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7
第二日,乐乐从保温室里转移到了普通病房,但身上还是插了各种管子,各个仪器时刻监控着生命体征。
小家伙倒是安静,不哭也不闹的,也就饿了的时候会“哼哼”几声。
南栀有些不放心,又抱去做了唐氏儿的筛查,不仅仅是唐氏儿,各种检测都做了个遍,确认没问题了才松了一口气。
毕竟,之前念念生下来的时候,可没这么安静,淘得很,哭声,隔几层楼都能听得见。
这几天里,端木夜澜还是不停的给她打电话,她有时候看到了也会故意不接。
她不是已经跟他都说好了吗,只要确定了她的乐乐没事了,她就会联系他,有必要每天跟催命似的给她打电话吗。
难道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感就真的这么薄弱吗?
懒得去管那些烦心事儿,将全部的时间都用在陪伴这个小生命,第一次发现,生命的延续是那般美好的一件事。
只是这颗小生命,在自己孕期的时候,受了太多的罪,个头比其他的孩子都要小很多。
对比同病房内的其他孩子,一哭就惊天动地,特别洪亮,很有劲儿。
可这小家伙,哭起来就跟小飞虫在耳朵边飞着一样,非得趴到了跟前才听得出来他是在哭,一双脚,也就比她大拇指大那么一丢丢。
南栀心中愧疚,哭到停不下来。
此刻的医院大门外,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如常一般停在了这里。
车内的男人,拳头紧紧握着,在打电话。
电话拨了出去,还是没人接,他也一直等着,等到了电话自己挂断。
忽然的,车门推开,男人全副武装,黑色的西服,领口往下的位置处别了一枚白色的胸花。
皮鞋擦得油光铮亮,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鼻梁上一副黑色墨镜,嘴角无比邪恶的一勾,一丝的危险浮现。
同身旁的属下说道:“不等了,直接冲进去,我要那个女人同她的儿子一起死无葬身之地。”
他拉扯着嘴角,声音虽轻,可周身散发的寒冷如地狱而来的修罗。
“不可,”属下拦住他:“这里是医院,我们这么多人直接进去抓人,还没离开,警察就先到了。”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端木夜澜紧握拳头,关节泛白,一双眼猩红着:“我就是要这个女人死,我要她和她的儿子都去给我的莺莺陪葬。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诡计多端,拖拖拉拉,莺莺她就不会死。
我与这个女人不共戴天,我恨不得现在就进去掐死她,收了我的钱,却又舍不得身体里的那一颗肾。
这个世界上敢这么耍我的人,敢这么耍我的女人,她是第一个。”
脑子里一晃而过一张女人苍白的脸,她和之前的那一家三口一样,一样的该死。
同样的招数,是他蠢,竟信了她的鬼话,活生生将自己此生最爱的人给拖死了。
为了这一颗肾,为了余莺能活下去,他努力了整整四年,四年啊!
只是没想到……
造化弄人,莺莺,你放心,我端木夜澜在此起誓,一定让那个背信弃义的家伙为她曾做错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端木夜澜咬牙切齿。
这个女人,是她逼着要他去杀人的,那就别怪他了。
手摸向腰间藏着的一把枪,正好他很久也没尝过人血是什么滋味儿了,今天就拿这个女人同她的儿子开开胃。
莺莺,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报仇去。
撕扯着的嘴角,弧度越拉越长,手紧紧把住那手枪的扳机。
这一把手枪他已许久没使了,也不知道用起来是不是还同从前一样的顺手。
死女人!
他又骂了一句。
这便要朝着那医院大门内走去。
旁边的下属不安的跟过去:“澜哥,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端木夜澜回过头:“算了?”
立即那把枪就抽了出来,一把比在了对方的脖颈:“死的又不是你的女人,当然可以在这里说风凉话。”
就要扣动扳机:“我现在就上去毙了那女人。”
下属一颗心提在了嗓子眼,伸手将那杆枪给盖住:“澜哥,别乱来,把枪收起来,这里是医院。”
他低下头轻声说道:
“我刚才的意思是,莺姐人已经不在了,如果我们今天真的在这里动手了,你要所有的弟兄全部暴露,跟着一起去死吗?
就为了个女人,犯不着,而且你忘了,忘了莺姐临死前怎么嘱咐你的,要你遇事别冲动,还要我们一起监督你。
对了,莺姐还说了要你别给她报仇,她的死是她自己身体撑不下去了,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她是希望你好好的,澜哥,你啊,就听莺姐这一回吧,行不行?”
男人一张脸,愈加阴沉:“你的意思是,这仇,不报了,你说得轻巧。
余莺,她跟了我十二年了,十二年!
人这一生有多少个十二年,女人的这一生又有多少个十二年?”
属下抬眼看了一眼:“那个女人她总不可能会在医院里待一辈子吧!
她总有一天是要离开的,等她出了院,在外头动手总比在这儿动手要方便。”
端木夜澜垂眸,仔细的想了想,将枪杆子给收起来,重新别入腰后间:“你说得对,走吧!”
属下盯着前方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躯,嘀咕了一句:“这便走了?”
摇了摇头,跟上。
“澜哥,我们去哪儿,回去?”
端木夜澜“嗯”了一声:“莺莺的后事我还是要亲自去办的.
找人盯着这个女人,我要给她布置一张天罗地网,要她无处遁地,我要一点一点儿将她给捏死。”
他边走边说着狠话,长腿朝前,几步就上了车,又迅速将车给开走。
三天很快过去。
南栀办理了出院手续,张春娥在收拾东西,同时她给李叔打电话,说她们找到了住的地方,以后就不过去给他添麻烦了。
租的车就在医院门口等着,已经打电话过来催了两回,她们要是再不出去的话,他就要将订单给取消了。
两个人,南栀抱着孩子,张春娥手提东西,一前一后朝着大门口走。
半个小时的行程,车子在一栋三层的小洋楼前停了下来。
“囡囡,你哪里有这么多钱租这么好的房子啊?”
已经进了屋,张春娥还在不停的问着。
南栀也不厌其烦的回答说道:“这里是城中村,这样的房子,不贵的。”
当然不可能说实话。
这一段时间,张春娥跟着她,为了这个同自己无血缘关系的小人儿,是忙前忙后,跑东跑西的,也确实是累着了,是该好好的睡个觉,休息休息。
虽然那多出的四千块钱,她到现在都还心疼,但房子确实是不错,就当她是在破财免灾了。
现在她只希望,祁时宴那个疯子,不要那么快的找到这里。
将孩子给安顿好,又亲自给他泡了奶粉,亲自看着他喝完,哄睡着后才出了门。
掏出手机,拨出去一个号码:“你们救了我的儿子,我也不会言而无信,老地方见面吧!”
而端木夜澜,在接到这一个电话之后,必须得有人按住他才能忍住不去发疯,发狂。
这一个女人,她竟然真的还敢打这一个电话。
缓了很久,才勉强压住心内火气,用平常说话的那一种语气说道:“想清楚了?”
“是。”南栀对着电话说:“我想清楚了。”
一只手摸向衣服后方:“那些钱救了我的儿子,而这一颗肾也是我允诺给你的,我不能食言,也绝不后悔。”
端木夜澜不屑于同她多言,只是无比平静而又冷漠的说道:“好,那就老地方见。”
一下挂了电话,一双眼赤红,眸中,随时随地有血滴子要往外滴。
四十分钟之后。
南栀到达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那个码头。
而端木夜澜也早已等在了那里。
两个人只打了一个照面,便被他的那些属下架着上了那一辆黑色的加长面包车。
车子开了差不多有十五分钟,猛然睁眼,发觉这并不是去往之前那一家“诊所”的路。
拍了拍车窗:“这不是之前的那条路,你要带我去哪儿?”
心中愈加不安,无比怪异,但又说不上来。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多拖了这三天,他生气了,在将自己这一颗肾摘除之前,要给自己一些小小的惩罚。
她忍不住的就胡思乱想。
车内的气氛快要冷透彻了,尴尬得快要抠出来三室一厅,而身旁的男人又不说话,总归是和平常不太一样。
又想起来上一次,他威胁自己的那些话,还历历在目。
这个男人,他和祁时宴一样,都是一路人,说得出,就做得出来,没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只有她不敢去想的。
不由得身子一阵哆嗦,打起了寒颤,手掌心微微开始冒汗。
“之前的那一个‘诊所’被人举报,没办法开下去了,所以这一次我们换一个地方。”
她“嗯”了一声,没往别的方向多想,反正不管她怎么想,结果都不会改变。
端木夜澜突然开口问:“你想见一见我的妻子吗?”
南栀转过脸:“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男人看着副驾驶的女人,唇瓣动了动,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了三个字:“假惺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