局。

秦怀一边向司马策敬酒,一边小声警告她:“你是陛下钦点来和亲的,你以为你回去就能活了?”

“所以,大人必得保我回去无虞,你若做不到,那我就留下,折腾他的后院不得安生,祸他正妃,害他子嗣,告诉他这是咱们陛下的阴谋诡计,到时候就让整个赵国给我陪葬吧。”

秦怀听了,差点没被一口酒呛死。

易禾拂了袖子,掩面偷笑。

这女郎既能分清利弊,又有一身好胆色,实在难得。

“可是老夫已经当着大晋的皇帝将话说了出去,如何收回?”

舞使跪坐在地,拍了拍大腿:“那我不管。”

……

司马瞻起身,问秦怀道:“怎么?秦大人这是又要反悔?”

秦怀一咬牙:“殿下说笑了……”

易禾在旁侧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

“秦大人,本官好心提醒你一句,晋王殿下原本就功高震野,你将赵国美人献给他,往好了想,是两国永结同好,往坏了想,赵国岂不是明摆着让她来挑拨君臣、离间兄弟的?殿下如何敢要?陛下又怎能高兴?”

秦怀略一琢磨,好生有道理。

可是他们真没这么想过啊。

原本是要将美女献给大晋国君的,可是素来听闻国君不好女色,正好他那个弟弟还没成家,这不是预备着投其所好嘛。

谁成想还能被解读成这个意思。

易禾见他踟蹰,忙趁热打铁:“这舞使你还是带回去,换些别的来弥补吧。”

秦怀皱着一张脸:“那……良驹百匹?”

易禾咂咂嘴:“少了些。”

“两百,两百够了吧?”

……

司马瞻在殿上一连质问,司马策也拉着一张脸。

秦怀这才知道自己闯了祸,又说带来的舞使粗鄙,与殿下不堪匹配。

又说来年再选佳人献上。

方才将自己那番话圆上。

……

伯言见赵国的使臣也没得便宜,心里就不那么难受了。

临退殿时,他拽着秦怀倒苦水。

“来大晋这几天,咱们是天天上一当,当当不一样啊。”

秦怀频频点头:“你之前说这个太常卿什么来着?我前头再给你加一句。”

“头发少心眼多,人长得好看贼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