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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居颤抖着嗓子说道,

“什么母亲,房中我刚刚看了,只有一具快烂了的尸体。”

男子听了大惊,冲进房间一看。

果然。

床上躺着一具尸体,已经皮肉俱烂,骨头支出。

虫子在七窍间穿梭爬行,十分恐怖。

尸体身上穿着母亲的衣服,嘴里还被塞了一堆肉片。

那些肉片,都是男子每日割下的肉。

见状,男子惨叫一声,恍如大梦初醒。

忽然倒地气绝而亡。

不多时,身体就快速腐烂发臭。和塌上的母亲尸身一般,破碎的不成样子。

原来这男子,早就死去多时。”

说书先生说完,堂下静了片刻。

“好。”一阵叫好声此起彼伏。

有人赏了银子,有人赏了酒楼的菜。

说书先生离开。

顾静宜这边的人还在回味这个故事。

“那男子真蠢,活人死人都看不出吗?”宋鹤说。

“应该是被魇住了吧,要是邻居不道破,他应该也不会死。”

隆肃接着说。

“不过现在各地卖儿卖女的多了,各处百姓日子都不好过。”

顾静宜想到之前的水患,后来云城的流民,以及落草为寇后凶性大发的山贼。

善恶本一体,哪面朝向世间,哪面便是本相。

世道艰难,她忽然更深刻的明白了大哥顾长远那句。

人生病了要治,朝廷病了更要猛药。

冬日苍茫大地上,顾长远的马车直直走进寒冬。

马车红色的车厢,像是红色的火。

又想到下山那天。

师傅和自己说的话。

“徒儿,你自小天资聪颖。

再加上实力强横,所以受到不少礼遇和优待。

但是入世以后,我要你做一个普通人。

像一滴水融入大海,像一粒沙落进大漠。

你是万千人海中平平无奇的过客,是芸芸众生中渺小的一个。

可能会被冷眼,遭嫉妒,受欺负。

知冷暖人情,看世事变迁。

这是修心。”

有些变化只在一瞬间,顾静宜觉得自己心中某处猛的发生变化。

整个人似乎都沉淀了几分。

“老大,你想什么呢,跟我们说说。”宋鹤问道。

老大怎么好像在发呆。

顾静宜道,“只可心会不可言传,说了你也不明白。”

“哦。”宋鹤拉长了语调,“其实我也不是很想知道,还有,你这样真的很老成。”

顾静宜一筷子敲到宋鹤脑门上,“你这阴阳怪气的腔调跟谁学的,真是欠打。”

宋鹤夸张的捂着头,“老大,你怎么打人。我要药费。”

顾静宜幽幽看他一眼,宋鹤立马老实了。

饭后,几人找了一家客栈稍作休息。

晚上,杜俊君如约而至。

冬春交替之际,夜晚还是很冷。

杜俊君里面穿着一件单薄粉色的袍子,外面披着红色斗篷。

脸涂抹的粉白,像是公公一样。

又描了眉,涂了绯红的唇色,脸颊扫了一层腮红。

冠上插了一朵绢花牡丹,整个人花枝招展,远远就能闻到他身上的脂粉味。

“杜公子,怎么你也要参加花魁比选?”宋鹤夸张的说。

杜俊君翻了他一眼,优雅的走到顾静宜面前。“公子,我们走吧。”

顾静宜急忙向后退,拉开距离。“你前面带路就好。”

宋鹤见状,挤到杜俊君身边,

“杜公子,夜里寒冷。你就穿如此单薄难道不冷吗?

你请我们去看花魁,不然我把自己的袄子拿出来给你穿。”

“去去去,我才不要你这种臭男人的东西。”杜俊君嫌弃的说。

杜俊君刚推开宋鹤,想往顾静宜身边凑,隆肃就像个小山似的挡在他面前。

东家有难,他肯定要挺身而出。

他一个阳刚硬汉,和这样的兔爷说话,真是便宜杜俊君了。

隆肃调侃道,“杜公子怎么会冷,他脸上穿的可厚了勒。”

杜俊君气的脸都红了,这群臭男人一个个的都凑到自己跟前干什么。

虽然今夜的自己娇艳可人,婀娜多姿。

但是!他看不上这群臭!男!人!

直到到了芬芳楼,杜俊君都没能近了顾静宜的身,气的他脸更白了。

进入楼内,一股馥郁的香气在暖风中飘荡。

芬芳楼果然如它的名字一般,到处充斥着香气。

鲜花一盆盆高高低低摆在各处,在房中竞放,争奇斗艳。

轻纱罗帐,身着清凉的婢女小厮穿梭在人群之间。

烛火摇曳,豆大的烛泪滚落而下,流入下方铜口中。

暖气足的人有些头昏脑胀,奢靡的气氛充斥在每个角落。

人行走其中,只觉得飘飘忽忽,连感官也开始变得迟钝。

宋鹤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瞪大眼睛舍不得放过任何一处。

顾静宜觉得有些闷的慌,便走到窗边透透气。

突然。

只听一声琴音响起,悠远空灵。

接着,便是一阵高山流水般的琴声。

堂中所有人都不自觉安静下来,目光盯着中间的高台。

四角的灯光被熄灭,显得中间越发明亮显眼。

在万众期待中,白纱后透出一个身影。

光影下的酮体曼妙,极具诱惑力。

台下人不禁屏住呼吸,在万众瞩目中。

白纱拉开。

一个极美的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的瞳孔如同大海一般幽蓝深邃,头发卷曲垂至腰间。

明明是妖冶艳丽的五官,偏偏整个人脸上带着婴儿般的单纯。

诱惑、青涩;

两种矛盾到极致的对立性质,竟然巧妙的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偏偏这种复杂的气质,如此该死的迷人。

男子身上披了一件白衣,修长的脖颈下是宽阔的肩膀,以及若隐若现的肌肉。

宋鹤瞪大眼睛,怎么回事,花魁是男的?

难道台下这群大老爷们,追着要来看的花魁男的。

天老爷,自己可是纯情少男,怎么进了这种圈子。

台上,小海抽抽鼻子。

他好像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小海的目光焦急的在人群中巡回,他闻到了坏人的味道。

台下,顾静宜已经认出了小海。

该死,这头鲛猪怎么上岸了。

难道是被自己踹一脚心生怨恨,要来找自己寻仇吗。

她现在没有修为,可斗不过这头鲛猪。

顾静宜猫着腰,躲在人群后面悄悄挪步,向着门口遛去。

心里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台上,小海走到台边缘,左右张望。

台边的老鸨急的额头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