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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其他类型 > 皮影之下 > 第51章 断眉的男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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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你害死了人啊!要不是你一直拦着,大门早点换了的话,鬼差就不会找上我老伴!你赔我老伴,你赔!”

老班觉得刘家实在是不讲道理,自然不肯任由他们这般欺负自己,便当即掏出电话要报警,谁知刘大爷家的两儿一女上来就争抢老班的电话,甚至还揪起老班的衣领企图使用暴力。

站在老班身后的班泯立刻操起了角落里的铁锹,就如一同疯狂的小兽一般,怒吼着冲向了刘家四口。

铁锹乱挥乱舞,刘家两个儿子竟也难以招架得住,连连退后,生怕被一铁锹敲到脑袋。

倒是刘家的女儿撒泼般地冲上来抢夺,那个女人块头很大,体重几乎是班泯的两倍,她用力扯过铁锹,锹尖一下子削掉了班名左侧眉骨上的皮肉,不仅左眉断了半截,连同一块肉也被切了下来。

顷刻间,班泯的左边脸就被鲜血覆盖,血珠“啪嗒”、“啪嗒”地砸碎在地,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受到了惊吓。

刘家的儿子见了红,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老班则是怒上心头,他抓起地上的石块就朝刘家砸了过去,刘家儿女吓得连滚带爬地跑出了班家,丧家犬一般地钻进了对面自家大门。

老班一石块砸中刘家的那扇铁门,活生生地砸出了一个手掌般大小的凹块,他破口大骂道:“姓刘的,你们谁再敢来找我家麻烦,我他妈就把你们全家都杀了,活剥了你们的皮!”

门口的刘家人谁也没敢吭声,老班气不过地啐了几口吐沫,气喘吁吁地回到家里时,班泯正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班柠与班珏琳在忙着给他清理伤口。

满地被鲜血浸红的纱布,班柠催促班珏琳再剪出新的纱布来,这一块刚剪好,班柠就一把夺过,用力按在班泯的伤口上。可没出一会儿,纱布又红了,这血根本止不住。

老班担心班泯休克,赶快扒拉着他站起身,坐进自己停在院子外面的车里,他们得去医院的急诊缝针。

仅有5厘米的口子在那天缝了7针,因为是眉骨,毛细血管多,缝针的期间也是血流不止。而且麻药上劲儿慢,班泯几乎是忍着剧烈的疼痛被缝好肉皮的。

那天出了医院,老班带着班泯、班柠、班珏琳三兄妹去了当时县内最贵的一家烤肉店。

平日里的老班不管孩子们怎样央求,也是不舍得来这种地方的。但是那天,他破天荒地允许班泯点了牛胸口来烤,还准许他吃咸口的冷面。因为,这家店的咸口冷面要比甜口的贵上3块钱,老班此前总是觉得没必要为个冷面破费。

班泯受宠若惊地问老班:“你真的同意?”

老班点头,不停地说着:“想吃什么就点,吃饱,吃好,你今天要好好补补血。”

班泯开心极了,班柠和班珏琳也沾了光,一边吃一边傻笑,班珏琳那会儿还小,吃到好吃的东西总是用力的吧唧嘴,班泯觉得吵死了,凶她几句,那天的她也不敢还嘴,顶多是小点声吧唧。

最后,四口人还喝了大麦茶,第一桶免费,但是续杯的话就要加钱。老班也很舍得,续了两大杯。最后吃饱喝足,班泯有点不好意思地提出个要求:“想打包一份特色的烤鸡架带回去。”

老班还真的同意了,要了一份烤鸡架,让班泯带回了家。

只是,自那之后,班泯被削掉的半截左眉长不出来了,光秃秃的一块,和右边的眉毛极其不对称。

老班每次见到班泯那秃掉的半截左眉,心里都不是个滋味,他打听到美容院可以纹眉,但班泯坚决不肯,他觉得自己一个男的,干那种老娘们家家的事情很恶心。

又过了段时间,等到伤疤稍微好一点后,老班从女同事那里搞来了一支眉笔,派出班柠学习使用方式,要时常给她哥把那秃掉的半截眉毛画出来。

所以,在长达3年的时间里,都是班柠为班泯画左边的断眉,她有时也嫌烦,会抱怨,但行动上倒是没有偷过懒。

而她就算是闭着眼睛,都能摸出班泯左边眉骨上的缝针痕迹,7处,有点凹凸不平,那会儿根本没有无痕祛疤式缝针技术,班泯留下的疤痕是永久性的,如果不补上眉毛,那疤痕就会暴露无遗。

一旦近距离观察,就能看出那如北斗七星般连在一处的疤痕。

那种触感几乎已经刻在了班柠的指肚上,她不会忘的,也根本不可能忘。

如果不是和赵虎距离这么近——如果不是她抬起手的瞬间摸到了他的眉骨——如果……如果班泯还活着的话……

意识到这一点的班柠恍惚地抬起头,她望着空荡荡的胡同尽头,赵虎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她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她只知道,一定要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毕竟在这个小县城里,不可能会存在两个同样缝过7针的断眉男人。

4.

老一辈的人常常喜欢用“命数”来解释那些不符合常理的状况。

班珏琳觉得,那大概就是她的命数。

本来这天不是班珏琳的班,但是临时接到了换班通知,有同事家里有急事,她需要帮忙替班。

上午10点,她穿好制服,上了前台。

“小班。”主管走过来找她,对着门外的走廊指了指,表情略显八卦似的:“有位帅哥来找你。”

这下可令在附近的几个工作人员露出了准备吃瓜的神色,最激动的要属一位保洁阿姨,眉飞色舞地对主管说:“快让人家进来啊,这里也没有外人,都是自己人!肯定是小班的男朋友!”

主管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人家是来找小班的,又不是来找你的,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啊?”然后又看向班珏琳,“要让他进来吗?”

班珏琳犹豫了几秒,摇头说:“不用了,我出去。”

保洁阿姨还试图挽留:“哎呦,小班还害臊啦,让大家见见嘛,也好帮你把把关——”

剩下的话被班珏琳关在了洗浴中心的大门后头,她抬起头的时候,看见了站在门外的男人。

他今天穿得有点花哨,但是倒也算是符合他的个性,他就是这种张扬而不自知的类型。

“我今天上午休息,顺道过来给你带份蛋糕。”他把手里的纸袋地给她,还后知后觉地道歉说:“不好意思啊,没提前打个招呼就过来,会不会让你难堪?”

班珏琳接过纸袋,心想着来都来了,还问这些可多少显现出小心机了。她笑笑,“谢谢你的蛋糕,我是没什么难堪的,反倒是你会被很多人关注。”她余光瞥向门后,果然能看到保洁阿姨在踮脚偷窥。

林雁回耸耸肩膀,毫不介意似的,抬手看一眼时间,“才上午10点啊,你还有多久下班?”

“我晚上有约了。”和贾楠楠去取车,顺便吃顿饭。

“那你中午不是还没安排吗?”

“你要干什么?”

“一起吃顿饭吧。午饭。”他很自然地说:“我朋友推荐了一家不错的火锅店,据说那里的番茄锅不错,有没有兴趣?”

班珏琳沉默着,还没等答应,林雁回就向后退着走了几步,朝她笑着说:“那就一会儿见哈。我在这附近随处转转,等你中午下班。”还朝她敬了个礼。

等班珏琳回到洗浴中心后,保洁阿姨立刻装作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地匆匆坐回沙发上,在班珏琳回到前台,打开纸袋的时候,保洁阿姨就凑过来打量,笑嘻嘻地说:“蛋糕好精致啊,一看就挺贵的。”

主管说:“是红丝绒的当然贵啦,他家的调和奶油可好吃啦,小班,你男朋友真有品位。”

“处多长时间啦?”保洁阿姨对班珏琳挤眉弄眼的,“也不和大家透漏点口风,真够见外的。”

班珏琳很平静地说:“只是认识,不是男朋友。”

保洁阿姨自顾自地说着:“我刚刚透过玻璃窗偷偷看到了,可高可帅了,小伙子一看就是个会哄人开心的。”

班珏琳只是拿出纸袋里的蛋糕,“大家一起尝尝吧,纸杯蛋糕吃起来也方便,不用客气。”

保洁阿姨立刻笑纳,但她们发现班珏琳却没吃,直问她原因,班珏琳只说:“我不喜欢甜食。”

说完这话,班珏琳就开始整理起电脑中的一些资料,有些账目她还没有归类。期间打印出了一些票据,是过了期限的,撕碎扔进垃圾桶后,系好袋子,准备扔到门外的绿色大桶里。

但刚到大门前,她发现了外面有一道身影经过。

他的步伐有些急促,墨镜遮挡着他的半张脸,看不清表情。

班珏琳知道金水源是路过长钢企业的必经路,他应该是回去上班的地方,途经此处,也是顺道罢了。

他没有察觉到班珏琳的视线,只管朝前快步走着。

一直到他走远,班珏琳也没有收回视线。

她很在意这个人,就连他的背影,都令她耿耿于怀。

而手机在这时传来微信消息的提示,班珏琳摸出手机来看,是班柠发来的。

“什么时候方便见一面?”

班珏琳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今天定下的计划,回复班柠:“晚上10点之后可以。”

班柠很快就回了一句“10点之后见”。

她没说地点,默认是班珏琳的家。

当然,班珏琳并没有和班柠说过自己家里出了事,也没有报警,现场还是乱糟糟的模样,她心里默默想着:到了今天晚上,班柠就会看到了。

对于班珏琳来说,她的家遭到破门而入,是对她的一种震慑。

至于对方是谁,她自是再清楚不过了。

5.

约莫是2个小时候后,班珏琳休了午班,走出金水源的时候,就看见林雁回站在树下抽烟。

班珏琳下了仅有四层的台阶,在距离他仅有三米之遥的时候,他察觉到脚步声,转头看向她的时候,肩部以上的位置恰巧对应着阳光投射下来的光线,衬着虚白朦胧的日光,都映在他那张带着锋芒的脸上,使得他的目光显得格外深邃且清亮。

这的确是一双可以迷惑女人芳心的眼睛。

与他对视了三四秒,班珏琳笑了笑:“不是要去吃火锅吗?新开的是哪家?”

“跟我走,我带你去。”林雁回将烟头扔在地上,上脚踩灭,转手拦下了一辆出租。

上了车,他和班珏琳一起坐在后面座位,并降下车窗又开始吸烟,点点火星映在眼里,班珏琳被那袅袅白雾模糊视线,盯着他指尖的烟灰,目不转睛的盯着,好像在等烟灰何时会掉落,直到他回过头时与她撞上视线。

“你吓到我了。”他失笑,“眼神直勾勾的,要干嘛?”说完,他又吸了一口烟,缓缓的吐出白色烟雾。

“其实像你这样的人,私生活应该会挺丰富的。”班珏琳这句话其实是在暗示,他们两个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这样的人,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你硬要说的话,可能就是我的工作为我提供了相对自由的收入,但难听点的话,就是没个正经工作的打工人。”

“要是你都算打工人,那像我们这样的小人物的生活,不就是悲惨世界了吗?”

林雁回不动声色地盯了她几秒,是没有丝毫多余表情的,他缓缓开口,并没怪罪的意思,反而说,“我在想,是不是我的一些做法,或是我的一些语言在无形之中得罪了你,总觉得你对我忽冷忽热,还有些刻意针对。”

“没有的事。”班珏琳转回头,望向前方的道路,“我这个人,有时就是这样子的。”

“既然你这样说,那就是这样吧。”林雁回轻描淡写的耸了耸肩,“不过我们两个现在已经算是革命战友了,都在努力为同一件事奔波,而且我觉得和你认识之后,自己也有了好运——”他很开心的说,“我可能快要有一个正式的编制了。”

班珏琳困惑地看了一眼:“正式编制?”

“是啊,虽然是工人编,可好歹是个铁饭碗。”

“哪里的工人?”

林雁回有些炫耀般地说:“长钢企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