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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白吉祥将吴氏拉到一边,准备询问银簪的事。

吴氏见他垮着脸,心里也打起了拨浪鼓。

这几日,她吃尽了苦头,从未如此狼狈过,用面如枯槁来形容她是再贴切不过了。

她心底里先是恨极了肖拐子,恨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自己,最后事情败露,只有她一个人吞下后果。可随着日日挨打,她慢慢地将仇恨转移到了白吉祥身上。

她不就是私会了个野男人吗?至于反应这么大吗?

这么多年,她在家里操劳家事,孕育儿子,虽然不是他的吧,但可以给他养老送终啊!是不是他的种又有什么重要的?

年轻时,他和村里寡妇不清不楚时,她不照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度得很。

“我问你个事,出发的头一天,肖拐子来咱家,有没有进门?”

吴氏原以为白吉祥又要打她,却没想到问到这事。

她猛地抬起眼来看白吉祥。

他这是发现了?

不对,若是发现了,不会是试探性地发问,而是直接赏她一耳光了。

于是她低眉顺眼道:“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事了?”

白吉祥眼睛一瞪:“你别管,我问你答就行。”

吴氏想了想,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肯定是今日去当铺,白吉祥看到肖拐子拿的是妆匣里的首饰,他起疑了。

吴氏斟酌着答道:“我记不太清楚了,那时我在收拾东西,听到敲门声我就去开门,他问我你在不在,我说你出去了,他说想进来等等你,我说不太方便。然后我听到锅子里的汤扑了,就去厨房了忙活了一阵,等我再出来时,他就走了。”

白吉祥盯着她的脸,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想从中找出破绽,可他看到的是坦然讲述的吴氏。

于是他追问:“所以你去厨房的时候,门还没关?你也没有看到他进没进门?”

吴氏点头道:“是的。老头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白吉祥才不会跟她说实情,他将抽了一半的烟斗交给吴氏:“帮我灭了,放好,剩下的一半下次再抽。”

之前的白吉祥一天到晚烟斗都不离手,可现在无钱买烟,只能省着点抽了。

那边。

彪子坐在石头上,用针挑脚板上的血泡,肚子饿得咕咕叫。

他问:“爹,咱真不去抢了?”

白雄叹了口气:“你爷爷如今虽然做事不如之前胆大,但他今天有一句话说得对,爹就你一个儿子了,可不能再冲动了。”

彪子垂头丧气。

自从虎子死后,他一个人要拉他爹,每天耗费巨大的体力,累到几乎虚脱,两顿稀的根本就不够喝。

所以这些天他专门在吃饭时间观察村民,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捉到了王婆婆这个“有粮大户”,又在今日怂恿爷爷去抢粮。

结果爷爷没接茬。

他心有不甘,想再劝劝爹,却发现爹也被爷爷说服了。

彪子站起身来,却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两眼一黑,栽倒在地。

“彪子!”

“我的儿!”

正打水回来的柳氏看到彪子一头栽倒,吓得扔掉手中的水囊就扑了过去。

夫妻俩又是掐人中,又是喂水,好一番折腾,彪子才悠悠转醒。

“儿啊,刚刚咋地啦?”

柳氏望着瘦了一圈的彪子,心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自从失去了虎子,她就把彪子当眼珠子看着,生怕他再出事。

彪子虚弱道:“娘,我饿,我饿。”

柳氏抹了把泪,忙点头:“娘去给你做饭,娘今天再给你做一顿!”

柳氏走到粮食袋子面前,抓了一大把米放进锅里。

白雄皱眉制止:“半把就够了,你抓那么多干甚?”

柳氏回过头恶狠狠地瞪着白雄:“彪子天天拉着你,肩膀都磨破了。你天天一动不动,吃得却和彪子一样多,你好意思吗?明天开始,你的口粮再减半,你喝一碗,彪子喝三碗!”

白吉祥皱眉:“你想饿死我?”

柳氏:“那你就去找粮食!大老爷们还要靠着我们妇人和孩子不成?”

白雄憋着一肚子气,想发作却还是把话咽回到肚子里。

他气哼哼地看着柳氏在火堆边忙碌。

方才水囊掉落,溅了柳氏一身水,被火光一照,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

白雄身下可耻地起了反应,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柳氏,又转头看了眼远处的王婆子一家人。

一个绝妙的主意涌上心头。

半夜时分。

静谧的营地被一声尖叫吵醒。

“啊!!!!!你放开我!!!”

“救命啊!救我啊!”

白雀忙碌一天,周身困乏,很早就躺着去会周公了。被吵醒后睡眼朦胧问发生了什么事情,王桂花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白小强穿着鞋噔噔噔地去看热闹了。

“好啊,你居然敢打我娘的主意!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快!快叫里正来,要出人命了!”

白雀听这声音好生熟悉。

那边又是一阵吵嚷。

这时,吃完瓜的白小强回来了。

“怎么回事?”白雀撑起身子,打着哈欠问。

白小强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那声尖叫是柳氏发出来的!

据第一目击者说,夜半时分,柳氏衣衫不整地从草丛中冲出来。她嚎啕大哭,说刚才解手的时候被人非礼。

彪子一听有人欺负他娘,直直地冲进树林里,然后就把白柯拽了出来。

“白柯?”

“嗯,就是王婆子的儿子。”白小强道:“你忘啦?在坟地里的,你说王氏族长长啥样的时候,就是她给你证实的,她原来是王家村的。”

“这白柯是在镇上当账房的,平时很少回村,你肯定不认得。你瞧他那瘦弱的小身板,肯定不经揍,也怪他,干啥不好,非偷看人...还要...”说到紧要处,白小强板着脸骂了几句:“真是不正经!”

白雀觉得奇怪。

这逃荒逃得风餐露宿,饿的人前胸贴后背,怎么会还有人有心思去偷看女子上厕所。

她穿好鞋,也去到了人群聚集处。

这时,已经有人上去架开这两人。

白柯明显已经被打懵了,半边脸肿的和猪头一样,鲜血从嘴角溢出。

里正此时也举着火把赶来了。

当他看到闹事人是彪子的时候,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

“里正长,这人打我娘主意!今天你们拦着我,好,我不打,可他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明天也要打死他!”彪子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