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李谙仅仅交流了几句话，李争渡就发现此人着实博学多识。
他好像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连对这个世界的用语仿佛都带着一种没来由的抽离感。
跟她自身的感受倒是颇为相似。
没过多久，一个美须豪眉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穿着僧袍的僧人。
见李争渡面露好奇，杨秋水悄声对她道：“那是阿廓的三叔，那位僧人是小叔的师弟。”
李争渡已经不好奇那位三叔了，反倒是对那位同门师弟更感兴趣。
“师弟？”
杨秋水解释，“小叔曾经出过家，只是后来因为心上人又还了俗。”
李争渡：………
这家出的就跟闹着玩似的，想出就出，想还俗就还俗是吧？
这位小叔是，宋岩更是。
以为李争渡不信，杨秋水拉着她去了李廓的书房，从中翻出了不少李谙僧人时期的画像给她看。
让她惊讶的是，除了李谙的画像，她还在这堆画里发现了好几幅李氏族人。
画上的每一位皆是男俊女美，竟没有一个长相丑陋的。
其中，一位身着异域风情服饰的女子引起了李争渡的注意。
女子长相清丽冷艳，虽说不是绝美的长相，但那独特的气质却如磁石般牢牢吸引着她的视线。
杨秋水瞧见李争渡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女子，介绍道：“这是阿廓的小姑姑，她也是族中的圣女。”
李争渡心生好奇，“圣女？”
杨秋水解释道：“圣女是负责族内所有的祭天仪式的巫者，祭天仪式每三年的冬至日便会举行一次。可后来圣女突然失踪，族内就再也没有进行过祭祀了。”
李争渡满脸疑惑，“可圣女怎么会失踪？”
杨秋水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只是听阿廓讲，圣女当年是毫无预兆突然失踪的。”
李争渡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随后放下了画像。
见李争渡已看完，杨秋水便将所有画像一一归回原位。
她刚一离开，杨伊人立刻就凑了上来，李争渡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出现吓得浑身一颤。
之前杨秋水拉着她走的时候，杨伊人就跟狗皮膏药似的跟在后面，任凭杨秋水怎么翻白眼，她也不肯离开。
杨秋水一直防着她靠近李争渡，她也只好趁着杨秋水去放画像的时机，来找李争渡。
杨伊人眼睛骨碌碌地转着，“李娘子，你今晚会留下来吧。”
李争渡被她盯得浑身发毛，迟疑道：“应该......吧。”
杨伊人顿时两眼放光，欣喜道：“那太好了，今夜子时，白鹭亭不见不散，我有事跟你说。”
说完，便如一阵风般飘走了。
李争渡：？
杨伊人刚走没多久，杨秋水就回来了。
她望着杨伊人站过的地方，皱起眉头，四处张望，“我怎么好像闻到那女人身上的熏香了？”
李争渡在心里暗暗鼓掌，不得不佩服这姐妹俩敏锐的直觉。
李争渡应道：“确实来过，但又走了。”
杨秋水立刻转过头，紧盯着李争渡，问道：“她来干嘛？”
李争渡道：“也没说什么，只是过来打了个招呼。”
杨秋水上下打量着李争渡，“她跟你能打什么招呼？你之前是不是早就见过她了？”
杨秋水之前就有所怀疑，李争渡是不是早就认识杨伊人。
李争渡见杨秋水求知欲强盛，便简单地提及了如何认识杨伊人的事情，
除去关于白悠然的信息，她把杨伊人如何假扮公主被戳穿的一系列经过说了一遍。
杨秋水瞪大杏眸，“没想到她还有这番经历。”
难怪杨伊人会那么忌惮李娘子，还让她离李娘子远点。
这不还是嫉妒她嘛！
果然，杨伊人还是那个杨伊人，就见不得她好。
李氏家中的长辈们都事务繁忙，除了清闲没事可做小叔李谙，其他人都是整日不见人影。
甚至连午膳都吃不到一块，是由下人送到院子里的。
两人吃到一半，李廓就派人传来消息，说他已经办完了公务，正在全力往这里赶。
吃完饭，等杨秋水使唤走传话的小厮，李争渡便提出要离开。
她满脸歉意道：“我突然想起家中还有点急事，今日就不在这里久待了。”
杨秋水看着她，疑惑道：“是很急的事？”
李争渡神情自若，“是。”
她自收到杨伊人赴约的话之后，就想着绝不能犯傻去赴约。
既然不去，不如赶紧离开为妙，况且李廓也要回来了。
杨秋水拉长了声调，“是嘛？难道不是因为李娘子你见杨伊人提了赴约的事才想着走的？”
李争渡尴尬地笑了笑，“你听见了？”
杨秋水重重地点了点头，拉起李争渡的胳膊，“李娘子，你跟我来。”
说着便带着李争渡出了门，朝着白鹭亭走去。
白鹭亭就是白日里李争渡惊讶有鸟类活动的那片结冰的湖。
湖面上结着一层晶莹剔透的冰，在阳光的映照下，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折射出耀眼的光。
周围的地面上，积雪深厚，洁白无瑕，仿佛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绒毯。
远处的山峦也被白雪覆盖，与天边的云朵连成一片，分不清是山在云间，还是云在山中。
两人沿着木桥，往湖中央的水榭走去。
杨秋水推开门，迫不及待地直奔屋内软榻后的屏风而去。
屋内烧着地暖，温暖的气息弥漫开来，角落里还燃着银丝炭，明显这里刚有人待过。
眼看着杨秋水拨动屏风后的花瓶，后面的墙竟然缓缓分开，李争渡惊得险些眼珠子脱出眼眶。
这是什么水榭，里面居然还藏着一间暗室。
杨秋水兴奋地朝李争渡招手，喊道：“李娘子快跟我来，有好东西给你看。”
李争渡看了看那被分开的墙，又瞧了瞧召唤她的杨秋水，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里面其实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暗室，而是一个跟外面布局如出一辙的房间。
就连屏风、软榻和花瓶的位置都丝毫没变。
走进去后，李争渡不解，“你想带我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