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裹站在卜郭面前，明明二人身高几乎没有差别。
但卜裹此时却显得十分高大，而卜郭显得十分渺小。
明明是兄弟，但气质，天赋还有心志都是天差地别的存在。
卜裹轻蔑地看着自己的弟弟，随即冷笑道：“二弟，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但你阻止不了我成仙。”
本来卜郭已经开始等待死亡，听卜裹这一言，怒气立刻往上涨。
“卜裹！你明明可以是下一代族长，为什么要那么做？！”卜郭质问着卜裹，但是卜裹脸色冷淡，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毫无后悔之意。
“为什么？你居然问我为什么？”卜裹忽地笑了出来，觉得自己这个弟弟真是傻得可爱。
“因为父亲和师傅总是夸我，什么百年难得一出的天才啊，什么将来家族的支柱啊，什么成仙种子啊什么的......真是烦死人了！”
卜郭愣住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冷静的大哥脸上露出了愤怒之色。
在卜郭眼里，卜裹才是真正的仙人，超然脱俗于凡尘，似乎一切都不能引动他的情绪。
但是这一切，都在卜裹叛逃之后终止了，卜郭不再崇拜自己的大哥，反而怨恨起来。
卜裹无视了卜郭震惊的表情，继续说道：“师父总是告诫我，说我是附属家族的人，不仅我属于直至知阁，卜家也属于直至知阁。”
卜裹突然看向卜郭，厉声问道：“我们和圈养的畜生有什么区别？！”
卜郭被吓了一跳，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解释。
卜郭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悲伤，反而，他认为能出生在一个悟道者家族，还是族长家中，已经是很幸福的事情了。
更不用说，他们还能接受灵世最顶级的势力之一直至知阁的教导，这可是灵世大部分悟道者都得不到的啊！
卜郭很知足，所以不明白为什么卜裹要舍弃这一切，为什么要叛逃家族？！为什么要违逆老祖？！
卜裹继续说道：“但我想要脱离直至知阁去看看灵世，不仅是他劝阻我，就连你们都阻止我。”
“哼！”卜裹冷哼一声，看向卜郭的眼神冰冷，卜郭只觉得如坠冰窟，浑身僵硬。
“我知道父亲是害怕我离开，让直至知阁恼怒，引来他们的责罚。”卜裹缓缓开口。
卜郭鼓起勇气，再次质问卜裹：“你知道卜家会遭遇什么？！那你为什么还要离开？！而且以你的天赋，未来说不定会成为直至知阁的长老啊！”
卜裹看着卜郭，在他眼里，自己的弟弟已经被家族，被直至知阁驯化了。
“现在的你，和一只畜生有什么区别呢？”卜裹问道，卜郭再次一怔，他怎么就成畜生了？
“在灵世，修行分为畜人仙三大境，但是......”卜裹开始为卜郭答疑解惑。
“你认为你成了人，就不是底层的畜生了吗？真正能分辨一只畜生和一个人的，是他的这个。”卜裹说着抬起手，用手指敲了敲卜郭的太阳穴。
随即，卜裹看向卜郭的手臂，手臂还在滴血，将他白色的衣服染成了红色。
而卜郭浑身上下沾满了尘土，整个人看起来灰头土脸的，十分狼狈。
“二弟啊，你来智开洲之后，是不是屡屡受挫啊？”卜裹此刻像是回忆起了和卜郭相处的时光，牵起了他的手，关心地问道。
“你是不是好奇，为什么这片土地上的悟道者都如此强大啊？”
“你猜，为什么行灾仙当年会反抗？你猜，为什么会诞生出煌嘲那样的人物？”
卜裹每一次开口，卜郭就往后退一步，直到失去平衡，跌倒在地。
眼看卜裹还要开口，卜郭再也忍受不住，决心反抗这座自己翻越不了的大山。
“够了！”卜郭大吼一声，打断了卜裹。
卜郭喘着气，这还是他第一次反抗卜裹，他内心有些窃喜和激动，这是不是证明他又成长了？
“二弟，这片土地上的悟道者，只要意识到自己是人，而不是畜生，他们自然而然会变得强大。”卜裹淡淡地说道。
“畜人仙确实代表着修为的三个大境界，但也代表着心志的三个境界。”
“你！”卜裹伸出手，粗糙的手掌上沟壑万千，那是卜裹努力的证明。
卜郭在卜裹伸出手的一瞬间就闭上了眼睛，心中的恐惧不断蔓延，他终究还在惧怕自己的大哥。
不过卜裹只是用手指重重地点在卜郭额头上，并没有施展手段杀死他。
卜郭不可置信地睁开眼，看向眼前的卜裹，他在疑惑大哥为什么不杀他。
“你表面是人，骨子里仍旧是畜生，这就是为什么你不能击碎人境悟道者的身躯，为什么不能击溃畜境悟道者的灵魂。”
卜裹留下这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开，一道白光闪过，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留下满脸错愕的卜郭。
一阵风吹来，吹散了卜郭的头发，头发散落在脸上，披头散发的他显得更加狼狈。
卜郭倒在泥潭里，浑身沾满了又臭又湿的泥水，但是他没有起身清理。
听完卜裹的训斥，卜郭心中思绪万千，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我......是畜生？”卜郭开始怀疑，自己真的已经成人了吗？
可是，可是，可是家族里的长辈都说渡过了天灾地难，存蕴丹破开，变成存蕴海，就代表他成人了啊？
可是，可是，可是为什么卜裹说我骨子里是畜生呢？我有着人境悟道者的修为，有着人境悟道者的躯体。
卜郭不想相信，试图想要给自己找几个借口。
‘我是知道悟道者，斗法肯定比不过其他人......’但是卜郭忘了，说知道悟道者不弱于任何人就是他自己。
‘我有着独特的招式，是畜境悟道者模仿不来的......’但是卜郭忘了，曾经立下豪言壮志要越阶杀敌的也是他自己。
“我是人啊......”卜郭最后催眠了自己，无比肯定地说道。
“我有着实力，我有着地位，我有着权力，我就是人啊！”
“人是要懂得感恩的，家族培养了我，直至知阁教导了我，那我现在要为家族服务，为直至知阁服务，卜裹......我要杀了你！”
卜郭挣扎着爬了起来，对着天空大声吼道。
卜裹并未远去，仍旧观察着卜郭，但在他看到卜郭依旧执迷不悟的时候，忍不住叹息一声。
“唉......被夺走兽性的人，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