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
南栀静静地站在酒店门口,偶尔有风风轻轻拂过发梢,在这样的盛夏里,却无法带来一丝的凉爽。
双手不自觉地交握,又抬眼往门口的台阶看了一眼。
酒店内的欢声笑语,再多的热闹已与她无关。
一道无形的门将她完全阻隔在外。
一件奇怪的事情,这样大的场面,沈秋兰竟然没现身。
刚才的宴会,女方父母巧笑盈兮,撑足了场面,却没看到沈秋兰的身影。
她唯一的儿子,心肝上的宝贝的订婚宴,她居然连来都没来。
沈秋兰十分不喜欢莫雪鸢。
从小就不喜欢,尽管对于整个临安来说,莫家也算得上是名门望族。
可一个人的喜欢或者厌恶好似与生俱来的一般,会从身体里自然而然的散发出来。
正想着。
“呵!”一声冷哼自头顶而来,让人心里莫名升腾起一股凉意。
从心底一点一点的涌出,迅速扩散到了四肢百骸。
男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凉薄。
“还以为你多有出息,还不是照样来了。”
南栀心里一道声音也在重复着这一句话,是啊,她也以为自己多有出息呢,可到头来还不是又来了。
南栀回头,对上一双深邃而复杂的眼眸。
那眼眸的主人静静地站在不远处,身形挺拔如松,面容冷峻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波动。
祁时宴目光紧紧地锁住南栀,仿佛要将她看穿。
南栀心猛地一紧,瞬间忘记了呼吸。
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与他对视,那些准备好的坚强与淡然在这一刻似乎都土崩瓦解。
男人缓缓朝她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她的心上。
想要逃离,却发现双脚犹如被施了法一般定住不动。
祁时宴在她面前停下,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那眼神中有着疑惑、探究,还有着一种南栀看不懂的情愫。
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空气仿佛都变得凝重起来。
终于,南栀开口,带着一丝的颤音:“你不是正和莫雪鸢在举行仪式吗,怎么出来了?”
男人仿佛没听到一般。
一只大手朝她伸过去,修长有力的指骨一把掐住她的下巴,那犹如地狱撒旦般的声音自头顶而来:“南栀,你就那么喜欢我吗?”
“啊?”南栀仓惶间抬起头,男人眸子里的冷意似要将她给吞噬。
“喜欢到不惜一次又一次爬我的床,现在还……”
“你误会了。”看着那双被愤怒侵蚀了的双眼,她快速的说道:“祁时宴,我来这里,不是要破坏你跟莫雪鸢的订婚宴的,我是,我只是……”
“是不甘心,对不对?”
那一双眼,眼皮淡漠的抬了抬,扣住她下巴的手又使了几分力气,薄唇一字一句:“你当然会不甘心。”
“三年了,就算是养一条狗,都知道摇尾巴了,可这条狗不仅没朝着你摇尾巴,还将你精心熬制的骨头汤端去给了别人,你当然会不甘心,会难受,你现在心里面是不是还在想,为什么站在台上的那个人不是我,为什么站在时宴身边的那个人不是我南栀?”
南栀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抬起头看向祁时宴,看向那一双盛满怒意的深眸。
这个人,这个人是在说他自己就是那一条狗吗?
“不,我没有,我没有不……”没有不甘心。
那一刻,南栀自己也在扪心自问,真的没有不甘心吗,真的一点,一点儿不甘心都没有吗?
三年的时光与错爱,让她成了一个笑话,她真的一点儿都不会觉得不甘心吗?
“没有,南栀,”耳边男人清冷的声音响起:“你这个人,永远都这么的虚伪,这么的心口不一,只可惜,你再不甘心,再难受,再沮丧崩溃都没有用,纵使你机关算尽,手段使尽,运筹帷幄,我都不会让你如愿,我永远都是你得不到的男人,那个你心心念念的位置一转头我就给了别人,这样的滋味如何?”
南栀还想要再小声的反驳一句:我真的没有啊!
可看到男人那一张铁青着的脸,她闭了嘴。
男人的脸色越发阴沉。
下一秒,怒不可遏,猛地将南栀甩开。
一个踉跄,她差点摔倒在地。
堪堪稳住身形,而那男人的胸膛,此刻正剧烈起伏着,眼中燃烧着怒火。
“南栀,我就是特别喜欢看你现在的这一副模样,这一副被弃如敝履又低贱的样子,还想要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好,我奉陪。”
他缓缓靠近南栀,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声音却如寒冰般刺骨:
“今晚,我会抽出来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回去一趟,到时候我陪你好好的玩。”
说完,祁时宴嫌恶地退后一步,眼神中满是鄙夷,嘴角勾起一抹冷酷而邪肆的笑容,眼神中满是戏谑与挑衅。
微微直起身,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南栀,仿佛在看着一只即将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猎物。
一盆冰水从头淋到了底,那如落汤鸡一般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那一早的羞辱如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而她现在就站在那如同被狂风席卷的海面,波涛汹涌,那是看不到头的惊恐与绝望。
南栀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
“是!”
那双眼中盈满了泪水,她也不再控制着自己,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
她的嘴唇颤抖着,声音也变得破碎不堪。
“我承认,我爱过你,我爱了你整整三年,可从今天之后,结束了。”
是的,结束了,一切的一切,一切的一切,全都结束了。
就让她那见不得光的爱,如同路面上的尘灰,随风扬了吧!
祁时宴怔怔地望向南栀,那双眸子,瞳孔猛的震了一下。
为什么,他竟会有一丝的心慌之感,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要替她擦一下眼泪,手也朝前伸了出去。
或许。
他自我安慰,是在这三年里,极少见她在自己面前掉过眼泪。
哪怕是在生念念的时候。
站在产房的外面,隔着一道半透明的玻璃门,他清楚的看到十几名医生护士按着她的肚子,鲜血汩汩而流,可这个女人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我看到了你留在登记处的东西。”
他憎恨于刚刚自己的反应,他恨透了这个女人,怎么会对她有一丝的恻隐之心?
“那你喜…”喜欢吗?
女人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他,她在期待什么?
他刚要回答,突然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眼中的一丝慌乱被愤怒所取代。
猛地收回伸出的手,紧握成拳,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这只手上。
“果然是上不得台面,和你这个人一样的低贱,恶心得令人发呕。”
南栀“哦”了一声之后,眸子里刚刚燃起的一点星火,瞬间黯淡,不再说话了。
她早就应该料到会是这样的。
三年里,她给祁时宴买过不少的东西,大大小小加起来没有上千万也有好几百万了,但每一次他都不收,说辞跟现在一模一样。
可南栀还是乐此不疲,她总认为,反正东西就在那儿放着,又不会长了腿自己跑掉,或许有一天他会想起来,又恰好能用得上呢。
一阵沉默过后,南栀微微抬起头,眼中的泪光已悄然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漠的平静。
“祁时宴,我今天来,不是要和你重归于好,”再说了“好?”
他们之间有好好的在一起过吗,除开三年前的那几个月,应该是没有的。
“也不是我对你旧情难忘,更加不是为了要挽回你,如果不是因为念念,你让我来,我都不一定来。”
突然的,她抓住男人的手臂:“祁时宴,我求你,你把念念的抚养……”
天知道,她对“求”这个字有多抵触,可现在却是后知后觉,等到话已然出了口才惊觉,她曾暗暗发誓,不会再同他说“求”这个字。
“时宴,你把念念还给我,你把她还给我好不好?”
不知不觉的,泪水又涌了出来
“你和莫雪鸢,你们都还年轻,以后肯定会有自己的孩子,念念的存在只会影响到你们的夫妻感情,你好好的想一想,所以,你把念念的抚养权给我,你让我把念念带走,我向你保证,我一定走得远远的,永远都不再出现在你的面前,我不会阻碍你跟莫雪鸢的。”
祁时宴自己都没发现,他的那一张脸瞬息万变,有多阴沉可怕。
脑中只有一个声音:走?她要走到哪里去?
他祁家是旅馆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祁时宴又是那么好招惹的,她想要的时候就爬他的床,不想要了就跟皮球一样,踢到一边去。
她休想。
只要他祁家还在,他祁时宴还在,她哪儿都去不了。
那女人还在喋喋不休:“祁时宴,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考虑考虑,只要你把念念的抚养权给我,我真的,我一定感恩戴德,我把你跟莫雪鸢的婚纱照挂我床头都行,每逢初一十五,我一定多烧纸钱,感谢你们的大恩大德,功德无量。”
男人的脸色黑得仿佛能滴出墨来,怒火中烧,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被一阵铃声给打断了。
南栀从包里摸出来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