剿灭了断月楼,原书剧情便只剩下最后一段高潮,即连晚亭终于发现一切的幕后主使者,竟是当今的武林盟主。
余凉不得不助推剧情,建议连晚亭先回一趟悟禅,好好翻找信件中提及的“镖局账册”可还存在庄内,顺带暗示他,沈长淮既然是被害死的,那就说明背后还另有主谋,让他千万要细查此事。
而推动剧情进展的另一个关键人物,则是悟禅山庄灭门夜,目击了一切的证人,孟行云。
余凉刚落下最后一笔,房门便被推开。
此次行动各门派皆有伤亡,伤者治疗,亡者也收了尸,安排好一切后便要整理出一份名册归档,以备日后查阅。余凉如今身为盟主,自然要躬亲这些事务。
孟行云站在门前,待她整理好手上的名册,才反手关上了门,迈步进入屋内。
“事到如今,你还不肯与我说出真相吗?”孟行云眼光波动,目不转睛地盯着余凉,期盼她能从嘴里说出他想象中的那个答案。
断月楼总舵被挫,风止夜已死,一切的一切皆在往他原先未设想过的方向发展。或许她的所作所为当真另有隐情……
余凉把厚厚的一沓册簿递到孟行云眼前,打断了他的思绪,“这一趟总舵之行,所耗花费、置备的器物,还有……各派因此身故的侠士名册,皆在这里了。麻烦孟师兄帮我交予各派前辈,让他们过目一遍后,便可入库存档。”
此时是在回程的路途,各派弟子仍结伴而行,待到十方寺商议完后事,再自行解散。只不过,余凉等不到回去的时候了。
孟行云看了眼厚厚的册薄,接连八九夜,她都在挑灯忙活,看上去是对盟会事务十分上心的。
他忍不住为她着想:“等回了淮左,步阁主应会与你进行盟主事宜的交接,一些籍册都要从天阙阁转移至太初门,过程繁琐,还需忙好一阵子,倒是不急的。不妨你亲自去一一拜见各派前辈,借此认识了解,对以后处理诸事,总归是有所裨益。”
身前的男子循循善导,话音温润,余凉一瞬间不免恍惚,仿佛回到了她与孟行云在江宁城的时光。
但她仍是清明的,待他说完即回了神,摇首轻笑:“不必了。”
不等孟行云询问,余凉又自顾自道:“步阁主那些东西也不用搬移到太初,盟主之位很快便不是我的了。”
“什么?”孟行云怔愣。
余凉归置好桌上的笔墨,仰首望入孟行云的眼眸:“孟师兄这段日子瞒得不好受吧?如今风止夜已死,他的威胁不作数了,我亦不会再阻止你,你大可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通通与连晚亭坦白。心底大石一落,以后,就可以睡个好觉了。”
刚在心里替她开脱了所有,转眼她又全然揽了回去,孟行云目露惊色:“可你不是——”
“不是什么?”余凉颇为坦然,“不是杀了风止夜、灭了断月楼?”
孟行云:“东洲镖局账册一事,足以证明沈长淮并非善类,且你之前说……万一你是与风止夜逢场作戏,有意设局呢?”
“但你之前并没有信我,”余凉止住他试图替她辩解的话,“所以外人也是不会信的,我若要设局,为何要放任断月楼,把悟禅其余弟子一并灭了去?这等残忍,与其说是惩凶除恶,不如说是——灭口。”
她沉着冷静地剖析,仿若局外之人,好像这些事情通通与她无关,可言语中的每一句,又都说的是她亲历之事。
孟行云愈发看不懂她到底想干嘛,却听懂了她想说的话:“你是说,让断月楼灭杀悟禅山庄的,是你?”
余凉迟疑了一下,道:“是我。”
虽然事实是萧寒尽所为,但原书里的设定就是江渊没错,那这个锅,还是得她背。
孟行云胸腔几番起伏,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余凉的话说得如此直白,若不是曾亲眼见过她与风止夜并肩相谈,他宁愿相信这只是她的一时戏言,当不得真。
“东洲镖局出事时,你也不过是才初出茅庐的少侠,怎会跟沈长淮有联系?又如何能有这么大的手笔请得动断月楼?”孟行云点出了不合常理的地方。
是啊,这些原本是与她毫无关系的,若不是生了变故,“余凉”这样一个江湖小侠,只会死在开剑大会之上,哪会跑到今天来担下这个偌大黑锅。余凉险些苦笑出声。
她叹了口气,想到了为此解释的借口:“自然,是我与风止夜有点关系。”
孟行云追问:“是何关系?”
情人?她刚“害”死了风止夜,再说情字,就未免太可笑了。于是她换了个说法:“我们在江宁府遇到的那位余公子,就是风止夜。其实,我与他早就相识了。”
闻言,孟行云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她曾不顾危险,跳下悬崖救下的余公子竟是风止夜,难怪如此舍命相救,又多番拒绝于自己,原来是早就心有所属。
“所以,开剑大会上你能伤到他,是因为你们早就串通好了?”孟行云心如刀绞,一场盛大的相识,不过只是假象的开始。
他再问:“你们到底,想做什么?又为何要与我坦白这些?”
孟行云纵有千般疑惑,余凉也只能言尽于此:“你只管去跟连晚亭说,终有一日他会查到真相的。”
他不是穿书员,无须知道这么多,作为悟禅灭门案的目击者,只需要把“当今盟主是幕后主使”这个信息透露给主角连晚亭即可。
生怕孟行云缠问不休,余凉把一早准备好的行囊提起背上,“你若是不快些告诉他,我可就逃之夭夭,让你们再也找不到。”
说罢她推门而出,按照事先规划好的路线策马逃去,接下来如何进展,就都是连晚亭的事情了。
待连晚亭得到线索后,会一路寻迹找出真相,使“江渊”声名扫地,最后与他相约边塞的万化峰决战。
余凉掐指算着日子,觉得难得清闲,便打算放缓脚步,多在路上看看风景。
如此终在一处小镇停下,随意找了处客栈入住。
小镇人少,不如京都那般繁华,清夜沉沉,余凉一早便睡了去。
半夜,屋内出现响动,余凉于梦中被惊醒,正要拔刀时嗅到了一股无比熟悉的冷梅香,而本该紧闭的木窗此时大开,月华照出了一个黑影轮廓。
余凉放下刀,轻声问:“风止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