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城那日,大雪纷飞,天地间刷白一片,人与人两丈外只能看到白白的雾气中裹着个人影。
离新的一年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洛珘不禁感慨,她快来这里两年时间了,好像并没有改变什么。
严轩护着夏凉也回了京,狗腿子却带着狼崽子们同秦炳锐留在了黑水城,狼的天性,在能吃饱时仍是自由最重要。
朱锦佑一路送洛珘进了宫,待全部安排好后,才抽出空去看望太后。
太后的慈福殿已修缮完毕,比起之前的那栋宫殿,造型更奢华更气派。
太后磅礴的野心,在这座宫殿上瞧得一清二楚。
见到朱锦佑时,太后笑得格外慈善,像个和气的老太太,嘴里的话可不饶人。
“亏你还记得我这个老太太,跟这个姑娘家一去小半年,母后都以为你忘了京城还有个娘了。”
“儿臣不敢,儿臣日日想念母后。”朱锦佑起身站在太后身旁,给她捏肩捶背,俨然一副母慈子孝的好画面。
“倏然这般发孝心,是不是打算和母后说想娶洛珘姑娘入府的事?”
姜不愧是老的辣,朱锦佑动了什么心思,想做什么,太后稍稍一抬眉便能瞧得一清二楚。
朱锦佑便直话直说了,他非秦珞珘不娶。太后并未动怒,半晌才叹口气,扬了扬手,让他别捏肩捶背了。
“之和呀,你自幼起,哀家便将你捧在手心宠大的,你的那点心思我怎能不知。你想娶就娶了吧,这姑娘能让你如此费心劳神,想必是真有点本事的。”
“洛珘姑娘是我见过最聪慧的女子。”
“她没野心还好,只怕这姑娘太聪慧,野心会跟着日益渐长,你知道该如何做便好。”
朱锦佑见太后好不容易答应,雀跃不已,哪里还听得见她交代别的。
“母后放心,洛珘是个十分善良的姑娘,她的野心只会建立在众人的平等及社会的进步上。”
“哦,那之和你觉得众生会平等吗?”
“人人吃饱饭,能识字明理,有舒适的居所,这便是某种程度上的平等。”
太后轻笑一声:“男女亦可平等吗?那皇位是不是也可以轮到女子坐呢?”
“这?”
朱锦佑想到洛珘她们往日有意无意间说过的话,按他们的说法,谁做皇帝都无关紧要,只要他能让社会发展越来越好。
“若是真能平等,人无三六九等,人人均有机会做皇帝,这若导致动乱要如何解决?又如何能保证一个王朝安全且有秩序的运营?”
“母后所说极是,可是社会的进步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只有百姓们人人过得好,国家才会安定兴旺。”
“之和能这样想最好不过,你若做皇帝定能成为一代明君,母后亦是放心将朱家的江山交付在你手上。但是,这身旁的女子太聪慧终归不好,你喜欢她多给她一些男子的关爱即可,千万别宠幸过了头,什么都让她插上一脚。”
“孩儿知道。”
“好了,看你也辛苦了,今个儿也无需陪我用晚膳,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朱锦佑走出慈福殿,才发现飘了一整日的雪停了,地上的雪能浅没到脚踝,踩上去细细碎碎的,听着像极了洛珘姑娘有意无意时浅浅的笑。
他恨不得飞快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洛珘,太后答应他迎娶她做王妃。
洛珘和夏凉让高公公将众人支开后,用仪器将皇上从头检查一遍,确定皇上的心脉弱了许多。
夏凉隐隐不安道:“姐,再这样下去,只怕熬不过这个冬天。”
“看来得让皇后赶紧做准备,我想皇上驾崩后,朱锦佑暂时不会夺权的,现在我必须说服皇后同意朱锦佑坐上摄政王之位扶持小皇子即可。”
“那往后呢?洛珘姐姐准备真的嫁给宁王殿下吗?”
洛珘倒真没想过这个问题,若是真嫁进了这深宫之中,可能离她的理想信念只会愈来愈远。她究竟要如何摆脱嫁给朱锦佑,她根本没想到好的对策。
夏凉阴阴笑两声,凑在洛珘的耳畔道:“姐姐和殿下已经有夫妻之实了吧?他现在看姐姐的眼神含情脉脉,眸光都柔软许多,可见是真的爱上了姐姐。”
洛珘干笑一声:“可能是我们身体的契合度比较高。”
“姐姐就不觉得他更喜欢你的灵魂吗?”
“哦?”
翌日,朱锦佑亲自来接洛珘回府住,并将太后的允诺说给她听,他以为洛珘听后定会开心。
却不想洛珘愁眉苦脸道:“婚事现在便定下来会不会太急?要不等等秦炳锐那边的事情处理完后再说?再说,我也要通知我的母亲和方家人,得多给他们一些时间准备准备嫁妆才好。”
朱锦佑以为他想得够多,却不想她连嫁妆都考虑了一遍。
“我是不急,只是怕洛珘姑娘的肚子会不会太突然。”
洛珘暗想还好偷偷吃了避孕药,这个问题根本无需担心,她娇羞地轻捶他的胸膛,娇嗔道:“所以说你不要再乱来了,万一怀上怕与太后那边说不清楚。”
“这有什么怕的,再迟我们过完正月必须成亲。”
洛珘咬了咬唇,点头同意,但并未想立即住去王府,现在闲言闲语也实在可怕,她不想还未成亲引来他人口舌。
朱锦佑想想也是,即便洛珘姑娘心胸再宽阔,若是往后这京城上上下下都知道她的所作所为,茶余饭后的闲言碎语对女子的影响着实不好。
再说,他已经亲自召集了朝廷大臣们,将他会辅助小皇子继位,自封摄政王的局面给定下。
朝廷上现在五品以上的大多数官员是站在他这方的,毕竟小皇子太小,若是让皇后掌握了政权辅佐小皇子,这外戚力量定会日益强大,与其怕被外戚力量搞乱朝廷,不如朱家的子嗣掌权。
大臣们其实也心知肚明,这所谓的摄政王之位,说得冠冕堂皇是辅佐年幼的小皇子,往后日子一久后就不太好说了。
好就好在,几日后,朱锦佑顺利坐上了摄政王之位,皇后再无任何异议。
其实在朱锦佑离开京城后,安国公那边召集过虞家军回京城,却不想朱锦佑早已派人在京城周边层层布局,百里以外便让大批暗军偷袭过虞家军,京城的禁军即不会帮虞家军,也不会帮朱锦佑的暗军,反正皇上尚留一口气,他们尽量保持中立,得罪哪一方都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