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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论被骗的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但显然他是被设计的最狠的那一个。

你们明明知道他陷入困境,没有想过救他吗?

你们不是到现在才知道他被骗了,不是吗?

你们就把他放在别人的控制之下不管不顾?

你们就看着他一步步,慢慢走向罪大恶极。

你们明明可以更早将他拉出那个精心设计的骗局。

你们明明知道普通人在修士面前何其脆弱。

你们明明可以挽回。”

不仅仅是他,还有其他人,明明可以挽回。

说完,沈亦白一个沉重的叹息,或许她自己都不知自己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东西了。

“温追,你到底是让我觉得可怕了!

你亦是觉得,需要一个人,为一切负责。

你其实早就想好了,把一切推到他身上,你利用他。

你想看看大齐修士的水平,你想多了解一些大齐的信息。

你想未雨绸缪,你想见微知着。

你想了很多,你的目的很多,你每一个步骤里总藏着目的。

想来一切都在你的设计之中,你是个谋士,你替大王谋社稷。

黎家,我,或许白龙山,青兰山这些个灵山,包括那些平民百姓,他们都在你的设计之中。

一开始你或许也没意识到事情的走向,但你绝对比大家都知道的早。

但你不说,你不讲,就像看着秦安王一步步被困死那般,你看着大家被他们折腾,被控制,被杀死。

你引蛇出洞,你试图以小博大!

你就是那种,舍得用孩子去套狼的人。”

“亦白。”

黎志清轻轻拉住她,默默加大手上的力道,看了眼温追,神情内敛。

“二师兄,她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

温追咽了咽气息,他不可能怪她,其实大家都知道。

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事情本不该走到这一步。

事情会走到这一步,一大部分原因是他放任的结果。

如果他一直不在朝都,不明白里面的关节,那另当别论,事实上,他就在朝都,他只是刚离开朝都不久。

他就是晚知道了一步,并不是全然被蒙在鼓里。

他甚至可以说是侧面导致了自己师父的死亡。

当时他已经把那些灵山的事和二十年前的事联系在一起了,他知道有人要对付大夏,并且他们可能是同一批的人。

但是当时,他脑子里没有那么宏观的东西。

他甚至有点庆幸,他想着那些大齐修士这下子总算是没有找普通人的麻烦。

他想着,修士对修士,还算公平!却也忘记了,没什么公平不公平,都要波及,都要受损。

“先生!”

大王眼神灼灼,带着异常的坚定。

“这不过是前行的准备,没有毫无意义的牺牲。”

“......”

温追眸子微光一转,眼尾嫣红,他哑然失笑,拍了拍大王的臂膀,手指用力,避开他的目光。

他又何必要踌躇,眼前这孩子背负的东西比他重多了。

秦安王是他亲弟弟,唯一的亲弟弟,他甚至前不久失去了自己的嫡子,真正为天下谋社稷的人是他。

而他温追,只不过是曾经推却跑到山林谋闲暇的古人,一把老骨头而已,何须如此伤春悲秋。

“我没事,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并不后悔。

我们就是要以小博大,我们就是要用孩子套狼。

套不住狼,我们就永远无法安宁。

可惜啊,我们牺牲了那么多,连个狼尾巴都没瞧见。”

说着,温追难免自嘲,他总是表现得从容,但耐不住骨子里藏不住的焦躁。

诚如这一次,涉及到那三座城池的人命,他恍惚到不知如何自处,跑去面壁崖思过,却被大师兄点醒可以求助他人。

“没关系的。”

大王微微一笑,看着里屋的方向,眸子里发出的光芒是如此耀眼。

“人总归是渺小的,但人的意志是伟大的,前途渺茫,但我们亦无后路可走,只得勇敢向前了。”

温追到底是深看了他一眼,半晌,一声轻哼。

“哼!你阿父到底是没选错人。”

“先生信我,我自然要拿出点意气来,否则怎么下去见我的孩子。”

......

出来之后沈亦白陷入沉寂,她坐在王宫门口的马车里,脑子几乎是放空状态。

她没有想替秦安王辩驳的意思,也不是说他做的对。

他错了,他错得离谱。

但为什么?

她会如此忧伤呢,里面好多事情,她有好多情绪。

那孩子一开始的初心,是好的,哪怕是到了今天,他亦是想保住大多数的人命。

对方是修士,能力异常,长期围绕在他身边,他一个普通人,他就一个普通人啊。

而且还有那三座城池的百姓,她要怎么做才能保住他们。

忽地马车一个下坠,帘子被掀开,黎志清拿过来一个食盒。

他坐下,拿起一边的小木板,搭在两边窗上,这就出现一个简易桌子,他将食盒摆开,三层小食盒拿出四道菜,一副碗筷,马车里瞬间飘出香味。

“我不想吃。”

沈亦白心情不好,脾气也不好。

“那你就看着。”

黎志清很上道,给了她第二个选择。

沈亦白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暗自神伤。

“黎志清。”

“嗯?”

“我并不认为他要承担一切,你认可我这个想法吗?”

黎志清一个叹息,慢慢坐正。

他家沈亦白自小在灵山长大,大家爱护她都来不及,思维逻辑很是单纯,从来没有勾心斗角,因此怕是很难接受这种非常理的情况。

“我认可你的想法,也理解你的心情。

但二师兄也说了,那孩子已经成为了对方手里的一把刀,这把刀明晃晃的,就这样摆在了众人的面前。

大家想看不到都难。

受了伤害的人会怪罪拿刀的人,但与此同时,也不会待见那把伤害他们的刀的。”

“这不合理,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无解的死局,只是因为别人选择了他。

他明明初心是极好的,会造成今日的局面,全是别人欺骗在先。”

“亦白,杀他以泄民愤这个想法,是秦安王那孩子自己提出来的。”

沈亦白气息不稳,“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