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宅毕竟只是温铭平日在玉泽县的一处落脚点而已,库房里的宝贝并不多,除了两大箱子银子之外,其他东西加起来还不及他们从琼华楼搬来的那些极品酒贵重。
转了一圈这个显得有些空荡的库房,她回到外间堆放琼华楼的酒的墙角处。
视线扫过那些酒坛,这些人还是怪懂得挑的,抢来的每坛子都是极品。
刚想收走这些酒,忽而又停下动作。
还是先不收空间了,等下直接叫大家把这些送回琼华楼。
才下了决定,忽然瞥见酒窖的入口。原来就在酒坛堆放的侧边后面,刚刚光线昏暗都没有注意到。
走进梯口,便闻到一股酒香,想必这个库房之所以重要,其实是因为这里是他们的酒窖入口吧!
姜砚秋往下走了两台阶,又停下脚步,手中的灯笼往下照了照,底下只有一片黝黑。
这么黑,应该没有人守着吧?
她细听了听,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意念微动,手中多了一颗小石子,她捏起石子往底下扔去。
石子落地的声音清晰入耳,不过下面依旧一片寂静,她这才缓步下去。
下面的酒是真的多,瞧着该有好几千坛了,看来这边的库存,应当是百步醉附近几个镇子的供货。
“既然你们搬了我的酒,那我也不客气了。至于其他的账,就明日再算了。”
走了一圈,收得都累,数量真是太多,也难怪他们的库房要独立建一个小院,这要是底下酒窖失火一冲上天,指不定怎么吓人。
“一个县城的库存就有这么多货,想不到百步醉还蛮有底蕴的。”
姜砚秋没和他们客气,打破了几大酒坛子,其余的全部收走。
回到上面的库房,又顺手从空间里面挪了几坛酒出来,摆好位置,将酒坛打破。
然后开门喊大家进来,“把我们的酒带回去!”
一群人无声地进入外间,闻着冲鼻的酒味,骤然明白刚刚在门外听见的响声是怎么回事了。
他们只瞥了眼从里间大库房流淌出来的酒水,谁也没有多话,搬了酒就出去了。
姜砚秋拿下烛台上的蜡烛,随手推倒烛台后,与他们一起出去。
沈黎见她拿出火折子,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看着,“还是我来吧!”
她专心点着蜡烛,头都没抬,“你先把那个酒坛子打破。”
那个也是她从下面弄出来,怕弄湿大家鞋子,所以还没打破,特意等大家出来再砸。
沈黎也想到这点,他笑了,“考虑得还真周到。”
说话间,手中的细小石子也飞掷而出——,“砰!”顿时,酒坛爆裂,酒水四溅。
姜砚秋点好烛火,递给他,又确认一遍,“附近都没人了吧?”
“没有。”沈黎接过,挥手让后面的人都撤离先。
他把烛火往里面一丢,合上门后,带着姜砚秋离开了。
两人回到那几人醉酒的地方,不,是被揍的地方。
瞅着一堆认不出原本模样的猪头,姜砚秋掏出一瓶药粉,往他们身上全都洒了点。
沈黎看得有些好奇,“什么东西?无色无味的。”
“好东西,你等下看看就知道了。”
她刚收好瓷瓶,地上的人就动了。
所有站着的人全都戒备起来,还以为他们这是要醒过来了。
岂料几个大猪头爬起来后却像看不到他们一样,反倒是把他们自己的同伴当成仇人狂揍。
“这是产生了幻象?”沈黎惊讶了,穆老居然给她这种东西,还真是信任她。
“对啊。”
面具挡着,瞧不清楚她的真实神色,不过眼眸里一闪而过的狡黠,沈黎没有错过。
小姑娘越来越腹黑了,把人狠狠教训了一顿,还要让他们以为是喝醉耍酒疯,自己人打自己人。
先前打人最卖力的那位兄弟看到这一幕,摸着发麻的拳头,有些回不过神,“早知道有这个好东西,咱们还费这个力气揍他们干嘛?”
“自然是因为你们打起来更疼啊!”姜砚秋说完转身走了。
沈黎随后跟上。
后面的人看着越打越凶残的一堆人,略显迟疑,“他们这么打下去不会死吧?”
“死就死呗,反正他们自己打的。”
“……”
一群人还没走多远,温宅库房就燃起熊熊大火。
沈黎回头看了一眼越燃越旺的火势,“就这么回去吗?”
方才那群人里面都没有看到温铭,就这么便宜地放过他?
姜砚秋猜到了他的所想,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着,“温铭没这么大的胆子,不过是他带来的人,这账,明天还得找他算。明天派人通知他到琼华楼一趟。”
“好。”
“对了,我记得璃王这位表哥的父亲是户部尚书吧!你们手上有他的把柄吗?”
“有。”沈黎毫不迟疑地回答,“有他克扣军饷的证据。”
“克扣军饷?胆子还真大。”姜砚秋震惊了,难怪养出的儿子也这么胆大妄为,“这事若要追查起来,那自上而下,从尚书、郎中到通判……恐怕牵扯的人会不少。”
不太好弄。
沈黎点头,神色严肃起来,“确实不少,有璃王的人,也有八皇子的人。这些年璃王的身后有穆国公府,八皇子有继后和昭武侯,两人暗地里一直在争夺户部的掌控权。太子也盯着许久,但应该顾忌甚多,一直不好动手。”
没有一击中之的可能,所以他们收集到的证据也没有投放出去。
“或许他现在敢了呢?”她抬头看了下天边浅月,心中补了一句,毕竟以前是一个人的胆子,而现在可是两个人的胆子,加在一起,没有熊心大,也有豹子胆那么大了吧!
听她这么说,沈黎也想到现在的太子已经今非昔比,虽然偶尔被皇帝惩罚,但有太子妃这个贤内助帮扶,又得了穆国公府的支持,野心长了许多。
“你的意思是,透露给太子,让他动手?”
姜砚秋不假思索,“以太子的习性,肯定不会自己动手,估计会借八皇子的手。”
“八皇子的人不止一个,即便被牵连一个,还可以让其他人上位,说不准他真的不会迟疑。”沈黎若有所思。
“嗯,他若是动手,势必得罪璃王和穆国公府,到时候太子的人便坐享其成。那时,再将事情透露给他们。”她明眸微转,幽冷的光芒明明灭灭。
“让穆国公知道暗中对付他的女婿的实则是太子,他必不会再诚心扶持。八皇子要是知道自己当了太子的刀,肯定也不会罢休。届时,我们也可以趁机让自己人顶上。”说到这里,沈黎也期待起来。
“自己人?谁?”
“秦司雨,户部郎中。他爹是秦司农,负责大渊农桑水利事的那位。”
闻言,她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夜风寒凉,冻得面具都快成冰了,一回到琼华楼,她就利索地摘下面具,进屋找热茶喝。
原以为这身子养好了,不曾想还是畏寒。
大厅的新桌椅已经摆放好,破的那些全都被整理到后院去了,到时候劈了当柴火。
千竹和大家刚把拿回来的酒送回后院的小酒窖,出来时看到他们回来,悬着的心也都落了下来。
“主子回来了。”
“嗯,你们怎么样?”
“我们没事,都上过药了。”
看了看几个挂彩的伙计,姜砚秋转头看向清一色夜行衣的人,指了几个容貌平凡的,说,“你、你。还有你们俩,留下来当跑堂吧!”
说完又看向何掌柜,还好他脸上没有伤。
被点到的四人齐声应道,“是。”
小伙计们见状,顿生出一种饭碗要被抢的危机感,慌了,“东家,我们没事的,我们明日也能上工的。”
“对啊,我们真没事。”
姜砚秋笑了,“没说不让你们上工,不过你们这样子出来晃悠恐怕会吓到客人,先在后厨帮忙,等脸上的伤褪了再出来,这两天让他们几个帮忙跑堂。”
“明白了。”
“今日大家都受惊了,快去休息吧!何叔给他们四人也安排个住处,今晚就让他们住在这里。有他们在,你们可以安心睡觉。”
“好好好,多谢主子,也辛苦几位小兄弟了。”何掌柜紧皱的眉宇也舒展开了。
护院安排妥当,姜砚秋便放心地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