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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很快停在了门边,苏窈想了想,将簪子抓在手里,躲在床上的角落里,将被子蒙在身上。
门突然被大力推开。
一阵脚步声朝床边走来。
站在床边的男人身材高大,一身玄色宽大长袍,外罩一件黑色大氅,脸上戴着银色面具,将上半张脸遮挡得严严实实,看不清面容。
他看向床上已经昏迷不醒的人,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至少现在还是活着的。
下颚紧绷,唇角下拉,即使看不清整张脸,也让人感受到他的心情似乎不好。
跟在身后的人感觉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冷了几分。
戴着面具的男人看向缩在被子里的人,似乎在瑟瑟发抖。
他朝身边的人点了点下巴。
那人立刻上前一步,用力掀开被子。
一女子暴露在他们眼前。
钗发凌乱,衣襟的扣子解了一颗,头埋在膝间,浑身颤抖。
如弱柳扶风,即使没看见脸,也让人升起一股怜惜之意。
面具男却心冷如铁,一开口就让人不寒而栗。“拉下来。”
苏窈被人从床上拉到男人的脚下,她没有任何的抵抗,只低头垂泪。
她知道自己除了武功,还有另外一项利器。
那就是美貌。
她虽然从来不在意外貌,但不代表她不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
她见过那些名门闺秀的一举一动,也知道怎样去降低男人的戒心。
所以她没有任何抵抗,只无声落泪,哭得梨花带雨。
她知道大部分男人都吃这一套。
她要为师父争取更多的时间。
“这人是你杀的?”男人的声音古井无波,听不出喜怒。
“我……我不是故意的,他,他……欺负我……”
少女的声音断断续续,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哭得。
男人半蹲在她面前,抬起她的下巴。
巴掌大的脸上,沾满眼泪,湿了半张脸,眼睫轻颤,眼睛里似含了层水雾,雾蒙蒙一片,漆黑的眼眸像是要将人吸进去一般。
果然是个绝色美人。
面具男捏着她的下巴越来越紧,像是要将下颚骨捏碎一般。
“疼……”女孩的声音软糯轻柔,带着点哭泣之后的沙哑。
男人像是没听见一般,盯着她的眼睛问道:“听说你是金陵人,来京城投亲?”
“是,我表……表姐嫁给了京城一位叫秦衍的大人,我们,就是投奔她来的。”
“我还听说你们遇到劫匪,才逃到了这里。那,和你一起逃过来的是什么人,她去哪儿了?”
“她是我母亲,我不知道她去哪儿了,我们,我们用了晚膳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少女浑身发抖,像是在害怕,她一把抱住男人的腿,弱弱哀求:“你能不能带我去见她?等到了京城,找到我表姐,一定会报答您的救命之恩。我听说我表姐夫当了个很厉害的官……”
男人冷笑一声,放开捏住下巴的手,一脚踢开抱着他腿的少女。
“是吗?你这周围一百里的地方,有哪些劫匪我一清二楚,他们的动向也逃不过我的眼睛,你说说看,是哪个劫匪打劫了你们。”
苏窈顺着他脚上的力道,朝另一边倒去,像是被他踢倒在地,并没有做无谓的挣扎,只是垂头无声地抽泣着。
苏窈很快从他的话里听出玄机。
这人与劫匪竟然也有勾结。
“我真的不知道那些人是谁,他们突然从山上冲下来,见人就砍,见银子就抢。我和我母亲拼死从他们手里逃了出来。”
男人冷笑一声:“是吗,任你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相信你们是普通的母女。”
“主子,说不定这小妮子真不知情呢。”旁边的人看女孩哭得梨花带雨,心生不忍,小声开口。
“无知蠢货,若真是普通女子,怎会这么巧出现在此处,又怎么会将一个壮硕的男人弄晕在床上。”男人眼神冰冷地扫视着少女和床上仍昏迷不醒的人。
苏窈心中暗惊,没想到这男人如此敏锐。
但面上仍装作楚楚可怜,“公子,我真的不知,求公子放过我吧。”
“将她给我弄进密室,等会儿我亲自审讯。”
男人不再看她,只是吩咐身边人:“将她的手指头切一个送给秦衍。哼,我正想找个机会和他谈谈,没想到这个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夏浅吓了一跳,一言不合就切人手指,太恐怖了吧。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可不希望少了什么。
她连忙抬头:“我……我可以写信给他,我和秦大人之间并无来往,他或许连我的存在都不是很清楚,你将我的断指送给他,他也不认识。我会写信尽力劝他过来一趟。”
男人听闻此言,微微挑眉,似在考量她话语的可信度。
片刻后,他目光如刀般审视着她的脸。“你以为本公子会信你的鬼话?不过,既然你自告奋勇要写信,也未尝不可。若是敢耍什么花样,直接剁了你十根手指。”
苏窈忙不迭地点头,心中却暗暗叫苦。
很快有人拿来纸笔。
“现在就写。”面具男指了指外面的那张桌子。
苏窈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朝桌子走去,整个人像是要晕倒似的。
她拿起笔,慢慢地开始写信。
写好之后,她将信递给了男人。
字体虚弱无力,字迹苍白潦草。不是很好,但是很符合一个吓坏的小姑娘形象。
男人接过信,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里面所写内容和她所言并无差别。
男人看完,将信递给身边人。
“找人送给秦衍。还有,立刻加派人手,尽快搜出和她一起来的那个女人。”
“至于这个女人……”他垂眸看向她,屋内暗黄的光线投射在她的身上,面上的神情隐藏在黑色的阴影之中,模糊成一片,看不真切。
“现在立刻带过去,我亲自审讯。”
他有一种感觉,这个女人,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