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独宠,胤禛向后宅所有人宣告侧福晋李静言在他心中如磐石一般不可转移的地位。
宜修虽不愿,但由于害怕胤禛查出她搞小动作,失去作为福晋的体面与信任,
更害怕从前害死柔则的事情被胤禛重新翻找出来,便老老实实做好她贤惠大度的福晋。
齐月嫔在一个夜晚,收到来自胤禛派人送来的一封书信后,也重新沉寂了下来。
马场之中,年世兰一身粉色骑装,披着一件如烈火一般红艳艳的披风在风中策马狂奔,
犹如空中盛放的玫瑰一般灼人心魄。
胤禛看着马场上那一袭红衣,眼眸中一闪而过征服的欲望,与其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大言不惭,
不愿嫁给他这个三十好几的老男人,
让他在一众兄弟与下属面前失了脸面,
倒不如让她折服于他的人品气度,进了后院,乖乖做他的女人。
骑着跟随他多年的马儿,策马扬鞭,不过片刻,胤禛便追上了这如玫瑰一般多刺的女子。
“你是雍亲王?”
“你是年家小姐?”
对视过眼神,确定是彼此要找的人,二人相视一笑。年世兰策马狂奔,一骑绝尘,把胤禛落在了马后,
“追上我,再来与我分说吧。”
雍亲王长相清俊,一脸坏坏的笑容让她的心扑通扑通一直狂跳,不行,
可不能这么快让他拿捏了去,嫂嫂可是说了,先付出真心的人先输。
他堂堂年家小姐,被千娇万宠长大,怎能一朝被草草赐婚做人侧室呢?
好歹也得是她心甘情愿才好。
“好啊!”
胤禛夹了夹马腹,挥动马鞭,不过几个呼吸,便追上了年世兰,
年世兰见男人如此难缠,便越发加快速度,企图与拉开距离,然而慌乱之间,越是想要逃离,便越是重心不稳,
一个不慎,
她便失去了对马儿控制,
眼看着年世兰即将掉落马背,饶是她这胆大的女子,也不由得被吓得花容失色,
就在这时候,一条马鞭卷在她的腰间,便把她带到了另一匹马儿的后背,
感受着身后滚烫的温度,
年世兰小脸猛然就红了。
“你!登徒子,你休以为用这样的方式,就能让我安安分分嫁给你。我告诉你,像你这般妻妾成群的男人,本姑娘可看不上!”
年世兰被这一场变故激荡之下,加之作为一个少女被如此男性气息包裹之下生出的娇羞与羞赧,她词不达意地絮絮叨叨表达自己的不满,
胤禛见怀中女子红扑扑的脸蛋,连耳朵也红透了,
他轻笑一声,在他来的地方把她放了下来。
年世兰絮絮叨叨之间,骤然失去后背的温度,蓦然生出了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
年世兰后知后怕道:“我今日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你会怎样对我?会处死我吗?”
她一个人倒是不怕,她怕连累家人,别管她家里人做了多大的官,
如今她一家人都被迁移到眼前男人的正白旗下,便是这个男人直辖的奴才,
这男人既是她一家的旗主,更是他们一家人的天,
也是她的天。
胤禛俯视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用手中卷起来的马鞭抬了抬年世兰的下巴,挑了挑眉道:“不,我会…征服你!”
不待年世兰说些什么,胤禛便策马扬鞭,掉头离开了。
原地徒留一个少女怀春,满怀女儿家心事的年世兰在原地娇羞不已。
待胤禛回到王府,听到那断断续续的笛音,他皱起眉头,朝着聒噪的声源地走去,走着走着,
竟来到了宁心阁。
是言儿?
灼灼桃花树下,秋千架上,一位穿着粉色旗装的美人儿正笨手笨脚地学着吹笛,
不时按音调,生生吹出让人烦躁的音乐来,胤禛暗道,果然上天是公平的,给予静言一张得天独厚的美人面,
却让她平平无奇,学什么都不能一点就通,更别说举一反三了。
“今日怎么如此好雅兴,学起笛子来了?”
李静言见胤禛背着手,一脸笑意走了进来,她连忙把笛子递给旁边的女教习先生,飞快迎了上去。
她挽着胤禛的手臂,与他一道走向秋千架,让他坐到秋千架上,她轻轻地给他推了起来。
“弘时今日来妾身这儿请安的时候,说起别的姨娘个个身怀绝技,福晋一手好字冠绝雍亲王府,妾自惭形秽,自知拍马也是赶不上福晋的水平。”
“倒是有自知之明。”
胤禛挥挥手,让伺候的仆人退下,原地只剩下他与娇美人一起风花雪月。
“爷!”
自己知道是一回事,被人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当下李静言便羞赧起来,用力把胤禛给推了起来。
胤禛稳住身形,见娇美人眼眸水润,气鼓鼓着腮帮子,便稳住架子,起身走到李静言身边轻哄:“好好好,不说这个,行吧?”
“妾身自知蠢笨,本就不堪与爷相配,奈何进了爷的后宅,如今是孩子也生了,爷就是再嫌弃妾身,也得包容妾身些。”
“不过说了一句,你倒有这么多话等着爷了。”
说着,胤禛揽着李静言坐到秋千架上,他走到她身后轻轻推着。
“好好的,怎么今日想着学笛子了?若是学刺绣,学点香,学品茶,不是更好?亦或者,学着作画,也是极好的。”
“妾身蠢笨,后宅里的女子,精通琴棋书画的女子多了去了,妾总不好自取其辱,挑挑选选,这才挑了笛子。”
李静言轻叹一声,微微摇摇头又道:“只可惜…唉!”
胤禛闻言,心里暗道静言其人还不算太笨,这世上之人,大抵是这几种,
有才华又有清醒认知的,
有才华没有清醒认知的,
没有才华有清醒认知的,
没有才华也没有清醒认知的,
其实有没有才华不重要,清楚认识自己最重要,静言虽笨了些,可她自己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也算是笨得可爱。
“要不,你学些刺绣,给爷做一身衣裳?”
李静言羞赧地低下头道:“要是妾能绣得出来,也不至于弘时到如今还穿不上妾身做的衣裳了。”
“……”
胤禛见自家娇美人儿如此消沉,只好硬着头皮夸夸,他斟酌道:“言儿的点心做得很是美味,不如琢磨着多学学?”
“真的好吃吗?”
“嗯。”
听着来自男人的鼓舞,李静言瞬间有了自信,她甜甜地朝着胤禛笑了起来,瞬间迷得胤禛魂也飘起来了。
李静言鼓起勇气道:“爷,要不您教妾身吹笛子吧?”
她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打算,奈何这时候胤禛被迷得找不着北,眼里心里都是自家娇美人儿。
只听得他道:“好!”
“爷真是个大好人。”
李静言高兴得连连点头,她扭过身去,一把抱住胤禛的腰,抬头直勾勾地看向胤禛,笑得一脸甜蜜。
宜安堂里,宜修得知胤禛教导李静言吹笛时,眸色瞬间明明灭灭,
她静静地看着桌面刚写的“静”,强行按捺住内心的暴怒,
剪秋轻轻挥了挥手,让传递消息的小丫头下去,她来到宜修身后,轻轻给她按摩脑袋,企图让她放松些。
“剪秋,爷宠爱姐姐,本福晋还能理解,毕竟一个家世好的嫡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长得美丽动人,还温婉多情,谁能不爱?可是,为何是李氏这个空有美貌的草包?”
宜修抬手捏了捏眉心,轻叹一声,原以为没有了姐姐,爷会宠她爱她,可如今…
她已经不敢确定了。
“侧福晋惯会撒娇卖痴魅惑爷,福晋放宽心,不过一个以色侍人的货色,能好几时?待以后新人入府,到时候,怕是还有得闹呢。”
剪秋的话仿佛一根定海神针,让宜修醋海翻腾的内心重新平静下来。
是啊,
色衰爱弛,
李氏终有失宠的那一天,
而她永远是雍亲王福晋,谁也不能撼动她的地位。只要她一日是妻,李氏便一日要低她一头。
“也是,听闻年氏是个好姑娘,日后入府,定然能与众姐妹和睦相处的。”
“正是如此呢。”
宜修转而说起别的话题:“府里只有李氏一个平安生下三阿哥,爷的孩子还是少了些。”
剪秋诧异不已,明明福晋是恨不得后宅无一人有所出,为何如今却…
“李氏就不是个安分的,与其等她色衰爱弛,倒不如让她早早死了,也省得日日与爷痴缠,看了就让本福晋讨厌。”
“可…若是李氏被爷念念不忘呢?”
宜修静默良久,直到日落点灯,她才幽幽道:“柔则在时入府的那几个老人,安稳了这么多年,也该动一动了!”
“福晋是要?”
“去母留子。”
宜修话音刚落,剪秋瞬间便冷汗直冒,脸色煞白,若是这一遭被爷发现,等待福晋的,必然是万劫不复啊!
宜修凤眸如淬毒一般,她扯了扯嘴角,高深莫测道:“待年氏入府以后,再动手,方能‘名正言顺’。”
“福晋英明!”
萱草院中,齐月嫔站在小院中拿着水壶浇花,心思已然飘得很远,她虽是爷的第一个女人,陪在爷身边许多年,但她从未走近过爷的心,
那空有美貌的李静言比之柔则福晋差远了,比之她,也差远了,
为何爷眼里心里都有李氏这个哪哪都不如她的女人,却不肯留给她一丝丝希望呢?
爷对李氏如此宠爱,让她觉得,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糟糕的,
会弹琵琶有什么用?
她既笼不住丈夫的心,也留不住丈夫的人,只在这小院里空度年华。
若是李氏失宠了,
她会不会好受一些?
或许,年氏的出现,能分走爷对李氏的宠爱,让她心里的不甘与愤懑少些吧。
后宅消息传得比风还快,不多时,胤禛教李静言吹笛子的消息,便传遍整个后宅,吹进各位大大小小主子的耳朵里,
有撕帕子的,有扔碗筷的,也有砸杯子的,不过半日功夫,拿去总管出更换日用品的丫鬟小厮便多了起来。
集爱于一身,便集怨于一身,李静言空有美貌却没有心机手段,又霸占着胤禛的宠爱,早就已经成为后宅女子怨恨的核心。
只缺一根导火索,
便能引爆这种虚假的平静,找准机会,让李静言粉身碎骨。
春末夏初的日子,雷声阵阵,电闪雷鸣,李静言被雷声吵了一夜,晨起时觉得头晕眼花,
才站起来穿衣,便觉得天旋地转,晕了过去,胤禛正卧躺在床上看书,被李静言这一晕倒给吓了一跳,
“言儿,你怎么样了?言儿,别吓爷!”
他看向门外,高声喊道:“苏培盛,快去请府医!”
“爷,今日章府医家中有事,不在府内。”
胤禛见李静言脸色煞白,又道:“拿爷的腰牌,去请个太医来!”
苏培盛接过令牌,飞快退出去:“是。”
“回来!如今去请太医,想必来不及,你悄悄去外头找个大夫回来给侧福晋请脉!”
“是。”
苏培盛停下,打了个千,又赶紧转身出去找大夫。
看着李静言昏迷不醒的模样,胤禛阴谋论了,他朝着空气喊了一声:“夏刈,去查,给爷掘地三尺地查!”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窗户便打开了,一个暗卫模样的男人从窗户钻进来,对着胤禛一跪:“是,奴才这就去查。”
等待总是让人心焦虑,待大夫来给李静言请脉,良久,大夫才迟疑道:“按道理来说,侧福晋身子孱弱,着实不该有孕才是,可这脉象分明显示,侧福晋有孕三个月了。”
“果真?”
听到李静言有孕,胤禛先是一喜,而后又想起每每相处后,李静言都会喝一碗避子汤,怎会有孩子呢?
不等他仔细去想这个中缘由,便又听得大夫道:“李侧福晋身子本就弱,那事还得王爷节制些。”
大夫本还想说一些脉象上的古怪,见王爷脸色发红,他不得不硬着头皮道:“侧福晋这一胎怀得并不安稳,有小产的迹象,还望爷重视。”
胤禛从大夫脸上看出了这事定有古怪,他抱拳道:“大夫,还请你明言!”
“按理说,避子汤里是没有麝香一味药材,可老夫从侧福晋的脉象中,诊出了麝香的痕迹。”
胤禛皱起眉头,道:“还望大夫给侧福晋开方。”
“是。”老大夫摸了摸胡子道,“大夫可否帮本王找出侧福晋房中的麝香来源?”
“这…”
老大夫迟疑了,涉及后宅阴私,他就是有九条老命都不够搭进去啊。
胤禛下意识转动手上扳指道:“你放心,不会有人知道,你来过雍亲王府的。”
“既如此,那老夫姑且一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