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沐白了他一眼:“不然呢?”
双喜了然道:“也是,古月轩生意这么好,他一个少东家,哪那么多闲工夫在街上闲逛,还刚好跟主子碰上。”
“滋~”双喜想了想,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少爷,照这么说,盛公子是不是派人盯着主子呢,怎么感觉有点可怕。”
云沐又瞥了他一眼:“不然呢?
你以为我为什么叫他狐狸精,狐狸精就是既狡猾又可怕!”
“可是……”双喜挠挠头,“仔细想想,盛公子也不错,一表人才,家世显赫,性格也挺好的,下这么大功夫,无非是对主子动了心,还是痴心一片,其实……”
双喜正想说是段良缘,脑袋上“啪”的一声挨了一巴掌,这一掌没收力,直接把双喜打懵了。
云沐瞪着眼珠子骂道:“一个开饭馆的你说他家世显赫?
一个小白脸子也算一表人才?
你得多没见过世面,才会说出这种混账话。”
双喜捂着脑袋:“可是,咱们这比盛公子好的没几个了吧,主子过了年就十六了,少爷也不能……”
双喜说到这猛然停住,不敢置信地看向云沐,又不由自主地把小主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突然就开了窍,
再次抬头,正与云沐的目光撞上,双喜的眼睛像被烫了一下,立刻就缩了回来,因为小主子的目光里闪烁着遏制不住的怒火。
云沐是被双喜不敢置信的目光给刺伤了,还是一下扎中心坎的那种,并且双喜又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无疑是用那把无形的匕首,在云沐的心窝里搅了搅。
双喜也察觉自己惹了祸,忙跪伏于地,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云沐从床上坐起来,看着脚下的人,冷声问:“也不能什么?”
“……不能……”双喜忙捋了捋没说完的话,果断道:“不能放过狐狸精。”
“少爷,狐狸精居心叵测,小的以后会留着心,若真有人盯着主子,小的就打跑他,连那只狐狸精一块打。”
云沐骂道:“你拿什么打,你瞅瞅你那一口口小个儿,跟个豆芽菜似的,狐狸精一指头就能把你摁那。
你进门快一年了,不长个儿,也不长肉,吃了那么多肉,都吃哪去了?
没用的东西,一点也指望不上。”
双喜想说,其实他长了不少,去年给少爷高三寸左右,今年还是高三寸。
少爷天天对着柿子树上的横印比划,说他长个了,又怎么能说自己没长呢。
双喜趴在地上,一点都不服气,可嘴巴张了几下,最后还是没敢吱声。
“我看你就是懒,一天天的,除了干活就是坐着,对自己一点也不上心,我身边这么没用的,你是头一个。
去!
滚到大门外跳一百个摸高跳,跳不完不许睡觉,敢偷懒,我就打断你的腿。”
“是,小的不敢偷懒。”
双喜松了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少爷,大门锁上了,小的能不能在……”
“不能,一百二十个。”
双喜合上嘴巴,应了声是,施礼退了出去。
云沐一头摔到枕头上,嘟囔:“傻不拉叽的,在院子里跳,扰了哥哥休息咋办。”
云沐从床上翻来覆去,脑海中不断闪现盛煜和云昭并驾齐驱,笑意盈盈交谈的画面,画面非常的刺眼,又似乎有一点点……般配。
尽管他一点都不想承认,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是不可否认事实。
在这个小县城里,盛煜无论是家世,还是长相,都是上乘,即便是夫子介绍,也未必比盛煜好多少。
何况姑姑未必允许姐姐嫁到外地。
而自己,只怕所有人的看法都跟双喜一样,没人拿自己当成姐姐的一个选项,甚至,没人把自己当成一个男人。
在他们眼中,自己只是一个没长大的小豆丁,是姑姑和姐姐疼爱的小娃娃。
何况如今,自己什么都不是,连对盛煜说去给姐姐买溪水鱼,都得用姐姐的钱,再去借夫子的人才能买到。
可他无比清楚自己的心意,从陈长林,大志,二黑,三愣,小河几个人看云昭的眼神里,一遍遍认清了自己的心意。
起初,他以为对他们的反感,是因为觉得他们不配,后来,他把认识的人挨个想了一遍,没一个觉得合适。
尤其是才貌双全,家世显赫,跟姐姐岁数相当的,只要把他们和姐姐往一块想,就极度不适。
他这才想明白,不是别人配不配,是自己不知不觉中早就认定了姐姐,能走到姐姐身边,或者说自己能接受的,只有自己。
那时候他没有一点危机感,因为他知道,姐姐对他们无意。
这次不一样,他能感觉出来,姐姐不反感盛煜,甚至有一点点喜欢。
不行,不能任由他们发展下去。
云沐一会儿想主意,一会儿又恨自己不能快快长大,一会儿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卑鄙无耻,辗转反侧,几乎一宿没合眼。
第二天,云昭刚起来,云沐就上前询问:“哥哥,你昨天没跟姑姑提游玩的事,是不是不打算去了。”
“不是,我先去问问孙郎中,然后再跟你姑姑商量,省的孙郎中不让去,害你姑姑空欢喜一场。”
云沐的心情一下低落下来。
“哦!”
云昭抬起云沐的下巴,“呀,怎么有黑眼圈了,你昨晚没睡好吗?
不是被一百个摸高跳累的吧?”
云沐垂眸:“不是。”
“那是为何?
真生姐姐的气了?”
云昭摸了摸云沐的黑眼圈:“都是姐姐不好,姐姐想起了以前的事,乱发脾气,姐姐跟你道歉。”
云沐一把搂住云昭的腰,哑声道:“姐姐永远不需要跟我道歉。”
早饭后,云沐照常去了夏承家。
黄昏时分,双喜眼泪汪汪地把走路一瘸一拐的云沐给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