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一人吃一个?”
“因为糖和油都太贵了,又是主子亲自做的,少爷又喜欢吃,我们仨本就……”
“本就什么?”
双喜低声道:“本就不配贴身伺候主子,又寸功未立,哪有脸吃这么好的东西。
虽说主子赏了,但心里惶恐……”
云沐哼了一声:“自作主张,自以为是,配不配主子说了算,不是你们可以随便揣测的。”
双喜又一次跪在地上:“是,小的知错。”
云沐道:“主子的命令,要分毫不差的执行,不许质疑,不许妄加揣测,更不许自作主张。”
双喜匍匐在地,叩首道:“小的记下了。”
云沐接着道:“知道为什么要学规矩吗?
学规矩不止是为了伺候主子,更是为了保命。
质疑、揣测、妄断上意、自作主张都是大忌。
我哥哥心慈,不跟你们计较。
这要是在别处,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双喜连连称是。
云沐看了眼脚下的人,懒洋洋地舒展了一下四肢,出声道:“起来回话吧!”
双喜道谢后站起来,擦了擦脑门子上的汗。
云沐又指了指盘子:“知道该怎么做吗?”
双喜顿了一下,躬身道:“知错改错,主子的赏赐,小的不敢再辜负。
把少爷的一半放到柜子里收好,把主子的赏赐给奴的,重新领了。
小的辜负了主子的心意,明日再向主子请罪认错。”
“请罪就免了,哥哥没功夫理会这些小事。
想对主子表忠心,以后有的是机会,不要用错了方法。”
双喜的脸噌一下就红了。
“做错事就得受罚,就罚你们不准吃这盘糖豆,再剥半袋长生果。
还有,以后吃完东西用柳枝刷刷牙,用盐水漱漱口,主子面前,方方面面都要注意。”
双喜退出了屋,仍然心有余悸。
这小少爷,一会儿让人高兴上天,一会儿让人吓的要死。
他看了看手里的盘子,咽下了今晚第一百次口水,腹诽道:“这小少爷也真是的,不准吃还说什么刷牙漱口,这不是折磨人么。”
云沐翘着脚丫躺在床上,自嘲道:“小爷我竟亲自教人规矩,而且还教了个这么笨的小子。”
次日,云昭梳洗完就进了厨房,过了一会儿,云沐也找了去。
云昭回头道:“大早上起来不读书,跑厨房里干啥?”
云沐笑着捏了一个刚出锅的长生果,丢到嘴里嚼着:“还不是哥哥炒的太香,我正读书读的欢呢,就被香气儿给勾过来了。”
云昭一边调糖汁,一边笑他:“馋嘴不说馋嘴,还赖在我身上。
昨晚的吃完了?”
“没有,这不是刚出锅的香吗!”
“胡说,明明是晾凉的好吃。”
云沐哈哈笑了两声,转移话题道:“哥哥,昨晚睡的好不好?
如愿伺候的行吗?”
烧火的如愿,和洗菜的如意全都支起了耳朵。
“好,睡的特别好,如愿也很好,如意如愿双喜都很好。
我本打算着,早起剥长生果呢,结果,起来一看,长生果剥好了,水缸灌满了,院子也扫的干干净净。
最难得的是,他们干活没出一点动静,我一直睡到日上三竿。”
云沐笑道:“还算有点用处。”
“岂止是有用,哎,你别靠炉子这么近。”云昭往后拽了他一把,“往后站,穿这么水灵的衣服,又没系围裙,沾身上了咋办。”
云沐举着筷子道:“我想沾点糖吃。”
“不准,糖不多了,以后买了再给你熬,这次就别跟你家夫子抢了,哈。”说完就把炸好的长生果倒进糖汁里。
云沐瘪着嘴看云昭。
云昭哈哈大笑。
饭后,俩人去了夏承家。
夏承看到食盒里的糖豆,高兴道:“嗬~,这次还加了胡麻(芝麻)。”
侍女递过筷子,夏承没接,直接下手抓了一把,一边吃,一边道:“好吃,我正想让沐沐给你捎个信儿,让你再做点呢!”
云昭笑道:“先生若是喜欢,我隔几天给您做点送过来。”
夏承点头:“行!
我不白吃你的,以后沐沐午食还是在我这吃。”
云沐道:“我家离这只隔半条街,不用在这儿吃。”
老头一瞪眼:“半条街来回走就不花时间吗?
圣人不贵尺之璧,而重寸之阴,时难得而易失也。
你若是嫌这儿的饭不好,可以把你家的好吃的带点来嘛。”
云昭:“……”
云沐不悦:“夫子让我陪你下棋,陪你宴客,陪你唠嗑时可没说寸阴可惜啊!”
老头辩道:“师徒如父子,你陪老夫唠嗑叫尽孝,陪我宴客是让你学人情世故,我就吃了这方面的亏,你不学怎么成?
陪我下棋你就更不冤了,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事,你还嫌弃上了。
回你屋温书去,我跟你哥哥说完话就去考你。”
云沐站起来微微躬了下身,气鼓鼓地走了。
云昭笑道:“沐沐被先生惯坏了。”
老头嘎嘣嘎嘣吃着:“沐沐挺好的,我们俩对脾气。
我不喜欢口是心非的孩子。
我那个大弟子,跟我多少年了,还是放不开,明明不喜欢,就是不敢对我说个不字,怎么教都不成。”
云昭道:“太孝顺,太敬重您了。”
老头道:“敬重不等于顺从。
我的弟子不需要顺从,敢于说不的孩子老夫才喜欢。
连师长都不敢反驳,面对掌握着生杀予夺大权的君主,如何敢犯颜直谏呢?
朝廷太需要敢讲真话的人了。”
云昭点头。
老头道:“昭昭,不是我夸你,你这手艺京城都没有。”
云昭笑道:“没这么夸张吧,就是长生果裹了点糖。”
老头一撇嘴:“我还骗你不成,京城的馆子我都吃过,没一个把长生果做出这个味儿的。
昨儿我让厨子试着做了,第一次把糖做成了苦味,苦的跟毒药一样。
第二次粘成了一坨,跟个大饼似的,还巴巴的给我端过来,我牙口再好也啃不动啊。”老头指了指旁边的侍女:“让她们拿走砸着吃了。”
“那是火候不对。”云昭笑着对侍女说:“你给厨子说一声,拿两个鸡蛋嗑长生果上调匀,挖两勺面滚了……”
“别说!”老头打断道:“有空给我做点就行,不用把方法说出来。
你若是不做扇子,开饭馆也能发财,古月轩都未必是你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