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坐回观众席，柳楚的目光有好几次忍不住看向他。
顾轻身形始终不偏不倚，眼睛看向擂台之上。
那是黑羽门的弟子在比试。
黑羽门弟子比试完，顾轻起身离开。
曲真注意到，柳楚也起身离开。
没有多加思索，曲真跟在顾轻的身后，像个不远不近的小尾巴，不会跟丢，也不至于被发现。
选哪个跟都无所谓，反正都会撞到两个人。
宗门大比是在天曦宗，黑羽门的弟子便也暂住在天曦宗。
顾轻走到天曦宗的万剑树下，停住脚步。
“出来。”
他的声音像静默的海水，无声下是蓬勃的汹涌。
曲真没有动，她知道这不是在说自己。
下一瞬，青衣女子缓缓显出了身影，神情有些激动，语气是克制的清冷。
“是你对不对，墨渊？”
顾轻没有回答。
柳楚自顾自地说着：“一定是你，我见到手腕处的那颗痣了，除了你，没有别人。”
“墨渊，你入魔后去哪了，我都找不到你，我很担心，还好你没事。”
柳楚说着，脸上露出松了口气的模样。
顾轻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入魔的结局，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柳楚的脸色一僵。
她作为大宗弟子，的确是清楚的。
入魔，要么成为魔物，要么死。
要么在修仙界被击杀，要么在魔界苟延残喘。
柳楚讪讪地勾起个浅淡的弧度：“我不是不相信，你这么好的一个人，会沦落到那个地步吗？”
顾轻说：“我觉得很好。”
他这个回答，无疑是执迷不悟的魔族回答。
柳楚却没有半点异样，认出魔族，她也没有半点要禀报宗门的意思。
她感叹，似寻常老友叙旧：“你现在变得好厉害，我都险些认不出你。”
柳楚走近一步，抬手想要撩开顾轻的兜帽。
她眼睛暗含山水，极其专注，远远看去，是一对情意绵绵的璧人在调情。
顾轻躲开了柳楚的触碰，“你找我何事？”
柳楚手一僵，紧接着脸上流露出淡淡的忧伤：“墨渊，我们何时这般疏远了？”
“魔族跟人族，势不两立，是天曦宗的第一课。”
顾轻言简意赅，柳楚再度僵住，缓了缓，她道：“可是，你是朋友，人魔不同族又如何，我相信，你始终是你。”
柳楚这次没有再给顾轻打击她的机会：“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好多，自昭都跟我决裂了，因为……一些误会，但是这不是曲道友的错，我也没有怪她的意思。”
“我只是太伤心，不知道把这些向谁发泄，你只是我最好的朋友了，我就没忍住……”
顾轻静静地看着她，眼眸中平静无波：“说完了吗？”
柳楚愣愣地道：“说完了。”
“如果你今天找我就为了这事，那你可以走了，如果你要跟宗门禀告此事，我也不介意。”
柳楚摇头：“我怎么会将这事告诉大师兄这事呢？你放心。”
顾轻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柳楚见状有些急了，连忙喊住顾轻：“如果你在比试中遇到曲道友，能不能给她一个教训。”
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得太直白，于是找补道：“我的意思是，曲道友没经历什么挫折，磨炼磨炼她的意志总是好的，我也是为她着想。”
顾轻的身影身影一顿，转过身来，一双眼睛看着柳楚，透过她这个人，直直看进她的心底。
“磨炼？你不是已经给她足够多自以为是的磨炼了吗，如今还要借我之手来干什么？”
柳楚没想到顾轻会说这样一个话：“我没有……”
“磨炼，应是与天争与地斗，或者为了某种资源与人争抢带来的，除此之外人为的故意施加，都是没有必要。”
顾轻看着她：“多谢你曾经对我的帮助，唯独对付曲真，我不能帮你。”
柳楚咬牙，声音虚到几乎让人听不清楚：“我不是要对付曲道友。”
顾轻身影早已不见。
柳楚狠狠地踩了地下两脚，只能转头走了。
待四下无人，曲真重新出来。
望着这遮天蔽日的万剑树。
风轻轻拂过，巨大的老树传来叮铃叮铃的脆响。
万剑树，每一片叶子都是万曦宗弟子死亡后的本命灵剑形成的。
承载着万曦宗立宗以来的年岁。
曲真的手轻轻拂过树干，粗粝的树皮摩擦着她的手掌，轻微的刺痛刺激着皮肤。
曲真双指描摹了下上面隐约缠绕的魔气，平静地抽出了一点。
魔气隐约淡了些许。
曲真看了眼，转身离开。
顾轻是魔主墨渊，意味着黑羽门都不简单，极可能都是魔族。
柳楚已经突破到了金丹初期。
哪怕没有天道相助，柳楚的天赋依旧是常人不能比拟的。
曲真偶尔看她的比试。
她一把雪琴，信手一拨，仙气飘飘，就将对面轻易压制。
修仙界皆是幕强之人，如此漂亮又强大的柳楚，在宗门大比中 掀起不小的风潮。
连天曦宗弟子对柳楚也更为和颜悦色了。
曲真支着下巴看比试。
天曦宗最近没什么动作，柳楚真的没有将魔族到来这件事告知天曦宗的人。
是真不怕魔族在不知不觉中，要了天曦宗的命啊。
自然，她也不可能告知天曦宗。
她跟天曦宗的人本就不对付。
她是恶魂，恶就恶在对人命的漠视，如果不涉及自己，可能永远都会袖手旁观。
个人赛已经进入了最后的阶段。
只剩下最后胜场最多的十人。
明日，这十人就要相互比试，决定出前三名。
曲真跟江如水就在其中。
剩下的，天曦宗白霖，柳楚各占两名。
黑羽门的顾轻占一名。
剩下的五名，在其他的十宗里。
江如水抽到的白霖。
曲真抽到的是十宗里的一位。
五场比试同时进行。
曲真回洞府，盘腿修炼一夜。
翌日精神抖擞地来到比试场地。
曲真对上的是药宗的一人。
药宗大师姐，云绵绵。
名字听起来没什么攻击力。
药宗向来重炼药，修医道，本身打斗能力较弱。
云绵绵却能成为最后十人之一，实力由此可见。
云绵绵的长相偏清冷，眉眼淡漠，身形高挑，见到曲真，简单地跟她行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