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牲蛊属于仪式感较强的蛊种,需得提前月余将活人四肢砍去,这一月内不得进食俗务,只可吃特制的药物吊着命,这一步有些类似于辟谷、净肠。
缘由也很简单,低等的人牲是不干净的,是充满脏污且低贱的,要让他们变得干净必须得重新养。
等排空了人体内的所有脏污后,以针线封住眼耳口,同一只蛊虫放入大瓮中,以小火烹烧。
这种大瓮的锅盖可以彻底扣死,只留几个极为细小的出气孔。
过高的温度会使蛊虫蛮横的寻找可以暂时躲避的地方,而同在一个锅里的活人躯体,就是最佳的躲避之处。
由于锅内打造的极为光滑,无法顺利上爬的蛊虫往往会从人的下体进入,随着温度的升高,不停在人体内疯狂朝上游走,破坏其肌肉组织和脏器。
而这种破坏性因为蛊虫体型的限制,以及提前月余给人牲喂秘药的缘故,往往会使得人在经受内外双重的巨大折磨后却依旧不死,直到蛊虫吃掉心脏这人才会彻底死去。
产生极强的怨气,两相结合之下,人牲蛊便诞生了。
相传成功的人牲蛊可以在人油中存活千年而不死,一旦离开人油,便会苏醒过来...
这种炼蛊方式实在太过丧心病狂,因此其中具体的用药、操作都未曾传下,想不到岜瑶竟然能自己弄出来。
其其格不得不得再次承认:“她的天赋实在太高了。”
这种活人炼制法听得在场之人无不心惊肉跳,被抓去炼蛊的人所经历的折磨光是想想便足以令人心生畏惧。
赵善更是直言:“此种害人性命之法,实在有违天理。”
便是帝王墓用活人殉葬,也不会用这样狠辣的手段。
江上弦承认从折磨人的角度来说岜瑶这个法外狂徒的天赋确实高,但眼下是争论这个的时候么?
“这东西咬一口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
其其格说的轻描淡写:“人牲蛊喜爱吃人油和人心,沾到便会钻入人体内。”
一旦被它钻了,那就只有死呗。
“你说你,好端端的动那罐子作甚?”江上弦简直是要怄死了,她已经快退到墓门后头了。
英姿害怕却依旧大着胆子挡在她身前:“娘子莫怕,没事,我做过抓虫子了,这么小的虫子,踩一脚就死了。”
这个说法江上弦觉得不太靠谱,这玩意儿看着就不像是能随便踩死的。
其其格也有些尴尬:“刚开始没想起来会是这东西。”
蛊婆对蛊虫是有一定感应的,她只是察觉到这青铜罐里有蛊虫,想到岜瑶是个厉害的,便见猎心起,想要瞧一瞧她炼制的蛊虫会是什么样,谁知竟然是这玩意儿。
这个解释江上弦可以理解,但她依旧觉得人有时候就是不能好奇心太强,小江跺着脚脚踩在顶门石上不安的搓手:“有什么法子你还是快使出来吧,否则咱们这么些人还不够这些虫子分的。”
假设一只蛊虫分一个人,她们这才十一个人,而黑圆珠子这时候已经冒出来三四十颗了,压根不够分呐。
其其格也知道此时除了她没人能想出办法来,一把攥下腰间的葫芦,从里头倒出来三只绿色的大虫子,这虫子长得颇为霸气,身体由不同的三角形组成,两只前鳌更是比中间的身体部分还大两倍,后肢粗壮有力。
“这虫子生的好!”赵善看着那三只虫子不由得振奋起来,他们这些世家子,干什么都喜欢挑那外在形象更好的,这会子见了那绿色的蛊虫生的特别又好看,自然是觉得这虫子保准厉害。
江上弦却觉得三对三四十,这数量差距也忒大了些,忍不住从脑袋上把母蛊薅了下来,大眼瞪小眼的瞅着母蛊:“你行不行?”
这话问的其实也有些傻,若是母蛊能行,其其格也不会没有把握了:“你先瞧瞧蛊神醒了没有。”
这对夫妻蛊的主营业务其实还是测吉凶,打架这事儿,行是行,不过对付这些恶蛊,就有些危险了,尤其是只有一只的情况下。
母蛊和她又没有什么心有灵犀,只见母蛊眨了眨大眼睛,晃晃悠悠的又想飞回脑袋上趴窝。
江上弦随手把母蛊放回头顶,从怀中取出匣子一瞧,公蛊身上的颜色已经褪完,可不知为何,依旧没有醒。
她有些心焦:“方才那蛇王不就被一口咬跑了么?”
那老大的蛇都能吓跑,这些还没蛇屎大的虫子就不行了?
当然不行,蛇王会退是因为蛊神作为在这片山林中存活最久的生物,于它具有一定的震慑力,可真要打起来,蛊神其实不太行,除非两只蛊神一道儿。
其其格指挥着三只绿蛊虫挥舞着大螯冲向人牲蛊,这场相隔数百年的蛊虫之间的对决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与江上弦一行人相隔不足百米的墓室中,崔辩叙同护卫们正在黑暗中警惕着什么。
“九郎,那东西好像没追来。”剑鸣瞪着眼却依旧瞧不清楚这是个什么地方。
崔辩叙并未回答,他正在竭力平稳因为剧烈运动而不停起伏的胸口,尽管呼吸声和心跳声掺杂着实在太吵,但在这黑暗中,他能依靠的只有一双耳朵。
剑鸣还想再说,就被黎生一把捂住了嘴。
这蠢货难道瞧不出九郎正在听声吗?!
剑鸣说不出话,他有些懊恼,早知道嘴巴再快些,直接说重点了。
他其实是想说自己方才好像摸到了冷冰冰的东西,很硬,像是棺椁之类的。
搞不好匆忙之中他们瞎猫碰上死耗子,直接到了主墓室也说不准!
崔辩叙静静听了良久,确定那些东西没追来,这才掏出一个火折子,借着微弱的光线寻找灯盏。
突然亮起的火光令剑鸣下意识闭了闭眼,而后高兴地一巴掌拍掉黎生的手,迫不及待掏出火折子就去点灯盏。
黑和黑是不同的,平日就算天黑了,还有月光,可这墓中的黑那是无边无际的,足以令人产生恐惧的黑暗,这种环境令他非常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