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时看见熟悉的屋设,顾怜险些眼前一黑晕过去。
搞什么搞什么?为什么她又回到李顾生的屋子里了?!
一瞬之间,顾怜有种梦回第一镜的恐惧感。吓得她连忙看向自己的手腕,还好还好,那挨千刀的锁链并没有出现。
将四周看了一圈,现在是白昼,窗户也打开着,完全不见一点第一镜时所遭遇的黑暗,也没有看见锁链,让顾怜稍稍安心下来了。
不过她怎么又回来了?
顾怜起身,也没见着刻不求,心中的疑惑更甚,忽然之间她余光瞥见了什么,视线倏地一停。
这间屋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多放了一张梳妆台,而台上的铜镜前是一项华美大气的凤冠。
顾怜:“?”
顾怜走过去,没反应过来。
这凤冠……一看就是成亲用的,而且是在李顾生的屋子里。
——他要成亲了?
顾怜的脑子忽然犯起了傻,她想:跟谁?
她的那阵傻劲还没有过去,门扉就被轻轻叩响两声,紧接着传来绿腰的声音:“姑娘醒了吗?王妃有请。”
顾怜只得先将迷惑压下,清了下嗓子过去将门打开:“起了。”
门打开,就见绿腰待立在外边,左右站着婢子,手中端着洗漱要用的东西。
绿腰朝顾忙欠身行礼,随后挥了挥手,那两位婢子就往前,簇拥着顾怜回去让她在梳妆台前坐好。
顾怜一脸懵:“做什么?”
婢子道:“奴婢来为世子妃洗漱。”
顾怜:“……?”
顾怜抓住其中称呼的变化,拦住她们的动作:“等会儿。你刚刚喊我什么?”
婢子道:“世子妃啊!”
顾怜:“……”
不是,我什么时候就变成你们的“世子妃”了?!
顾怜刚想再开口说什么,绿腰走进来,从婢子的手中接过帕子:“姑娘几日后便要同世子爷成亲,这称呼自然是要变上一变的。想来姑娘是并未被如此唤过,不过无妨,时日久了,便习惯了。”
顾怜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嗯?”
“等会儿,你刚刚说谁要同你家世子爷成亲了?”顾怜猛地抬头。
绿腰被问得愣了一下:“姑娘你啊。”
顾怜:“…?!”
这一刻,顾怜感觉到了玄幻。
有一说一,她怎么感觉刻不求是在借着画心镜来实现他的愿望?
从一开始的囚禁,到让她变成鸟又到现在的成亲。
刻不求在玩她呢?
见顾怜的神情有些无法言喻,绿腰细想一圈之后会错了意,一而帮顾怜净脸一面善解人意地道:“想来姑娘是欢喜得忘了,不过姑娘也实要担心,一切事宜王妃与世子爷皆会安排好的。姑娘的嫁衣已经让绣娘赶出来了,为求稳妥,王妃还是想让你过去看看,若还有不合心意的地方,也好趁着婚期未至改了去。”
顾怜再一次:“……”
顾怜闭上了眼睛,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看来是躲不过了。
前些时候她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不会在这画心镜中同李顾生成亲呢,结果现在就打脸了。
洗漱完毕,顾怜由绿腰引着去见了王妃。
李顾生要成亲,王妃看上去比当事人还要欢喜,笑得春风满面,拉着顾怜的手感慨:“我养李端那臭小子十几二十年了,可算是让他干了争气的事情,终于把他给嫁出去了!”
“……”顾怜默默地提醒,“王妃,您好像用错词了。”
看吧,给乐得直接把李顾生嫁出去了。
王妃一愣,随后笑道:“我倒希望她他当真是个姑娘家,省得闹腾让我费心。伶儿呀,我瞧着你便欢喜极了,你若来了我这儿,我定然将你捧作天上明月,掌上珠,将你宠得好好的!至于李端嘛,咱不搭理他。”
顾怜无奈地笑了。
一如既往的双标。
要去绣阁那儿看嫁衣,王妃也并不多耽误,同顾怜用过早膳之后就乘上马车赶往绣阁,看上去风风火火的。
在马车上,顾怜忍不住问起:“王妃,李顾生人呢?”
成亲试婚服,他不是也该去吗?
“他那头可换不着我管,”王妃说,“我只负责我们伶儿的。”言罢,她又作出严肃的神情来,“伶儿,你听我一句,别跟着李端坏了规矩。”
顾怜:“啊?”
坏什么规矩?
王妃说:“成亲前夜不得见面,我猜他会爬墙头。”
顾怜:“……”
别说,还真有可能。
到了绣阁,那儿的阁主与绣娘早早地就候着了,等她们从马车上下来之后便眉开眼笑地迎了上来,喜不自胜。
要往里走时,顾怜的眼角余光忽然瞥 见街角有什么,愣了一下之后再看过去,只有来往的百姓,并无异样。
看错了?她刚才好像看见了一个乌漆漆的人。
这到底是画心的最后一镜,想来可能会有些与众不同憋着什么坏,顾怜觉得肯定不会像思念的那镜那样简单。
故此她稍稍将疑惑压下,暗自留心。
世子爷成亲,那一件嫁衣请动了整个绣阁的绣娘,顾怜过去看的时候,一袋艳红的嫁衣就十分妥贴地 放置在沉香木的箱子里,衣服上头压着金线绣出并蒂牡丹,恍若一卷栩栩如生的画卷,流苏玉珠,华贵极了。
那金线的针脚做得十分精美,顾怜看了都忍不住咋舌。
妈呀,好美的嫁衣与好精湛的绣艺!
王妃看过之后也不住满意地点头,不过光她满意还不得,须得顾怜也满意才可以,因此她便问起:“可有何处不合心意?”
顾怜的指腹顺着金线落到牡丹花瓣上,顿了片刻,然后问:“王妃,我有些欢喜得忘记了,婚期是什么时候?”
因为云听楼到底是乐坊,所以顾怜被王妃接来王府住,顾怜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在这一镜中她不仅是住在王府中有一段时日而且要跟李顾生成亲,住的还是李顾生的院子,而他已经住在偏院许久了,这几日更是被赶去初莞家。
夜里,烛光摇曳,顾怜撑着下巴坐在梳妆台前,盯着那顶凤冠出神,前五镜都是刻不求用来困住自己的执念与心魔。
顾怜的指尖拨了一下凤冠上的明珠,明珠圆润光滑,在烛光之下莹莹地显出光渍来,连带着映亮了顾怜的眸底。
刻不求的心魔还剩下什么?
——“杀死心魔”。
——“心魔难杀,万分谨慎”。
大哥跟机关人的话回响在耳边,顾怜敲了敲桌面,冥冥之中她感觉到脚下的地板有些不对劲,低头去看时听见一声很轻的:“阿伶……”
会这么叫她的也就是那几个人,更别提是大晚上来找她的。
所以顾怜抬头朝外边看去,口吻有些无奈又好笑:“你果然翻墙了。”
墙头那儿扒上来一只手,随后,冒出来一个脑袋来。
李顾生趴在那上头,傻兮兮的笑:“阿伶,我太开心了。”
所以迫不及待想见你,忘了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