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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尚早,不到半夜。

我几天粒米未进,实在饿的不行。

掂量着我身上还有几个钱,与其被那伙强盗劫去,不如先趁着这时候吃点好的。

想到这,我望向那挂着一串红灯笼的小楼就去了。

酒楼里的人少的很,仅有一两桌客人一言不发的吃着桌上的菜肴。

可几个大男人吃的清一色的全是素菜。

自打我进门开始他们就直勾勾的盯着我,骇的我站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

直到小二笑盈盈来招待把我请进了屋里,我才大手一挥要了盘油炒腊肉的白饭。

香味很快从一楼小间飘出来,菜却迟迟不上。

我忍了再忍,冲着小二催了好几遍,盘子才端上来。

我一闻那味道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抽了筷子就往嘴里送。

可一嚼,我却觉得这肉有点不太对劲。

以前在牛家村的时候屠老四经常腌肉吃。

什么牛肉羊肉猪肉都吃了个遍,也没尝过有这个味道的。

越嚼那股酸味就越明显,搞得我直犯恶心,便偷偷吐在了桌子下面。

一抬头我发现整个店里的人几乎都在有意无意的打量我。

想到耗子脸和大块头之前说的话,我愈发觉得这事儿不对劲。

“拜请本坛三恩主,烈圣金刚众诸尊。豹爷子听了请上身……”

我干动嘴请神,豹爷很快就来了。

我脑中立刻传音,正是我之前曾听到过的声音。

“豹爷,您见多识广,给看看这盘子里的是什么肉,到底能吃不能吃。”

说完,我又夹了一筷子强忍着恶心咀嚼着。

不多时豹爷脑中传音,开口就是叫我赶紧把肉吐出来。

“你真是什么店都敢来,什么东西都敢吃。这东西非是常物,而是人肉!”

什么?!

呸呸呸!

我大喝了半壶水,又一口气吃光了一碗白饭,这才勉强把这股恶心劲儿给压下去了。

“快走吧,时候再晚一些,你可就走不了了。”

豹爷声音渐远,我蹭的一下站起来就往门口走。

刚要踏出门去,一只手便砰的搭上了我的肩膀。

我下意识摸向大环刀,一转头却发现来的是店小二。

他依旧是笑盈盈的样子,只是那笑容在我看来却无比惊悚。

“客官,要走?钱还没黑呢。”

我长舒了一口气。

原来是要钱的。

我身上的钱只留了几个,剩下的全都给他了。

店小二数了数,数清楚以后倒也没拦我,而是送我出门去了。

离开酒楼时我仍心有余悸。

这酒楼怕是个黑店,里头吃饭的也不像是什么好人。

我也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竟然能囫囵个从虎狼窝出来。

这还真是应了老者那句话。

黑风镇有去无回。

这镇子实在太过诡异,一定危险重重。

明天早上我怕是熬不到了,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地方。

谁料我不知为何胸口的印记突然开始剧烈的疼疼,撕扯着我的五脏六腑都剧痛无比。

一时间我只得靠着墙缓缓而行,连直腰都十分困难,更不用说离开黑风镇了。

再加上天黑路难走,我要是就这么进山了,估摸也得被野兽给吃了。

看来这是老天留我。

我实在无可奈何,只得先找个驿站求宿。

好在没走多远便是一家名为三里驿的客栈。

看着店面不大,连灯也没点,应该不贵。

我叩了门,许久后并无人出声。

我实在胸痛无比,便自己开门走进去了。

门口的驿卒正趴在木台上呼呼大睡,我走过去敲了敲板子,他才抬起头漫不经心的看了我一眼。

“住店。”

我咬牙挤出两个字。

“客房五钱。”

五钱?

我看他是要抢钱!

我摸着兜里仅剩的三个钱,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驿卒看我不说话,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

我有点羞于启齿,但又不得不提,只得难为情道,“小兄弟,我囊中羞涩,屋外风冷,不知道能不能在门口借宿一晚,也好暖和身子……”

刚才就不该多嘴吃肉!

饭也没吃好,搞的现在连住店都低三下四的。

谁知道他们这么个破驿站开口就要五钱!

真当自己是什么高楼了!

驿卒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本以为他不会同意,却没想到他只是冷言一声“请便。”就继续睡觉去了。

我松了口气,搬了把凳子靠着门边就这么休息。

胸痛也在这时缓解了许多。

起码能叫我喘口气了。

我心里知道黑风镇不太平,就连小憩也死死抱着刀一刻不敢松懈。

直到亥时,我被一阵轻拍叫醒。

睁眼一看,一张苍白的脸和猩红的唇几乎占满了我整个视线!

我哇的一声叫了出来。

驿卒听见声音赶紧点灯。

揉揉眼睛一看,原来是一个涂抹了脂粉的老婆子正举着油灯站在我旁边。

“怎么把客人安排在这了?”老婆子声音又细又长,像长指甲划过墙面,听着我心里发痒。

“他没钱……”驿卒低着头不敢看她,我便知道她是这里的老板娘了。

老婆子冲着我笑了笑,露出一嘴大黄牙,一股难闻的味道也随之开始蔓延。

“小兄弟,对不住。看你是外乡人吧!别在这睡了,去楼上右包房吧!”

我有些犹豫,却也动了心了。

在床上睡一晚总好过在这将就。

“这不好吧,我一觉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耽误你们做生意就不好了。”

老婆子笑了笑,“无妨,今夜想必不会来人了,你跟我来。既然来了黑风镇,就没有这么待客的道理。”

黑风镇还是有好人的。

既然这老婆子这么热情,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一路跟着老婆子去了客房,那里果然又宽敞又干净。

我谢过了老婆子,正打算插门睡觉,她却又开口了。

“门闩就别挂了。黑风镇不干净!要是半夜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你也好赶紧叫人不是?”

“放心吧,这二楼没人。楼下有驿卒看着,不会有人来偷你的东西的。”

我点了点头。

这黑风镇却是诡异无比,老婆子的提醒并无道理。

我这是寄人篱下,借人家的地盘打瞌睡。

既然老婆子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只管照着她说的做便是了。

免得晚上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就我一个人被挂在二楼,成了瓮中之鳖可就难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