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如水，来到大街上，到处都是窸窸窣窣般做贼的声音。
宋稚真的很不能理解这些百姓，她有那么吓人吗？
刚这么想，旁边就传来了交谈的声音。
“老李头，还有鱼没有？快点快点，我是不敢多在外边待一会儿，万一被那女魔头盯上就不好了。”
“你要鱼啊，鱼早买完了，还有只鳖你要不要？”
“不要不要，怎么每天都卖这么快。”
声音带了懊恼，“我家那口子想吃鱼好几天了，总也买不到。”
“唉，没办法啊。”
略带苍老的声音答道：“你也知道现在这种时候哪儿好出去捕鱼呀，都是趁着天黑豁出性命去捕一会儿，根本就捕不到多少。”
“行吧行吧，那我去买只鸡得了。”
两人匆忙分开，一个身影快步往前走去。
宋稚眸色无语，低低重复了一句，“女魔头……”
谢听赶紧安慰，“老大你别生气，他们只是暂时还没有发现你的好，等他们了解你之后都会觉得你是女菩萨。”
宋稚继续往前走去，前边几乎都是卖菜的摊贩。
七嘴八舌的声音传来。
“李家媳妇，你们孩子藏好了吗？可千万别叫小孩子白天哭啊，听说那女魔头最喜欢吃小孩，要是被发现肯定得抓走。”
“唉，咱们柳城是造了什么孽，迎来这么个女阎王。”
“谁说不是呢，听说啊，前几天东街王婶子家的二柱白天出门不小心被发现，结果直接当街被打死了，血肉模糊的，那叫一个惨哟。”
“这也太过分了，实在不行大家还是逃吧。”
大家挎着菜篮子说的叫一个义愤填膺。
宋稚看向谢听，“你们当街杀人了？”
谢听汗流浃背，“苍天明鉴啊老大，我们的确当街杀过人，但杀的都是残留在城里的奸细。”
宋稚点点头表示了然，上前一步插话道：“那个女魔头真的有你们说的那么可怕吗？”
乍一下听到陌生的声音，一堆妇人顿时警惕的朝她看了过去。
不过在听到‘女魔头’三个字时，她们瞬间就把宋稚归类成了自己人。
“你是哪家的丫头，怎么没见过？大晚上的戴面具做什么？”
宋稚张口就来，“我是来柳城探亲的，结果刚来就被困在了这里，戴面具是因为这两天吃错东西脸上起了疹子。”
“原来如此。”
两个热心的婶子将宋稚拉近些道：“我们给你说啊，千万别去招惹那个女魔头，杀人不眨眼的。”
“这么血腥？”
众人再次你一言我一语道：“当然了，她为了赢可是不择手段，柳城当时驻扎了多少铁骑呀，全被女魔头一网打尽了。”
宋稚不理解，“可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她们不杀铁骑就只能等着被杀，难道让凰国那几十万兵马等死才是对的？”
“更别说，一直以来挑起争端的不都是天齐嘛。”
这话说的完全是事实，那个婶子完全不知道如何反驳，一时噎住。
好半天才道：“纵然兵马厮杀不作数，那女魔头在城里大开杀戒呢！”
宋稚道：“大开杀戒是因为城中还有天齐余孽不得不杀，她们并没有伤普通百姓吧。”
这话依旧是事实，哪怕她们再怎么传女帝凶神恶煞，人家都没有搭理过她们，不仅放任这个夜市的存在，也从未让手底下的人强闯过任何一家。
整个柳城就像是泾渭分明的两个体系，井水不犯河水。
那个婶子不知道怎么说，一时尬在原地。
另一个婶子赶紧接过话茬，“话不能这么说啊，她之所以没伤普通百姓还不是想收买人心，这样才利于她统治这里。”
宋稚笑了，“你们信誓旦旦的说她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她想统治这里把不服的人全都杀了就是，用得着这样收买人心？”
“那……那谁知道呢。”
一群婶子忽然有些心虚，仔细回想一下，自凰国兵马进城之后从未乱来过。
可不知道为什么，女帝非常可怕这个念头就是深入人心。
想着，她们便有些恼羞成怒，“你这妹子咋回事，我们好心提醒你，你不感激就算了怎么还一直呛声，去去去，我们不和你多说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说着，她们就各自提上自己的菜篮子散了。
宋稚皮笑肉不笑，看来这件事还有内情。
这几天她一直忙着其他事没空处理这些，今天她就好好看看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宋稚继续抬脚往前走，谢听跟在后边，“老大，要不你回去吧，这事儿交给我来查好了。”
谢听脑瓜子灵活，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为了避免百姓认出来，他同样也戴上了面具。
好在是夜里，所以两个戴着面具的人走在路上看起来并不突兀。
“没事，我自己看看。”
宋稚摆了摆手。
谢听于心不忍，“可是很多人真的骂的很脏。”
一路上他们碰到不少三两成群的人，大家都在低低咒骂着宋稚的恶毒，别说宋稚本人了，他一个大男人都听的火冒三丈。
宋稚道：“放心吧，这点骂我还是受得住的。”
她表情平淡，是真的不在意。
要问心态为什么突然这么平和，可能是听的多了之后就麻木了吧。
说的人实在太多了，如果她要在意恐怕走不到这里就得气死。
何况这只是明面上的。
作为一国之主，她不可能让每个人都满意，都不知道背后有多少人在骂她呢，都是小场面啦。
宋稚唇边保持着弧度不变的笑容。
一路来到卖各种杂货的地方。
比起之前，这里更是男女皆有鱼龙混杂，骂她的声音也更多。
不过大家都很有默契的压低了声音，所以并不算吵闹。
她们在里边转了一圈，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反而是准备离开时，身旁两个人的话语引起了她的注意。
“赶快赶快，胡先生今天提前开始说书，咱们先去占一个好位置。”
“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呀，靠谱吗？胡先生不是每天都同一时间说书？”
“放心吧这消息肯定靠谱，胡先生说完今晚就打算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