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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椅子上的两人岿然不动,神色不变。身后站着的几人,脸上全都变了颜色。
迎面而来的物体速度太快,根本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暗器,想要拔剑根本来不及。身后几人几乎同时伸出手,想要直接徒手抓住。
苏窈离得近,速度更快一步,最先碰到急速飞来的物体。
那股力道实在是太过巨大,为了能够成功地卸去手掌所承受的恐怖力道,避免自己的手掌遭受严重的伤害,她以一种令人惊叹的敏捷身姿,直接在空中完成了一个漂亮的凌空后翻动作。
待站稳后,苏窈定睛一看,才发现被她抓在手里的竟然是一颗马球。
而此时,即使她自己卸去了大部分力道,但她的整个手掌在马球急速的撞击下,仍变得又红又肿。
现场的几人都看见了她红肿的手掌,以及她手里的马球。
沈彦州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仿佛一瞬间被寒霜覆盖,原本温润如玉的面容此刻犹如冰山一般冷峻。整个人都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寒气所笼罩,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因为他的情绪而凝结成冰。
他慢慢地从苏窈的手中接过马球,看向比赛场中。
此时骑在马上的沈平州,微微眯起双眼,嘴角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他嘴上虽然看似在道歉,但那语气和神情分明透露出一种敷衍又不以为意的态度,脸上还带着一丝得意的挑衅。
“对不起啊,长公主,二哥,我们不是故意的,吓到你们了吧。”
“没关系,既然三弟不会打马球,那哥哥今天就好好教教你。”
沈彦州看向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他连衣服都不换,直接比赛场走去:“阿砚,带她下去上药。”
“是。”沈砚看了眼身边的苏窈,她的手就这么一会儿,肿得更大了。不要说主子,就是他们这些人看了都心疼。
长公主早吩咐了她身边的玲珑,去取了御赐的金疮药过来。
“这金疮药是皇兄赏赐的,效果很不错,你试试。”
苏窈接过金疮药,道了谢。
沈砚拿过药,帮她涂了起来。
这金疮药冰冰凉凉,还带着一股药香。苏窈闻了闻,就知道这药膏确实好,里面都是用一些珍贵的药材调制的。
涂完药膏,几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比赛场上。
沈彦州跨上马背,他的身姿矫健而优雅,与平日里的温文尔雅形成鲜明对比。
比赛开始之后,沈彦州如疾风般驰骋在场上。他的技巧娴熟,每一次击球都精准有力,引得观众们阵阵喝彩。
后来,随着比赛的进行,观众慢慢地开始察觉到一丝异样。
只见沈彦州手下的马球,并非朝着对方的球门方向,反而直直地冲着沈平州疾驰而去!
一次,两次,三次……
马球不是击打在沈平州的身体上,就是直奔他的面门而去。
沈平州不停地闪躲和避让,整个人都显得狼狈不堪。但马球的速度太快,他并不是每次都能躲开,身体和脸上早已经挨了好几次击打。
场边的观众们更是一片哗然,纷纷交头接耳起来,整个赛场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
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就是沈彦州故意为之。
比赛结束,沈彦州所在的大皇子队赢得了比赛。
沈彦州没再看一眼早已经鼻青脸肿的沈平州,朝场外骑去。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声,同时伴随着急促的马蹄声。
看着正朝着男人疾驰而去的马匹,看台上的苏窈脸色大变,她根本来不及思考,直接脚尖一点,整个人飞身朝着沈彦州扑了过去。
身后的沈墨和沈砚都脸色一变,没想到苏霄会这样不顾自身安危。他们都了解自己的主子身手如何,知道他不会有危险,所以根本没想到苏霄会冲上去。
他要真有个好歹,主子还不扒了他们的皮。
心念电转,两人先后从看台上直接跃了下去。
不过仍是晚了一步,失控的马匹从他们面前跑过,向沈彦州冲了过去。
苏窈眼疾手快地一把紧紧抓住沈彦州的腰带,与此同时,她脚尖如同蜻蜓点水一般在马背上轻轻一点。二人如同离弦之箭般飞射而出,身后扬起一片尘土,同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等苏窈和沈彦州落地站稳,转身看去,才发现那沈平州不知为何竟然直接从马背上跌落下来,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
他的两条腿竟恰好被自己所骑乘的骏马无情地踩踏而过,伴随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骨折声响起,沈平州的双腿瞬间就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扭曲形状。
凄厉的叫声响彻在整个比赛场,很多的世家小姐被吓得根本不敢去看。
谢承启脸色大变,这沈平州他可是给予了厚望,如果断了腿,那一切都将白费。
他连忙安排人将沈平州抬进别苑山庄的厢房里,随侍的太医连忙上前检查。
出了这样的变故,其他人早没了玩乐的兴致,纷纷告辞离开,嘉善公主也没有挽留,愿意留下的她也派人安排了住处。
苏窈放开抓着沈彦州腰带的那只手,后知后觉地才感觉整个手掌隐隐作痛。
这时候她才发现,竟然用的是那只红肿手掌,难怪痛上加痛。
“谁让你上来的。”沈彦州看着她的手,语气沉冷,黑眸静谧古井无波,情绪被压在深潭之下,不见半分端倪。
苏窈本来就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心悸感。却没想到,自己救了他,反而还要被埋怨。
“是属下之错,以后没有二爷的吩咐,属下绝不擅自行动。”
苏窈两手背在身后,微微卷曲,微微垂下头,眼中的情绪被眼睑覆盖。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这么危险的事情,我希望你下次不要再做。”
沈彦州身体微微前倾,手指轻抬起她的下巴,看向她的眼睛。漆黑的眼眸中,似有一汪深潭,渐渐润湿了眼角。
“伤心难过了?”
苏窈转过头,轻轻挣开他的手,原本被她视为无坚不摧、牢不可破的心防,突然间像是遭遇了一场猛烈的撞击,轰然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
委屈的情绪就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毫无征兆地涌上了她的心头,像是要将她整个淹没,深陷其中。
“属下不敢。”
她现在不过是一个贴身侍卫,再多的委屈也只能自己慢慢消化。
“阿窈,我说过,在我这里,你不仅仅是属下。”
沈彦州叹了口气,轻轻握住她受伤的那只手腕。
手掌肿得像个馒头。
他又心疼又好笑,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想笑就笑。”苏窈怎么可能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
“没有想笑。”沈彦州唇角上扬,眼底都是藏不住的笑意,仿佛蕴含着璀璨的星光。“只是心里很开心。”
“我受伤了你还很开心?”苏窈无语,没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
“开心有人时刻关心我。”沈彦州像是没看见,语气温柔,他朝着她的手掌轻轻吹了吹:“还疼吗?”
苏窈木着一张脸:“你以为你吹的是仙气?”
沈彦州低笑出声,:“我以为甜言蜜语是最好的止痛良药。”
苏窈抽回手:“你什么时候说甜言蜜语了?”
沈彦州直视着她的眼睛,“刚才我说的不算吗?那你还想听什么,我都可以说给你听。”
深邃的眼眸让人无处躲藏,苏窈有点承受不住他眼底蕴藏着的莫名情绪,只能避开他的眼,朝长公主走去。
看着站在长公主身边的陆锦珍,苏窈突然开口:“九姑娘温婉大方,名动金陵,二爷怎么不喜欢?”
“谁知道呢!”沈彦州神情慵懒,眉眼疏淡,莫名地看了她一眼,“差点喜欢男人的人,总会有点不一样的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