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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回去的那两条鱼最后的下场是一条交给初莞一条让李顾生拎回家去了。

对于那条鱼初莞简啧啧称奇,直说李柿子抓鱼五年之长,抓上来的鱼连那条的一半大都没有,都给顾伶夸得飘飘然了。

初莞的用膳向来是由食肆送过来,顾伶平时要么跟李顾生出去吃要么就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正好抓了鱼回来,就拎着鱼杀去了。

初莞觉得这姑娘当真神奇,杀鱼这件事让李柿子去做估计没有个十天半个月都学不会,收回目光一扭头,就瞧见正在一脸傻笑的李顾生。

“……”初莞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抓条鱼把你抓傻了?”

“唔……嗯?”李顾生先是含糊地应了他一声,应完就反应过来他刚刚问了一句什么,低头把手里还剩的那点桑葚子放到干净的桌上,“你才傻掉了。”

“那你笑得一脸傻样,就跟宋深养的那条傻狗一样,”初莞说着注意到李顾生衣袍上擦破的痕迹,有点看戏意味地挑了下眉,“呦呦呦,你这还出去一趟摔着了?人家顾姑娘没笑话你吧?”

李顾生一听他在幸灾乐祸就瞪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缺德。”

初莞向来不要脸惯了,换骂也就只是笑眯眯地耸了下肩。

初莞搬出府住单纯是为了能够多钻研自己的医术药道,他这屋里一股的药味,桌上摊着好几张他琢磨着写到一半废掉的药方,李顾生随手翻看了一下,这会儿才开口:“我,我过几天的乞巧节灯会,约了阿伶一块去。”也许是心理作祟,他这话说得既愉悦又有点含糊不清。

初莞:“……”

初莞把自己写废的药方夺过来,拍开他的手:“一边儿去,开个窍还让你得意上了?瞧你的这点出息。”

被拍了手李顾生不甘示弱地反手就拍回去了,一个着急声调就猛地拔向:“你少胡说八道,我只是想带阿伶出去玩!”

被吼了一耳朵初莞愣了愣,然后觉得真是儿大不由娘,被外头的小妖精勾了魂了,当即反手就是一掌掴在李柿子的脑袋上:“你居然吼我?你再大点声试试?后边五天内我日日给你吃食里下泻药!你声音再大点你看看你心心念念的阿伶会不会听见,真是给你出息的。”

初莞那一掌好巧不巧地就拍在了李顾生后脑勺上的包上,登时给李顾生疼得叫了一声:“我要告诉宋大哥你欺负伤患!”

初莞听得一愣:“你脑袋还伤着了?”

“就磕了一下,”李顾生一脸哀怨地看着他,“真是奇了怪了,本来都不怎么疼的,挨你拍这一下我感觉像被你开瓢了。

初莞:“……”

活该。

初莞朝他微微一笑:“少来,我只是帮你把你脑子里那些傻乎的想法念头都拍出来了而已,你感谢我还来不及,难怪你这傻小子这几天跟脑子丢了一样。”他言罢,没等李顾生反驳就是一招手,“去那头坐着,我给你看看去,别真傻了让王妃难过得怪我关照不力。”

李顾生一撇嘴:“就你先长了张嘴能言善辩。”

李顾生伤得只是一点皮肉伤,初莞确定没事后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

上药时他忽然问:“顾姑娘答应你了?”

头被摁着李顾生不能点头,药酒涂上后一股凉意,他鼻间萦绕着的都是那股子药酒味:“答应了啊,我说我要带她去放花灯,还有糖人,戏班子来咱城里演出,好不热闹呢!”

“那她什么时候离开?”

李顾生张了张口,然后不满:“莞大哥,你能不能别总是那么扫兴。”

初莞没接话。

李顾生可以因为年少萌动陷进去不想那么多,但初莞旁观者清,他也是一位年长者,须得在旁适时地提醒。

李顾生口吻轻松地说:“那要看阿伶是怎么想的了,我不赶她也不拦她,她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那是由她来决定的。”

初莞垂眸盯着他,也没说破他这轻松情绪下藏着什么。

良久,初莞帮他上好药酒后就拿过来一方帕子擦了擦手,忽然毫无预兆他说:“方才她在外边。”

李顾生的动作猛地一滞。

“就在我问你那个问题的时候,”初莞慢条斯理地补充,“你刚刚回答我的话她就走了。”

李顾生倏地扭回头看他。

那眼神实在是有些凶狠,初莞被他这么瞪着莫名其妙地一噎,然后就有些心虚:“你瞪我做什么?又不是我设的局坑你。”他说着想起来什么,底气有了开口时又理直气壮了,“而且这是我的屋子,我问问那不是很正常吗?你再瞪我一个试试?”

李顾生瞪了他一会儿,然后一声不吭地抓起自己的发带就跑出去了。

看上去气急忙慌的。

初莞站了会儿,最后“啧”了一声觉得自己真是闲得慌。

李顾生着急忙慌地找出去,刚开始没有看见顾伶他心都给悬起来了,直到他听见声响一扭头,跟捧着个竹篮的顾伶对上目光。

李顾生瞬间就愣在那里了。

顾伶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找什么东西呢?钱丢了?”

“我、我……”李顾生刚悬起的心安稳落下,他傻愣愣地看着顾伶,“我在找你,我的钱没丢……”

“找我做什么?”顾伶先是疑惑不解,随后反应过来什么就感到哭笑不得,“原来被你们发现我在外边了啊,我还以为我藏得挺好的。”言罢,她忽然发现李顾生眼圈一红,一副就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给她吓傻了,“不是,你怎么了?刚才在屋里莞大哥欺负你了?”她边说边朝李顾生走过去。

李顾生一连眨了好几下眼睛,有点实在压不住情绪他就低下头去,声音往下压有点闷得厉害:“……没有,他没欺负我。”

顾伶走到他的面前,微弯下腰去双手撑在大腿上歪头看他:“那你哭什么啊?你哭起来还怪可怜的,让人心疼。跟我说说好不好”?”

就是明摆着在哄人,她的语气放轻放软,没有笑话也没有不耐。本来李顾生都想忍回去了结果被顾伶这么一哄他的眼泪顿时就止不住了,但他也就是自己低头哭,招手自己揉了下眼睛:“我,我以为你生气了,然后、然后就走了不理我了……”

这哭腔压都压不住,顾伶眨了好几下眼睛感到好笑,啼笑皆非地站直腾出手来去捧李顾生的脸,迫使他抬头看自己。

李顾生哭得眼圈红、鼻子红的,泪眼婆娑地看过来时,那是真的又可怜又屈,就好像是顾伶把他狠狠地欺负了一把。

“小柿子,你这哭的,”顾伶捏着袖角帮他擦眼泪,“你又没得罪我,我跑什么?在这儿管吃管住还有你天天陪我玩,我还乐得不行呢。”

李顾生抽噎了一下:“如果是、是我听见莞大哥的话,我就会不开心。”

“我的确不开心。”

顾伶很坦诚地点点头,有话说话:“但是莞大哥那样问也没什么错嘛,我确实不能一直在这住着白吃白喝,那可没说法。”

李顾生一听就急了:“我——”

“但我没有说要不理你,”顾伶帮他擦干净眼泪后,手转了个方向拍了下他的额头,觉得还是顾新更好哄一点,“因为莞大哥想的是正常问题,我也在后面肯定要走的嘛,就像我跟你说过,我是要回家的,只是我还没有找到回家的路,所以在我回家之前,我有很大的概率都会跟你待在一块的。徽阳城就那么大而且我人生地不熟,想走也去不到哪儿。”言罢她安慰性地拍拍他的肩,表示自己肯定不会乱跑的。

而且就算她真的无理取闹去生初莞的气,那也跟李顾生不沾半点关系——毕竟他亲口说不赶她走也不拦她,让她想什么时候走都可以的。

顾伶万事万物都让自己看得很开,她不会纠结很多。

李顾生被安慰后不哭了心里也好受了不少,但他仍旧纠结,有几分惴惴不安地问:“那你刚刚是要去哪里?”

“去摘桑葚啊!”顾伶对自己湿了一片的袖口不甚在意,很开心地晃了晃手里竹篮,“你说桑葚能泡酒,我刚才看你们在说话嘛,就想先去摘一些回来。”

李顾生揉了一把眼睛:“那我陪你去吧。”

顾伶看了他两眼,然后笑着揉了一把他的头:“那咱明天去,现在天都快黑了。”

李顾生很快点头:“好。”

要离开这件事告一段落,初莞也并未再提起。

翌日清早,顾伶就搜着李顾生摘桑去了,他们摘回来一大篮的桑基,找来宋大哥做指导酿了三壶桑葚酒。

为了表现其意义,顾伶还给桑葚酒取了名字,其名曰——暮山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