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止境的追忆。
失去的记忆需要再次从眼前流淌而过,才算是真正的找了回来。
“走吧,登上那辆列车,然后。。。就开始你的旅途吧。”
那人在自己面前匆匆走过,与航船一同驶向远方。
“是指针,阿蒙森先生,它的指针还是好的,依旧能指向正确的方向,所以剩下的都有办法解决。”
那人看着手中焕然一新的怀表,嘴角洋溢着微笑。
“放心,不是所有旅途都要通向星辰大海。就算离开了列车,我们的【开拓】也不会结束。”
那人将帽子扣在自己头上,从此成为回忆。
“如果我没能全身而退,那就由你来当下一任【钟表匠】吧。”
那人站在自己的身后,看着即将远行之人的目光充满了悲伤与不舍。
“得了吧!你哪个点子不是在把自己往火坑里推?老头,别怪我说话难听,匹诺康尼当年的英雄人物,现在可是只剩你一个了。”
那人站在自己的轮椅前,神色复杂,千言万语终是化作了一句叹息。
梦中的房间的橱柜中放置着无数经手的钟表。
在无数的发条和齿轮之中,有一块特别的【怀表】放在最中间。
这块【怀表】的指针从不像其他的钟表一样一圈又一圈的循环,只在稍有震动的时候微微晃动几下。
它的指针始终指向某个方向。
它属于【钟表匠】记忆中的米哈伊尔。。。那曾是【钟表匠】幼时渴望得到的东西。
那块【怀表】,其实是水手怀里的罗盘。
直到罗盘终于被【钟表匠】握在手中,他才意识到了这块罗盘的本质。
那时,梦中出现了名为【钟表小子】的小家伙。
奇妙的小小误会,令人不禁一笑的巧合。
【怀表】其实是一块【罗盘】。
【钟表小子】其实是【罗盘小子】。
而【钟表匠】,是一名【无名客】。
致未来的无名客:
我一直在等你,未来的无名客。虽然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来,不知道你的模样,也不知道你的名字。。。但现在就请让我称呼你为【开拓者】吧。
而你想必已经知道我是谁了——星穹列车曾经的一介机修工,一名才疏学浅的学徒,一个碌碌终身的可怜老人。我踏上【开拓】之旅,只为学习生活本身和与它有关的一切。可当我习得越多,困惑和烦恼便越是加增。我以为自己能够学会如何更好地生活,但我学到的却是如何体面地迎接命中注定的结局——【虚无】。
或与之对抗、或听天由命,人们总会找到答案,但它们都不属于【开拓】。不过,我想这问题太过深奥,就算是阿基维利本人恐怕也无法给出专属于【开拓】的唯一解答。但身为无名客——身为人——我们拥有思考的权利。我们有行动的权利。我们有定义自己结局的权利。我们有前进的权利。走向结局的路上,人能做的事有很多,而结局也会因此展现截然不同的意义。一位无名客不会耽于一时的美梦,更不会因痛苦和磨难放弃与生俱来的权利。
还记得我在邀请函中留下的问题吗,开拓者,【生命因何而沉睡】?
【人们沉睡,是为了最终从梦中醒来】——这就是一位垂垂老矣的无名客穷尽一生得出的解答。
眼前的景象不断变换,最后定格在了流梦礁的那座小小陵墓之上。
轮椅上空无一人。
追悼的游行已至终点。
认为自己还未迈出起点的人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早已踏过终点。
好在,向前看去,在同一个起点之后,仍然有人一个个踏过,展开一场场不知终点的探寻。
跟在自己身边的【钟表小子】,应该将其交付给他人继续前进了。
而他,早就已经留在这里了。
米沙坐在了轮椅上,抬头望着那轮梦中的皓月。
“米沙,你要。。。休息了吗?”
转过头,灰色头发的开拓者站在身后。
“星,你在不舍吗?”
星点头。
“米沙,你明明还没有踏上自己的旅途。。。”
米沙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我要做的还有最后一件事。。。那就是怀着这份感情祝福你们。”
“我不过只是模因生命,无法离开这片梦境。。。”
星明白米沙的意思,不过,她也确实有所想法。
“星,听说【游荡】的那位,曾经也是列车的领航员,是吗?我想要一个答案。”
“是的,祂确实曾经是。”
“我的【钟表把戏】其实就是【开拓】的意志,它在这片梦境中仿佛无所不能。。。”
“而我在这漫长的日日夜夜里思考过很多,在迎来【虚无】之前,我反而对那名为【游荡】的星神愈发感兴趣。”
“名为游荡之人的存在,他们沉默着,调笑着,为了他人的人生而鼓掌,只当这个世界是一场近在眼前的戏剧。”
“这样的人真是让我羡慕啊,自由自在。。。”
“不过,若是大多数的思考都没有意义,这样的人生肯定会很枯燥吧。”
“其实,游荡之人都有自己的某种坚持,在所有的事情做完之前,他们永远都知道自己的意义在哪里。”
米沙在轮椅上晃动着双腿,怀里抱着那枚梦泡。
“是吗。。。每个人都会有迷路的时候,犹豫不决,不知道该去往哪个方向。它存在于这片梦境中,也存在于梦境之外的任何地方。”
“你们看上去不会有这种苦恼。。。永远不会迷途的旅程,真好。”
“而对于大多数的人们来说,他们会感到迷茫,在某个瞬间,他们也会下定决心,做出一个大胆但又了不起的决定。。。”
“无论那是镇静的、欢欣的、愤怒的、还是悲伤的,他们需要的只是一道小小的推力,然后就能迈开步伐,走向属于自己的前方。”
“希望所有的人,可以找到自己的路,永不迷航。。。”
米沙转动轮椅,面向远方。
就像过去或未来一样。
“钟表的指针周而复始,就像人的困惑、烦恼、软弱。。。摇摆不停。”
“但最终,人们依旧要前进。”
“就像你的指针,永远落在前方。”
“我的旅途到此为止了。从今以后。。。”
“就是你的路了。”
一切恍惚而过,记忆的洪流让星睁不开眼睛。
等记忆再度平息,星眼前的轮椅上是白发苍苍的开拓者米哈伊尔。
他的怀里抱着的梦泡变成了一顶礼帽。
星四下环顾,其他人并没有深入这片记忆。
她伸出手,拿起了那顶礼帽。
突然,列车的轰鸣自身后传来。
车门打开,等待着她登上列车。
然后,带领所有人回到清醒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