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总,您能不能再说一遍?”
总编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幼稚了,可是她真的还想再听清楚点啊!
对于她这样简单的要求,陆司擎自然不会拒绝。
“我和宝贝已经领证了,我们是合法的夫妻关系。”
这回,总编听清楚了,怔住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恭喜,恭喜陆总。”她幽怨地瞥了盛贝伊一眼,那目光太过复杂,盛贝伊唯有无视。
要说房内其中心思最复杂的人非孟瑶莫属了。
她曾把盛贝伊的老公贬得一文不值,甚至还提议打电话过去指桑骂槐,她的那些话……陆司擎都听到了?
孟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起来,更想让自己变成隐形人。
“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孟瑶在心中默念,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孟瑶。”
“有!”
陆司擎不过叫她的名字,她却回应的如同军事化管理的口令,掷地有声。
盛贝伊不觉好笑,被孟瑶狠瞪了一眼。
她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谁啊!
不过随着陆司擎声音的响起,孟瑶就如同霜打的茄子,没了精神。
“谢谢你对宝贝的照料,我都记在心里。”
陆司擎这半是威胁,半是安慰的话,激起了孟瑶强大的求生欲。
“陆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知道宝贝的老公是你。其实我很看好你和宝贝在一起的,不信你问总编,我还想撮合你们俩呢。”
为了让陆司擎信服,她毫不犹豫把总编出卖。
总编才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呵呵,是啊,我们还想撮合你们,没想到你们早就在一起了。”
害得她俩提心吊胆,生怕引起陆司擎的误会。
盛贝伊一脸狐疑地盯着二人,她们俩想撮合她和陆司擎?
纵观孟瑶一直以来在她面前的表现,盛贝伊这才回过味来。
敢情孟瑶说陆司擎如何如何好,是为了撮合她和陆司擎啊。
“陆总年轻有为,实力雄厚,又颜又有才。宝贝你也真是的,早点告诉我们你和陆总在一起了,我们也少些担心。”孟瑶见陆司擎不发话,连带着把盛贝伊也给拖下了水。
盛贝伊百口莫辩,谁让她就是在这件事隐瞒了她们呢。
孟瑶顺势把陆司擎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陆司擎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浮现。
“我记得,你也写?”陆司擎询问道。
孟瑶一怔,还不待反应,总编已道:
“是,她和宝贝都写书的。孟瑶的书虽然比不上宝贝的书卖的好,但也极有看点,文笔了得。”
孟瑶心想,总编前些日子还说她写书的水平越来越差劲,结果现在又开始“王婆卖瓜”。但她也不能拆穿总编的话,谁让总编夸的人是她呢?
陆司擎掌控着一家影视公司,若是她的书能够被陆司擎看好,做成ip发展……
“陆少,您……”总编已迫不及待,她手里有不少好书,苦于寻求不到资质强劲的合作伙伴,一直压在手里。若是陆氏愿意接纳,她有信心捧出几个明日之星。
“嗯。”陆司擎点点头,“我已经和袁经理打过招呼了,你们和他聊就好。”
袁经理是陆氏传媒的负责人,平日里贵人事忙,总编也只是在《朝凤》一书上与他有过接触,并未深入合作。如今有了陆司擎的牵线搭桥,总编顿时天降馅饼,一下子砸在了她的头顶。
“谢谢陆总。”总编和陆司擎道过谢后,又对盛贝伊点头。
“宝贝,也谢谢你。”
她知道,若不是因为盛贝伊的关系,陆司擎才不会理会这等小事。盛贝伊可真是她的幸运女神,出版社几次的危机也全赖盛贝伊出马。
……
首映礼闹事者很快被抓住,是酒店里的大堂经理,事发时正是他将影片替换,造成了播出事故。
而大堂经理的背后,还有一个女人,彭阳。
“彭阳?”
盛贝伊对彭阳并不认识,听到这个名字还回想了很久,也没想到自己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一个人。
还是冯潇潇反应了过来,忙道:
“彭阳,怎么会是她呢?”
彭阳一直以来和冯潇潇的关系都还不错,娱乐圈没什么真朋友,能聊得来就算不错的朋友了。
不过彭阳志不在演艺圈,整日围绕在男人身边,人各有志,冯潇潇也不做评价。
这回《朝凤》开拍,彭阳不知道榜上了哪个大款,带资进组,砸了一个小丫鬟的角『色』。这原本也没什么,可她在冯潇潇面前刷好感,硬是招惹了盛贝伊。
当时闹的那样大,冯导为了以一儆百直接把彭阳开除剧组。
至此,冯潇潇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彭阳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又见到了。
听了冯潇潇的介绍,盛贝伊才想起来彭阳是何人。
她对彭阳的印象不深,也没觉得彭阳为什么要针对于她。
“彭阳这个人比较小心眼,谁要得罪了她,她必定会变本加厉双倍奉还。她可能是觉得当初离开剧组是因为你,所以才……”
冯潇潇低着头,硬着头皮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谁让当初彭阳是为她出头,谁让彭阳就是和她有关系。
她也算间接的帮凶,今日的事,与她也有分不开的关系。
袁经理在旁听的也是冷汗直冒,待冯潇潇说完后,忙道:
“是,彭阳也是么个意思。”
袁经理暗骂彭阳作死,她自己想作死也别拉上别人啊。如今首映礼发生这样大的纰漏,这个窟窿可怎么堵啊!
盛贝伊简直无语,当初又不是她和彭阳针对上,也不是她把彭阳开除出剧组的。
冤有头债有主,怎么彭阳偏偏就认定她了呢?
难不成,柿子捡着软的捏?
比起冯潇潇和冯导,她的确是枚软柿子。
不过她这枚软柿子,也不是那么好拿捏的。
陆司擎蹙眉冷凝,周围的气温都下降了几度。
袁经理惴惴不安,更不敢『乱』说一句。
过了许久,陆司擎开了口。“通知下去,召开记者会。”
陆司擎的表情很是阴郁,紧蹙的眉头昭示着他的心情非常不好。
“召开记者会?”袁经理虽然很不想否决,可他总得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吧?他极为隐晦地瞥了盛贝伊一眼,硬着头皮道:
“是为了解释盛小姐的情况吗?”
这也是袁经理能够想到的唯一答案。
影片中的内容从一开始就非常劲爆,虽然不知道开头那个『裸』身女人是否是盛贝伊,可联系后面的话,十有八九是她。无论是真是假,先入为主的观念总会让人相信更多。更何况,这其中还关乎着他家大老板的清白,袁经理觉得自己有必要问个明白。
在大家的期待中,陆司擎拉过盛贝伊的手,掷地有声道:
“不是‘盛小姐’,是‘陆夫人’。”
“陆……”
袁经理的舌头被自己的牙齿咬了一下,不,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冯潇潇也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足可以塞进去一枚鸡蛋。
反倒是作为事件当事人的陆司擎和盛贝伊,表现的极为淡定。
“有问题?”陆司擎挑眉,语气不善。
“没,没问题,我这就去安排记者会。”
袁经理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因为惊讶而胡言『乱』语,快速离开。
他的心底在呐喊。
天啊,这么天大的秘密,让他提前知晓真的好吗?好吗!
袁经理可以离开,冯潇潇却没有离开的理由。
她慢慢合上嘴巴,为自己听到这惊天的八卦而大呼过瘾。
不,这不是八卦,是事实。
“你们,结婚了?”
冯潇潇觉得自己不能错过这个八卦,她太兴奋了,没想到只不过来安慰盛贝伊,居然听到了这样一个惊天的事实。
她如果现在把消息卖给狗仔队,能值多少钱?
当接触到陆司擎警告的目光后,冯潇潇明智地放弃了这一想法。
“是,我们结婚了。”盛贝伊没再隐瞒,也没有隐瞒的必要,片刻后的记者会上她要对所有人承认这一切。
“那你的孩子,是陆总……对不起。”冯潇潇想起影片中的话,盛贝伊的孩子流产没了,无论是不是她和陆司擎的孩子,作为一个母亲都会心痛。
盛贝伊倒是没想到冯潇潇的心思这样细腻,她只轻轻点了点头。
“嗯。”
孩子的出生本是喜悦的,如果可以,她也想向全世界宣告,她的孩子很健康,正在安然成长。
可随着方菲的认罪伏法,事情好像并没有解决。
陆司擎说要低调,不能公开孩子的存在,为了孩子,盛贝伊自然认同。
如今也只有模棱两可的回答,让他们自行意会去。
……
记者会上人群攒动,比起盛贝伊的私事,大家更多的是好奇她与陆司擎的关系。
不过就算是有什么关系也无可厚非,男未婚女未嫁,私生活不检点又不是什么罪过。但架不住人们想要探究八卦的心思,所以来的记者特别多,原本准备好的位置一加再加,直至整个宴会厅都快要装不下。
记者们坐定之后,盛贝伊和陆司擎这才『露』面。
原本还想着提问刁钻的记者,在见到陆司擎也『露』了面均感到吃惊。
大家不得不猜测,难不成陆司擎和盛贝伊真有了什么不得不说的关系?
要知道,陆总从未承认过任何一个前女友,那些绯闻也都是八卦小报上的猜测,并没得到当事人认可。
但这回,陆司擎先是为《将爱》站台,后又是陪同召开记者发布会,要不要这样体贴啊?
面对这么多人的目光,镁光灯闪耀着炙热的光芒,盛贝伊稍感不适。
再一次被人胡闹,她的心情倒也还好,大概是这种事经历的多了,如今再经历就和吃饭一般平常。总归是她没做过的事,再闹能闹到哪里去?
可面对这么多的人,说出她与陆司擎的故事,她既期待又紧张。
陆司擎察觉到了她的紧张,伸出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
“喔……”
现场发出一阵唏嘘,若说刚开始大家还只是猜测盛贝伊与陆司擎的关系,那么此刻陆司擎的举动无疑证实了他们的猜测。
这可是陆司擎一次曝光自己的恋情,各家媒体恨不得把摄像机挂到天花板上,争取拿到第一手最清晰的资料。
“唉,你看他们手上戴着的是不是婚戒?”这时候,一位眼尖的摄影师发现了他们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引发新一轮的攒动。
“不会吧!难不成,他们结婚了?”
“让一让,让我看看。”
场面一时间吵杂开来,随着陆司擎一个眼神,公关经理立即上前,拿起话筒。
“各位,静一静。”
喇叭里传出尖锐的划破玻璃的声音,大家身心都受到挑战,均冷静了下来。
公关经理见到效果已经达到,显『露』出标志『性』的职业笑容,解释说:
“欢迎各位来到陆总与陆夫人的新婚记者会……”
此言一出,又是哗然一片。
他们有想到盛贝伊会是陆司擎的女朋友,却想不到陆司擎居然甘愿为了她放弃整片森林。
此刻,有大胆的记者开口追问:
“陆总,您真的结婚了吗?”
无论从哪一个层面来看,盛贝伊也不会是陆司擎的理想对象。
偏偏现实就摆在这里,他们居然结婚了。
陆司擎拿起话筒,摆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
他的动作仿佛有什么神奇的力量,刚才还吵杂混『乱』的记者们瞬间安静了下来,一个个伸长脖子,等待他的开口。
盛贝伊看到这一幕,心中无比欣慰。
这就是她所选择的男人,一言一行都受到众人关注。嫁给他,无意是辛苦的,甚至会承受一些委屈。
可嫁给他,很安心。
陆司擎握住盛贝伊的手,高举起来,呈现到大家面前。
“诚如大家所见,我们已经结婚,受到法律保护。”
闪耀着七彩光芒的婚戒在镁光灯下更为耀眼,盛贝伊一脸幸福模样,加上陆司擎的掷地有声,让人无法怀疑。
比起盛贝伊的那点绯闻,陆司擎公开他们的关系,更惹无数人心碎。
“之前之所以没有公开,是为了保护宝贝,也是想让她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大家知道的,无论什么女人和我扯上关系,本该是她努力得到的东西,也会被认为是我在背后推波助澜。”
陆司擎的表情颇为无奈,一脸宠溺的模样更让记者们大呼“虐狗”,狂虐单身狗!
大家这才想起盛贝伊不但是陆司擎的妻子,还是《朝凤》的原着作者,参与编剧工作。
而首映礼上意外出现的影片,又是真是假呢?
“首映礼上的『插』曲是一点意外,我们已经抓到始作俑者,她侵犯了我和我妻子的名誉,我们将发起刑事起诉。”
陆司擎的一番话说得记者们面面相觑,更不敢有丝毫怀疑。
刑事起诉,这可不是一般的民事纠纷。
首映礼上的『插』曲随着陆司擎的一番话,并未被频繁问及,反而是他与盛贝伊之间的关系,成为了大家热议的焦点。
对此,陆司擎在说完这些话后,就把现场的主动权交到了公关经理手中,自己则带着盛贝伊离开。若是公关经理连这点问题都处理不好,也就白瞎了他的专业。
“呼。”从记者会上下来,盛贝伊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她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却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耗尽一般。
明星,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够做的职业,面对那么多镁光灯的侵袭,即便原本自己清楚也变成了浆糊。更别提那么多刁钻的问题在后面排队等着,有种上战场的感觉,如临大敌。
“陆夫人,别担心,一切都有陆先生。”
陆司擎揽过盛贝伊的肩膀,言语透着体贴。
盛贝伊靠在他的怀中,只觉被抽尽的力气慢慢复苏。
经历了这样一场紧张迅速的记者会,她与陆司擎的关系再也隐瞒不住。
沈家。
“混蛋!”
夏允贞不由分说地拿起手边的咖啡杯就砸到了电视机上,紧接着一桌子的盘盘杯杯无一幸免,全数砸落在地。
家中的保姆早已躲开,整个大厅唯有夏允贞一人,和那一地狼藉。
电视机上呈现的是盛贝伊被陆司擎牵手的画面,夏允贞的咖啡杯在电视机上砸出一道裂痕,看起来犹如将盛贝伊和陆司擎分成了两个画面。
“呵呵……”她满意地笑了起来,笑声却越发诡异,直至更为强烈的爆发……
沈京南回来的时候,整个客厅陷入一片黑暗,他打开电灯,面对一地的狼藉目光不变。
夏允贞将自己窝在沙发上,手边是几个空酒瓶,她的手中还拿着一瓶喝剩一半的酒,整个人散发出颓废的荒唐。
她抬起头,瞥见沈京南的身影,脸上勾勒出一抹笑容,醉醺醺道:
“小舅,你回来啦?”
说着,还打了一个酒嗝,沈京南隔的老远都能闻见浑浊的酒气。
他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走到夏允贞身边,不有分手将她抱了起来。
“唔,放开我,我要喝酒。”夏允贞哪里能够容忍自己的地盘被侵犯?遂一个劲挣扎。
沈京南在她不老实的屁股上拍了两下,他自觉没用多少力气,却让夏允贞痛的哭了起来。
“呜呜呜……”
虽然哭声不止,但总算不再挣扎了。
沈京南抱着她回到房间,没有把她放到床上,而是抱到了浴室,放进了浴缸里。
浴缸中的夏允贞披头散发,模样狼狈,哪里还有京都第一名媛的模样。沈京南也不开口,打开喷洒,水流直下,将夏允贞浇了个透心凉。
“啊,好凉!”
夏允贞尖叫不止,沈京南这个心黑的,居然没开热水!
她挣扎着想要逃离浴缸,沈京南却姿态强硬地非把她按在里面。
随着浴缸水面的提升,他更是直接将夏允贞连人带头按进了水里。
“唔,咕噜咕噜……我……救……”
夏允贞想要求救,几次的挣扎无果,反而让水从四面八方涌入她的鼻尖。
窒息的恐惧随即袭来,夏允贞害怕了。在死亡的威胁之下,酒精的侵袭早已没了踪迹。夏允贞连连摆手,趁着挣扎的空隙,大喊:
“小舅,我错了,我错了……”
她可不敢在沈京南面前耀武扬威,甚至不敢反驳什么。
别看她是夏家大小姐,所有人都恭敬着她,甚至包括沈家人对她都格外亲厚。所有人都知道,沈京南对她犹如珍宝,可没有人知道她很害怕沈京南。
“我错了,小舅!”
没有酒精的困扰,夏允贞清楚地明白自己的处境。
沈京南又灌了她两口水后,才松开了手,懒洋洋地取过『毛』巾,优雅地擦拭着手上的水渍。
“咳咳咳……”
好不容易得到特赦的夏允贞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通过咳嗽将肺内的水咳出。
“呼,呼……”
感受到活着的美好,随即而来的则是对沈京南的害怕。
一条浴巾毫无征兆地仍到了夏允贞的头上,沈京南迈开长腿已经走到门外。
“收拾好自己,出来。”
他冷冷地撇下一句话,完全没有在外人眼中那些对于夏允贞的宠爱模样。
夏允贞战战兢兢取下头顶的浴巾,更不敢对沈京南有丝毫违背。
她将自己收拾妥当,走出了浴室。
此刻沈京南正坐在沙发上,拿起一本杂志翻看着,动作优雅而从容。
从侧面看,他的气质与书融为一体,带着深沉的感觉,仿佛中世纪古堡中的王子般优雅。
可夏允贞知道,眼前的人从来不是什么善良的绅士。他的邪恶,比恶魔都要凶狠。
“小舅。”夏允贞讪讪地叫了一声,不安地站在门边。
她现在对自己的行为后悔极了,怎么就想今天住在沈家,还被沈京南抓了个现行。
沈京南并没有因为夏允贞的开口而投过目光,他的目光依旧落在手头的杂志上。
夏允贞不由奇怪,她没看到沈京南有拿杂志,那这本杂志是她屋内的?
可这里应该没有她的东西吧?
猛然间,她想到了什么,快步跑到沈京南面前,一把就想夺过杂志。
沈京南明明没有抬头,却好像对什么都了如指掌。
他躲开了夏允贞的争夺,目光一凛,夏允贞已不敢动作。
他将杂志甩到桌子上,翻开的一页正是夏允贞与陆司擎将要订婚的八卦消息。
与其他杂志不同的是,这本杂志上陆司擎的照片被画成了猪头,各种稀奇古怪的装扮,将他整个人衬托犹如精神病人一般。更为奇特的是,旁边还用圆珠笔写上了一句话:
允贞公主,请嫁给我,好吗?
这样神经质的画风,沈京南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画的。
“你画的?”他甩出一句话,眉头都没有抬一下。
“不是。”夏允贞想也没想就直接否认,却在短暂的沉默气氛中选择了承认。
“是……”
这里是她的房间,她房间里的杂志也赖不到别人身上。
被沈京南发现,总比被夏清川发现要好。
“小舅,你听我解释,我不是……”夏允贞想要说,她不是对陆司擎有想法,也不是她买通狗仔做下的新闻。
她想要解释的有很多,却在接触到沈京南的目光后变得胆怯。
与夏清川毫无原则地宠爱夏允贞不同,沈京南更多时候在夏允贞心中则是噩梦的存在。
尤其是在她得知沈京南的真面目之后,更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你想嫁给陆司擎。”沈京南一语道破夏允贞的心思,坚定的目光不容置疑。
夏允贞顷刻慌『乱』,“不,不是,我没有。”
她有心解释,却越解释越慌『乱』。
此地无银三百两,她只恨自己在沈京南面前失了方寸。
“小舅,我……”夏允贞欲言又止,她不懂沈京南怎么这样八卦了。事关她的问题,沈京南不是很少参与吗?
她知道沈京南的真面目,沈京南又何尝不知道她的真面目。
不等夏允贞开口,沈京南又道:
“你说‘有’,我帮你实现。”
沈京南的话突破了夏允贞的认知,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沈京南,只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亦或者,沈京南所说的不是她所想的那层含义。
“这,这是什么意思?”她的声音都在颤抖,生怕会是空欢喜一场,也生怕会惹恼了沈京南。
不过今日沈京南的心情似乎不错,他颇为耐心地又给夏允贞解释了一番。
“如果你愿意嫁给陆司擎,我可以帮你。”
这回夏允贞真的明白了沈京南的心思,他是真的要帮助她得到陆司擎。
可是,为什么呢?
夏允贞不敢轻易作答,以她了解的沈京南从来不做无用之功。她虽然是沈京南的外甥女,可也占不得他什么便宜,更别提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了。
“怎么,不相信?”
沈京南今晚的脾气格外好,他翘起二郎腿,弹了下膝盖上莫须有的灰尘,饶有兴致地看向夏允贞。嘴角,还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他不紧不慢,缓缓开口:
“是你绊倒方菲的吧。”
此言一出,夏允贞差点跌倒。
“什,什么。”
她自以为将证据隐瞒的很好,甚至连陆司擎都查不到她头上,怎么沈京南……
“你以为,凭借你那点本事,陆司擎会查不到你头上?”
沈京南主动点明了夏允贞的自大。
凭借夏允贞的隐藏,自然逃不过陆司擎的双眼,可若是再加上一个沈京南呢?
夏允贞是一个聪明人,她顷刻明白了自己如今安然的原因。
是沈京南为她做了安排,才保证陆司擎没有查到她身上。
可是,沈京南有这样好心?
面对夏允贞狐疑的目光,沈京南却是表现的极为从容。
“允贞,你要知道,你的身上也流着一半沈家的血。谁要欺负你,那就是欺负我。相反的,你若是想欺负谁,小舅也会帮你的忙。”
沈京南的话,再一次刷新了夏允贞对他的认知。
这还是曾经那个不假辞『色』的男人吗?
这还是那个不让她占着沈家人的身份生事的男人吗?
夏允贞从来就看不懂沈京南,以前看不懂,现在就更看不懂了。
可是,她又无法拒绝沈京南的提议。
她知道,凭借她自己的力量大概一辈子也无法得到陆司擎。爱而不得,这种事情怎么会在她身上发生?
沈京南知道她所有的秘密,即便如今多知道一份也没有多大区别。
思量再三后,夏允贞做出决断。
“小舅,帮我,我喜欢陆司擎,我要嫁给他。”
这些话,夏允贞从未对人说过,沈京南是第一个。
她虽然不甚喜欢沈京南,但不可否认的事,比起夏清川,她对沈京南更为信赖。
因为,他们是同一类人。
沈京南勾了勾唇,极为满意夏允贞的选择。
“好的,让我们拭目以待。”他挑挑眉,笑容浅挂,魅力十足,却在转身之际出了房门,留给夏允贞一室遐想。
夏允贞『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对沈京南的笑容回味无穷。
“你怎么偏偏是我小舅呢?”她喃喃自语。
这样极品的男人,却是她的小舅,把她连下手的可能『性』都给断绝了。
可惜。
……
隔日,盛贝伊约了总编和孟瑶在陆家相聚。
陆母得知后,提前带着孩子出了门。虽说方菲已经伏法,可无论是盛父的去世,还是盛荣的高利贷,都透着一份诡异。
冥冥中,似有一道解不开的结围绕在盛贝伊身边。
陆家人不敢拿孩子做赌,盛贝伊也同样不想让孩子受到伤害,隐瞒,是他们的共识。
总编和孟瑶一路感慨,陆家大宅位于郊外不远处的环山之上,整座山都是豪宅领域,陆家不过其中一栋。饶是如此,也足够引人震撼。
陆老夫人喜欢种植花草,从陆家大宅刚进门起便有紫藤环绕,一路绿意相随,秋菊绽放芳姿,从内到外就是一处犹如世外桃源般的景致画面。
而大宅内部的装饰结构,更是尽显奢华。
据孟瑶不完全统计,单单楼下博古架上的青花古董,就是她一辈子也赚不到的数字。
“吓死我了,你真的和陆少结婚了?”孟瑶忍不住询问,虽然盛贝伊亲口承认,也召开了记者会,可她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
盛贝伊和陆司擎真是一对?
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她怎么一点也没察觉到。
总编怼了孟瑶一下,哪壶不开提哪壶,来之前她是怎么提醒的?
孟瑶表情讪讪,有些委屈。
盛贝伊将二人的动作看在眼中,总编和孟瑶是对她帮助最大的人,按理说她不该瞒着她们的,可那时候她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意,总以为不过玩玩而已,陆司擎也根本不想娶她。
哪想到事情发生这样多的变故,她和陆司擎成了无法分割的关系。
“是,我真和陆少结婚了,要不要看我们的结婚证?”盛贝伊半开玩笑道,孟瑶却问:
“可以吗?”
“嘶!”总编这回可不轻饶,狠怼了她一拳,把孟瑶疼的倒抽冷气。
“噗嗤。”盛贝伊忍不住笑了起来,看孟瑶与总编之间的互动太有意思了,她俩简直就是一对活宝。
“笑,笑什么笑。”孟瑶瞪着盛贝伊,满是不善。
“我们这样是因为谁,还什么出差很多,又是忙于工作无法相见,你要早说你和陆少之间的事,能有这么多麻烦吗?”
孟瑶对盛贝伊很是无语,她们都说她榆木脑袋,她看真正榆木脑袋的人是盛贝伊才是。
身边有那么大一条大腿,不知道好好利用,非要整出这么多麻烦事,到现在无可避免才肯说出真相。
若是盛贝伊早点说出她和陆司擎的关系,什么金亮,什么盛母,什么糟『乱』的首映礼,都不会存在。
大好的资源不知利用,还敢笑话她?
“不笑了,是我的错,今天请你们来不就是为了赔罪嘛。”
盛贝伊可不敢与孟瑶呛声,在旁赔笑,希望孟瑶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她的隐瞒。
餐桌上满满摆了一桌子菜,其中好些道都是总编和孟瑶喜欢吃的菜,对于吃货而言,没有什么问题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如果一顿不行,那就两顿。
看着一桌子菜,孟瑶其实心里已经放松了,不过却是斜睨了盛贝伊一眼。
“你别告诉我,这些菜都是你为了赔罪现学的?”
盛贝伊的厨艺水平如何,孟瑶可是清楚。
对于盛贝伊来说,她做饭,仅限于熟了。
至于『色』香味,不好意思,还没修炼到那一步。
盛贝伊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是家里人做的,我在旁边帮忙打下手了。”
眼见孟瑶又要说些什么,她话锋一转,指着一旁的辣炒蟹道:
“这道菜是陆司擎做的,你们尝尝他的手艺。”
原本陆司擎是想留在家里与盛贝伊一起招待客人的,奈何却被盛贝伊赶走。
盛贝伊明白孟瑶和总编对陆司擎有多么拘谨,若是任由他招待,两个人肯定放不开,更起不到招待的作用。
“陆少还会做菜?”不止孟瑶惊讶,总编同样惊讶。
两个人不约而同将筷子伸到了辣炒蟹的盘子里,夹起一块,放入嘴中。
“哇,好辣。”
两个人嘴上说着好辣,却一个劲夹着螃蟹,一边辣的直喝水,一边吃得不亦乐乎。
盛贝伊算是看到了偶像崇拜的力量,紧接着又指向一旁的白切鸡,道:
“那也是陆司擎做的。”
果然,两个人的筷子又开始夹起白切鸡。
“那道也是,那道也是……”
随着盛贝伊的指点,两个人的筷子从迅速出击,到疲软不待。
孟瑶放下筷子,一脸郑重道:
“你就说,哪道不是陆少做的吧?”
吃了大半桌,全是陆司擎做的。
该不会是蒙人吧?
孟瑶不得不这样想,单看陆司擎的模样,也不像是会做菜的人。
设想一下,陆司擎系着围裙,拿着锅铲的画面……
“噫。”孟瑶被激起一身恶寒。
若不是亲眼所见,盛贝伊也不相信陆司擎会做饭,而且做的这样好吃。
她摊开手心,往菜的方向推了推。
“我若是说,这些菜都是陆司擎做的,你们会不会不相信啊?”
此言一出,总编和孟瑶面面相觑。在盛贝伊忐忑的目光下,两个人犹如饿了几天一般,快速开启了抢菜大战。
孟瑶还不忘交代道:
“把这些菜都给我打包起来。”
“我也要!”总编紧随其后,两个人竟是互不相让。
陆司擎,陆总,路大少爷亲手做的菜啊!
这辈子能吃到几回,她们自然一个都不能放过。
一顿风卷残云后,桌上的菜动了大半,奈何准备的实在充足,两个人已撑到了嗓子眼,再也吃不下一点。
“别忘了,打包。”孟瑶立即要求。
盛贝伊哭笑不得,想着给她们重新做一份带走,人家偏偏要陆司擎做好的。哪怕是吃剩下的也不嫌弃。
对于这样的奇葩要求,盛贝伊只得遵从。
盛贝伊亲自将二人送到门口,还特意安排了司机相送。
陆家一行,总编和孟瑶都极为满意。
临走前,孟瑶还郑重其事交代,她原谅了盛贝伊的隐瞒,不过以后若是再有事可不许隐瞒她。否则……哼哼。
对此,盛贝伊笑的很尴尬。
孩子的事终有一天要大白天下,可是如今她却不能对她们说一个字。等到真相大白的那天,不知道孟瑶还会不会原谅她?
纵是盛贝伊可以预料到那样的场景有多么无奈,此刻也不敢透『露』一个字。
黑『色』的路虎车从路边冒了头,紧随盛贝伊身侧。盛贝伊起先还没有意识到什么,可路虎车越发跟随,她终于意识到事有不妥。
还不等她疑问,车子却在她身边停了下来,车窗缓缓降下,显『露』出沈京南的一张脸。
“沈总?”
盛贝伊很是吃惊,居然会在这里见到沈京南。
他们的上一次相见,已时隔三四个月,小半年的时间足可以让一个人改头换面。
沈京南倒还是一如既往,淡然的模样似什么在他眼中都微不足道。
“有空吗?”沈京南开口,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盛贝伊瞥了眼陆家大门的方向,岗哨能看到她的踪迹。
她点了点头,还不待开口,沈京南已经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上车。”
沈京南没有在和盛贝伊商量什么,明明还算温和的声音,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盛贝伊迟疑了片刻,才上了车。
沈京南并没有离开的想法,盛贝伊上车后,他反而将车子熄了火。
车内的气氛有些尴尬,盛贝伊对沈京南也并没有多少熟悉,只是当初他曾帮过她,在盛贝伊心中,总对他有几分亲近。
沈京南拿出烟盒,从里面拿出一根香烟,点燃。
沈京南抽的香烟并不刺鼻,反而有些好闻,盛贝伊却仍是忍不住摇下车窗,将头伸了出去。
她从小就闻不得香烟味,无论是多淡的气息,总会让她身上冒出小红点。
长大后这一状况减轻了许多,但盛贝伊还是无法忍受香烟的味道。
沈京南也注意到了这点,他瞥了盛贝伊一眼,快速将香烟按灭,扔进了垃圾桶内。
四周的窗户都已打开,新鲜空气涌入,吹散了香烟的气息,盛贝伊总算没那么难受了。
“沈总,您一会儿有事吗?不如去家里坐坐?”
盛贝伊总有种莫名的危机感,为了抚平这份感觉,把沈京南请到家中似乎是不错的选择。
“家里?”沈京南语气玩味。
他看向盛贝伊,眼中浮现出意味不明的目光。
“还记得你是怎么和我说的吗?”他淡淡开口,道出盛贝伊曾经的说辞。
“陆司擎带你去见世面。嗯?”
在夏允贞的归国晚宴上,沈京南曾和盛贝伊摊牌,而盛贝伊也表明她对陆司擎不感兴趣。那么,现在呢?
盛贝伊心头一怵,那抹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
不过,她却没有和沈京南解释的必要吧。
“感情的事,谁也无法左右,不是吗?”
盛贝伊『露』出浅浅笑意,对沈京南始终友好。大概是因为沈京南曾经帮助过她的关系,她对沈京南无法产生恶意。
哪怕,知道他是夏允贞的舅舅。哪怕,他对她不甚友好。
“那么,你爱上陆司擎了?”沈京南在这个问题上执着不休,似乎非要得到一个解答。盛贝伊明白,若她不给出解答沈京南不会罢休,于是正『色』道:
“是。”
顿了顿,又道:
“沈总,儿孙自有儿孙福,感情的事勉强不来。”
八卦周刊上的绯闻足够吸引人的眼球,可随着陆司擎与盛贝伊的公开亮相,有关他与夏允贞即将订婚的绯闻只是笑料罢了。
这件事,陆司擎没有参与,稍稍一想就知道是谁对媒体放出的资料。
夏允贞求爱不得,如今又派出家里长辈出面,自己的事自己不能解决,盛贝伊对夏允贞还真有几分看不上眼。
沈京南的目光一瞬不瞬盯着盛贝伊,他似在打量盛贝伊,又似乎是透过盛贝伊在看另一个人。
盛贝伊从陆司擎那里了解到,夏天的初恋情人便是夏允贞的母亲,沈京曦。而沈京曦是沈京南的姐姐。
姐弟俩感情很好,可是他长大了,姐姐却离开了。
夏天曾经说过,盛贝伊与他的初恋情人长相相似,盛贝伊不知道她们有多么相似,不过从夏天和沈京南的身上倒可以体会。
这个世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以沈京南的风评更不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产生善意。
以前盛贝伊不懂沈京南对她的原因为何,自得知她与沈京曦长相相似后,她想她大概明白了原因。
“沈总?”她轻声呼唤,她总觉得自己若不出声,沈京南大概会一直陷入其中。
短暂的沉默后,沈京南眨了下眼睛,微不可察的动作,盛贝伊却注意到了他的转变。
他不再沉浸于她的面容之中,目光里也清明了许多。
“今天,是我的生日。”他道。
清冷的眸光中,闪动着几许落寞。
盛贝伊一愣,忙道:“生日快乐。”
她有些手足无措,“我不知道是您的生日,若您不嫌弃,我请您到我家吃饭好吗?”
盛贝伊有些慌『乱』,沈京曦去世,而沈京父母也在多年前因车祸双双身亡,沈家如今只剩下沈京南一人。他的生日,没有亲人。他只是孤身一人,落寞荒凉。
不知怎么的,盛贝伊忽然有种感同身受,见到沈京南的落寞,她不自觉想要给予他温暖。
沈京南定定地看向盛贝伊,在盛贝伊以为他又沉浸其中时,他方才开口道:
“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去哪里?
盛贝伊很想发问,可看到沈京南的悲切,她只是点了点头。
“可以。”
车子重新开启,渐渐驶离陆家大宅。随着车速的提升,盛贝伊很想问,他要带她去哪?可看到他阴郁的侧脸,几度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的生日,没有亲人。而她是与沈京曦长相相似的人。
他是想从她身上体会到亲人的关爱吧。
盛贝伊心想。
一路无话。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到了一处山脚下。四周全被绿茵覆盖,哪怕深秋也是满山长青。入口的位置有着烫金的大字:
艾山公墓。
下了车,沈京南从车里拿出鲜花和水果,顺手把花交给了盛贝伊。
盛贝伊接了个措手不及,好在接住了。
沿着蜿蜒的小路一路向上,在绿荫之下是青石墓碑,每一块墓碑下都埋葬着一个人。
下午阳光西行,天气有些阴沉,墓地里隔的老远才能看到人影,也都是匆匆离开,未有停留。
盛贝伊不觉朝沈京南身边靠了靠,环境使然,她总觉得后背『毛』『毛』的。
她有些后悔,怎么什么都不问清楚就和沈京南一起来了。她压根连墓地里葬着谁都不知道,来做什么?
沈京南一手提着水果,见到盛贝伊靠了过来只是瞥了她一眼,未曾说什么。
“这里。”
拐角处,沈京南叫住了盛贝伊,拉住她的手,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阴森的气氛笼罩在四周,盛贝伊只顾着靠近沈京南,对于他们握在一起的手倒未曾察觉到有什么不妥。
在一处修葺宽广的场地上,安放着两座墓碑。
前面的一座刻着先考、先妣的字样,后面一座稍小的墓碑上刻着沈女京曦的字样。
这是……
沈家父母和沈京曦的墓碑!
认知到这一点的盛贝伊,心忽然就静了下来。
她看着面前的墓碑,心中的恐惧渐渐远离,大概是有沈京南在身边的缘故,她也觉得安心。
“这是我父母和我姐姐,打个招呼吧。”
沈京南很自然地松开了握着盛贝伊的手,将带来的水果和鲜花摆在了墓碑前。
盛贝伊这才察觉到刚才沈京南一直握着她的手,她略有尴尬,却不能说什么。
抬头看到两处墓碑,严肃了心境,鞠躬道:
“伯父、伯母,沈姐姐,你们好,我是盛贝伊。”
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沈京曦,按照辈分她应该是她的长辈,可若是从沈京南这里论,又似乎是平辈。
不过女人都喜欢年轻一些,称作姐姐倒也相称。
“噗嗤。”
耳边传来一声讥笑,盛贝伊猛然抬头,莫名看向沈京南。
这里只有她和他两个人,刚才的笑是沈京南发出来的吧?
可眼前的沈京南依旧一本正经,根本看不出有讥笑过的痕迹。
可若不是沈京南……
“沈总,刚才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盛贝伊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墓地之中,时常有灵异事件发生,希望不要让她遇到。
沈京南抬起头,面『色』严肃。
“什么声音?”他一脸莫名,看起来不似伪装。
也是因为沈京南在盛贝伊心中的形象,让她毫不怀疑沈京南的说辞。
听到他的否认,盛贝伊吓得脸都白了。
“没,没事。”
她摇摇头,略有慌『乱』,心中不断安慰自己,一定是她听错了。对,听错了!
“噗嗤。”
又是一声讥笑,这回盛贝伊反应迅速,一个看向就是沈京南所在的位置。
这里总共就他们二人,即便沈京南矢口否认,可遇到问题不是她就是他。看向沈京南,是盛贝伊的本能反应。
这回,沈京南没来得及掩饰好,笑容挂在脸上的模样被盛贝伊抓了个现行。
“明明就是你在笑!”
盛贝伊气急,音量不觉增大。
明明就是沈京南在笑话她,他还说什么都没有听到。
被抓到的沈京南也不羞愧,还反问道:
“我有说不是我在笑吗?”
“哼!”
盛贝伊不想和他争论,扭过头不再看他。
忽而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里是墓地,而她则是陪着沈京南来的,一时间又有些无措。
沈京南脸上一直挂着浅笑,见到盛贝伊扭头的目光,嘴角又轻轻上扬了几分。
见到盛贝伊真生气了,他摆正姿态,将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正『色』道:
“既然叫了‘姐姐’,我就代姐姐认下你这个妹妹。”
他说得认真,更透着欢喜,原本清冷的声音也添了几分暖意。
盛贝伊转过身,看向沈京南,总觉得今日的沈京南与平日格外不同。亦或者是在沈京南面前,她忽然发现不苟言笑的沈京南原来也有着孩子气的一面。
“沈总……”盛贝伊欲言又止,她以为来到墓地的沈京南会伤感,会难过。可眼前的沈京南却十分欢乐,甚至有着平日里不可多见的笑容。
“怎么,不想认了?”
沈京南故意曲解盛贝伊的意思,目光里略带危险。
盛贝伊哪里有不想认的资格,她只是觉得今日的沈京南不可多见罢了。
她的目光落到不远处的墓碑上,上面只刻着沈京曦的名字,连张照片都没有。她还想一睹京都第一名媛的风采,瞧一瞧被夏天爱了一辈子的女人是什么模样,她和她是不是真的那么相似。
接触到“沈京曦”三个字,盛贝伊的心仿佛被电流触及,强烈的颤抖了一下。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幽幽开口道:
“我和她,真的很像吗?”
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个人与你长的极为相似,这种体验极为奇妙。
就好像天定的缘分将你们俩连接到了一起,你不自觉地想要知道有关他的一切。
沈京南眉头一皱,“你怎么知道?”
有关沈京曦的照片,早已被销毁一空,仅存的几张也只在他的保险柜里。
连夏允贞都记不得沈京曦长什么模样,盛贝伊又怎么知道她与沈京曦很像?
沈京南可以肯定,盛贝伊从未见过沈京曦。
不过稍稍思量,他就猜测到了。
“是陆家人告诉你的?”
当年的沈京曦是京都第一名媛,出席各种宴会,不胜枚举。
作为京都底蕴深厚的世家,沈京曦自然也与陆家交好,陆家还记得沈京曦的容貌,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盛贝伊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如今夏天已成了植物人,她也不想再给夏天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沈京南的目光亦投到了沈京曦的墓碑之上,他的面『色』阴沉了几分,片刻后才开口道:
“你们俩,模样不是很像。”
骗人。
盛贝伊在心底偷偷腹诽。
夏天曾和她说过,她与沈京曦长相相似,当时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差点以为见到了沈京曦。
比起沈京南,盛贝伊更愿意相信夏天的话。
不过,沈京南接着道:
“你们相似在气场上。”
他把目光转向盛贝伊,认真的模样仿佛在看一件绝世珍品。
“你的举手投足,许多方面与她很像。”
看到了盛贝伊,沈京南就仿佛看到了沈京曦。
他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体会到安心的感觉,从盛贝伊身上,他得到了一些安心。
而这一切,全因沈京曦而起。
盛贝伊感到神奇,明明是从未见过面,甚至根本不知道对方存在的人,她们俩之间居然会有这样的相似的关联,只能说缘分使然。
“沈姐姐。”盛贝伊对着沈京曦的墓碑又喊了一声,微微浮现的笑容凝结在脸上。“能做你的妹妹,是我的荣幸。”
如果有可能,她真想与沈京曦促膝长谈。可这样的机会,永远也没可能会有。
沈京南从旁看着盛贝伊的侧脸,有些恍惚。
曾几何时,姐姐在他心中的地位比母亲还有深厚,随着父母的去世,姐姐又成了他唯一的亲人。
可最终,连姐姐也不复存在。
他只有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
别人只知作为沈家家主的他有多么强势,有多大的才能。
可只有他自己清楚,午夜梦回里有多少无法入眠的噩梦侵袭,有多么渴望家人的温暖。
大概是老天也觉得他太过可怜,派来了这样一位与姐姐相像的女人。
既然是老天的恩赐,他又怎么能轻易放手呢?
沈京南的眼中闪过一道流光,片刻后回归寻常。
……
从墓地回来,沈京南并没有把盛贝伊送回陆家,而是去了沈家的酒店。
“这里是……”
盛贝伊站在酒店外,略有迟疑。
华灯初上,她随着沈京南已经出来许久,陆司擎应已回家,她怎么能和别的男人一同初入酒店?
而沈京南却道:
“今天是我生日,能陪我吃顿饭吗?”
他还是用着寻常的语气,盛贝伊却从中听出了他强忍的伤感。
在墓地的时候,他虽有欢乐,可到底他的亲人无法再陪着他了。而今,若是连她也离开,那他的生日该多么悲伤啊。
于是盛贝伊顿了顿,就答应了。
“好。”
不过是一顿饭罢了,她想为沈京南做些事情,也算报答他曾经的帮助。
顶楼旋转餐厅内,早已清场。
随着沈京南和盛贝伊的步入,流淌的音乐随之响起。不远处的舞台边拿着小提琴的音乐家拨弄着琴弦,在他的旁边,有钢琴、长笛伴随。十几个人,组成了一个小小的演奏乐团。
潺潺溪流围绕在他们身边,灯光从水中浮现,展现出流光溢彩的光芒。
在侍者的引领下,盛贝伊和沈京南被带到了靠窗的位置,居高临下俯瞰京都,竟是别样夺目。
万家灯火开,彩『色』霓虹灯将城市装扮得五颜六『色』,分外惹眼。
沈京南绅士地为盛贝伊拉开座椅,举手投足,透着体贴。
“请。”
盛贝伊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坐在了他拉开的椅子上。
火红的玫瑰映入眼帘,满满一桌子的红,香气四溢,盛贝伊显『露』惊讶。
侍者却站过来询问:
“女士,可以帮您把鲜花撤下来吗?”
“哦,好。”
盛贝伊略有慌『乱』,她不知道眼前的鲜花从何而来,是沈京南准备的,还是餐厅特有的招待?
不过整个过程沈京南都没有说一句话,他的模样看起来很是淡然,盛贝伊也不好多问。
玫瑰撤下后,沈京南询问道:
“有什么忌口吗?”
盛贝伊摆摆手,“其他都还好,我不吃海鲜。”
宝宝如今还在母『乳』喂养,海鲜会刺激孩子的发育,齐羽交代,在喂养母『乳』阶段,盛贝伊最好不要吃海鲜,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沈京南瞥了盛贝伊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他点了好菜,侍者恭敬退下。
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幸好四周有音乐声,不至于让气氛尴尬。
“我去一下洗手间。”盛贝伊站起身,有些羞涩。
沈京南点点头。
离开座位的盛贝伊并没有去洗手间,而是来到了前台。
“您好,有什么可以帮您?”侍者礼貌问询。
“你好,请问这里有生日蛋糕吗?”
盛贝伊也是刚刚反应过来,今天是沈京南的生日,什么都可以没有,生日蛋糕一定要有的。
她路上也没反应过来,错过了机会。
侍者有些抱歉,“不好意思,女士。这里没有生日蛋糕。”
盛贝伊感到惋惜,刚要准备去外面买一个蛋糕回来,却听侍者接着道:
“不过饭后甜点是小型蛋糕,您是要给谁过生日吗?”
盛贝伊一听便来了精神,“能带我去看看吗?”
无论是什么样的蛋糕,有总比没有要好。
……
沈京南百无聊赖地坐在位置上,四周的音乐声并不能让他感到轻松。自从沈京曦去世之后,他少有给自己放松。
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公事上,很久没有给自己私人的时间,像这样放松的场合,待久了会让他浑身不自在。
盛贝伊去了许久还没回来,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沈京南本不想理会,无意中看到了来电显示:
陆司擎。
他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宝贝,你在哪里?”
陆司擎的声音从话筒内传了出来,沈京南并不做声,默默看着手机,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咦,音乐声,你在听音乐会吗?”
得不到回应的陆司擎只能胡『乱』猜测,然而音乐声却戛然而止,显『露』出诡异的平静。
陆司擎这回不淡定了。
“宝贝,你在吗?说话。”
他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妥,盛贝伊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说话。
沈京南一直盯着手机,不发一言。在他的示意下,音乐家们已经有序离开,就连侍者都离得远远的。空旷的大厅内,陆司擎的声音格外清晰。
“宝贝,你在哪,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陆司擎已开始胡思『乱』想,语气也焦急了起来。可他面对的不是别人,而是沈京南。
沈京南悠哉悠哉,全然不在意话筒内陆司擎的急切。他拿起水杯,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看起来惬意极了。
“宝贝,宝贝……”
话筒内的陆司擎还在不断叫嚷着,沈京南大概是听了烦躁,不由皱眉。
他的目光瞥见盛贝伊的声音,面对叫嚷不休的陆司擎,开口道:
“沈家酒店。”
担心盛贝伊遇到危险的陆司擎,冷不丁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顿时愣住。
反应过来,则是更为强烈的爆发。
“你是谁,宝贝在哪里,让宝贝接电话,你……嘟嘟嘟嘟……”
陆司擎还没把话说完,沈京南就挂断了电话。
盛贝伊走了过来,还没意识到什么,沈京南已经开口:
“刚才陆总打电话过来,我告诉他,你在这里。”
“哦,谢谢。”
盛贝伊猛然想到时间,拿过时间看了眼时间竟已过八点。
这个时候宝宝也应该要喂『奶』了,她得赶紧回家。
盛贝伊还没说话,沈京南便道:
“陆总一会儿就到,你可以等他一起回去。”
“嗯?”
盛贝伊因他的话而有些怀疑,不过看到沈京南信誓旦旦的模样,还是忍不住相信。
被念叨着的陆司擎,不消半刻钟就冲到了酒店,他快步来到盛贝伊面前,喘着粗气,看起来一口气都没有停顿。
“你……”
盛贝伊正在切着牛排,见到陆司擎的忽然出现还有些吃惊。
她还不待开口,陆司擎已经发问。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他目光不善地盯着沈京南,面『露』愤怒。
想来也是,他顾念着盛贝伊在家招待总编和孟瑶,提前回到家中。哪想到,家里空无一人。更可气的是,拨打妻子的电话,接电话的却是一个男人。
来到这里之后陆司擎才发现,接电话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沈京南。
盛贝伊怎么会认识沈京南,而沈京南又怎么会坐在这里?
盛贝伊看了下眼前的情景,急于解释,沈京南却抢先开口道:
“宝贝陪我吃饭。”
此言一出,别说陆司擎生气,盛贝伊也显『露』出吃惊模样。
“你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盛贝伊急忙安抚陆司擎,生怕他误会。
陆司擎却并不想听她的解释,反而将她拉到自己身后,目光直指沈京南。
“沈总,我知道你曾经帮过我老婆,今后有什么事请找我,我会代她偿还你的帮助。”
他端起盛贝伊面前的水杯,冲沈京南高举,紧接着一饮而尽。
在陆司擎的注视下,沈京南也端起水杯,轻抿了一口。
“告辞。”陆司擎再不理会沈京南,拉着盛贝伊离开了酒店。
沈京南望着二人的背影,慢慢放下水杯。
“沈总。”侍者端着蛋糕出现,十分小心。
沈京南的目光被蛋糕所吸引,不大的蛋糕上放着几颗樱桃,而上面小小的“生日快乐”四个字,直冲沈京南心头。
自从姐姐去世之后,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生日了。大家知道他不过生日,更没有人会送他生日蛋糕,而今……
“蛋糕上的字是盛小姐写的,她说想要给您一个惊喜。”侍者将盛贝伊交代的话说出,见到沈京南未有指示,小心地将蛋糕放到桌上。
沈京南摆摆手,示意侍者退下。
诺大的餐厅里,只有他一人。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居高临下俯瞰整座城市。不自觉的,他开始寻找盛贝伊的身影。
……
盛贝伊被陆司擎一路拉出了酒店,到了酒店外面,陆司擎才松开了盛贝伊被他禁锢的手腕。
“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盛贝伊知道陆司擎生气了,然而她必须解释清楚,以防止陆司擎产生误会,造成更加的怒火。
“回家再说。”陆司擎从泊车小弟手中接过钥匙,主动替盛贝伊打开副驾驶的门。
在他的强硬态度下,盛贝伊也只能先坐上了车。
车上。
陆司擎瞥了盛贝伊一眼,盛贝伊很是不安,不等回家,已经迫不及待做出解释。
“送走总编和孟瑶后,我见他在家门口逗留就问了几句,才知道今天是沈总的生日。他说让我陪他一起吃饭,我想既然是他的生日,那就陪他……”
盛贝伊说着说着已经说不下去了,她知道自己犯了错误。
“我知道。”陆司擎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盛贝伊则感到吃惊,在她的惊讶目光中,陆司擎看着她的眼睛道:
“我相信你。”
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而信任在感情中所占的比重非常大。
盛贝伊可以从陆司擎的态度中,觉察出八卦杂志的假相,陆司擎又怎么会看不清盛贝伊的心思呢?
别说他们现在还有了孩子,即便是没有孩子,盛贝伊也不会对沈京南有什么想法。
这点,陆司擎还是非常自信的。
只是,盛贝伊对沈京南没有想法,不代表沈京南对她没有想法。
陆司擎暂且没有纠结这个问题,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和盛贝伊讲。
“今天,我去见了方菲,她在得知你流产后,说有些话要对你讲。”
方菲虽然已经伏法,法院判决以故意伤人罪判处她三年有期徒刑。原本她判不了这么长时间,随着商场监控的无故失踪,当时并没有证据表明她有故意伤人行为。
然而,在夏允贞去探视过她后,一直咬住不松口的方菲忽然『自杀』不说,还在被救回后直接承认了她的故意而为。
这点,陆司擎看不透。而商场的监控无法恢复,更让他没有办法寻找真相。
如今方菲居然主动要见盛贝伊,这让陆司擎看到了一丝希望。
……
监狱。
盛贝伊是第一次来这里,刚刚进门就感觉到巨大的压抑。
高墙之内,似与现实隔成了两个世界。
方菲在她的注视下走了进来,一窗之隔,她们已天涯海角。
见到盛贝伊的方菲有些激动,她快步来到铁窗前,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盛贝伊。
“你……身体还好吗?”她迟疑开口,语气中有着浓浓的担忧。
盛贝伊同样看着她,曾经光鲜靓丽的方菲,如今神『色』黯然,一脸苦楚。在盛贝伊心中,方菲从来都是打扮得体的,这般的颓然,她从未想过会在方菲身上出现。
“我还好,你呢?”盛贝伊心中有无限感慨,曾经的方菲有多么光鲜,如今的方菲就有多么清苦。
“我也还好。”方菲点点头,双手离开铁窗,颇有些手足无措地坐了下来。
她略带小心地看向盛贝伊一旁的陆司擎,不过片刻便将目光移开,低着头,又是羞愧又是狼狈。
盛贝伊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对陆司擎道:
“你先出去吧,我们单独聊聊。”
曾经的方菲是陆司擎的女朋友,纵然他们已经分手,可作为前任男男女女,总希望将自己最美好的样子留存在对方心中。
陆司擎迟疑了片刻,终是走了出去。
陆司擎离开后,方菲明显比刚才活跃了许多。她重新抬起头,看向盛贝伊的目光里带着一抹担忧。
“听说,你的孩子没了?”
若是别人说出这句话,盛贝伊铁定认为他不怀好意,甚至是幸灾乐祸。
而这话是从方菲嘴中说出,盛贝伊倒也还好。
“嗯。”为了配合陆司擎的计划,盛贝伊不得不做出隐瞒。
下一刻,方菲已是心有戚戚,双手握在铁栏上,竭力忍耐的内心在这一刻爆发。
“为,为什么?”
她很是不安,喃喃自语,却又是迫不及待看向盛贝伊,希望得到一个准确回答。
盛贝伊不知道她从哪里听说了这件事,但方菲的反应却是极为独特的。
“是因为,因为我推了你那下吗?”未等盛贝伊开口,方菲已小心做出猜测。
她有想过自己的推搡会让盛贝伊流产,可孩子明明已经生下来了,却还是……
“是。”盛贝伊给出了肯定回答。
她没有办法为了让方菲心里好受些,就将自己的孩子置于危险的境地。
无论方菲有罪也好,无罪也罢,她终是让她经受了一次不必要的伤害。
方菲的双手瞬间脱离了栏杆,浑身颓废,看起来很是无力。
这样的方菲,让盛贝伊有些心疼,曾经的过往,她们是真心对待对方的。在经受盛母打击的那些时光,是方菲的存在给她的生活注入了一抹阳光。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之间变得越来越生分,越来越远。
如今,更发生了这种难以挽回的恶果。
“对不起。”方菲低着头,一抹热泪从她的脸颊滑落。
这一声道歉,她不知道隐忍了多久,如今说出,内心非但没有稍稍安然,却更加痛苦。
曾经的岁月,她也是真心对待盛贝伊的。
可如今,她们再也回不去了。
“对不起,对不起。”方菲捂着脸颊,痛哭不止。
来到警局,她只有害怕,没有哭泣。方家倒台,她只是不安,却没有哭泣。被关进监狱,她只有惶恐,更没有哭泣。
可是如今,泪水喷涌而来,仿佛曾经经历的事情全数涌来,眼泪如何也止不住。
见到方菲这般痛哭,盛贝伊的内心又何尝好受。
曾经的一幕幕涌上心头,可她们再也回不去了……
过了许久,方菲终于停止了哭泣,她继续抽噎着,但比刚才的痛哭要好很多。盛贝伊从一开始的难受,到现在的心情倒也还好。
对于方菲,用不着她来同情。
若不是方菲,她的孩子不必经历那些磨难。想到孩子小小的人上『插』满了各种仪器试管,盛贝伊的心就无比心疼。
方菲可怜,那她的孩子就不可怜的吗?
也幸好是孩子命大,没有走向那最惨烈的一步,然而这不代表方菲的罪责就少了许久。
“你叫我来是为了看你哭的吗?”想通这些的盛贝伊再不想面对方菲,她能够坐在这里,心平气和地来看方菲已经给足了她的面子,若是方菲还想求情或者异想天开想要出去,那就太天真了。
“不是,不是,是我有话要对你讲。”
见到盛贝伊已没有耐心,方菲急忙解释,她生怕盛贝伊离开,可到了嘴边的话却又显迟疑。
盛贝伊再无耐心,转身就要离开。
方菲再无法迟疑半分,脱口而出道:
“不是我把你推倒的。”
她的话欲言又止,但已经引起了盛贝伊的兴趣。
“你说什么?”
盛贝伊转过身,重新看向方菲。
一身囚服的她,看起来狼狈不堪,原本柔顺的长发被一头短发所取代,看不出什么保养,也只是能看罢了。
精致的妆容不复存在,唯有一脸清苦模样。
谁又能想到,曾经的方家大小姐,不过一瞬之间沦为阶下囚,就连方家都未能幸免于难。
察觉到盛贝伊眼中的怜悯,方菲的内心是生气的。
什么时候,她也用得着盛贝伊来可怜?
可是现在,她却希望盛贝伊能够再可怜她一点。在监狱里,她已经待够了,在这里的每一天对她而言都是煎熬,是折磨。
为了能够出去,她只能拿这件事做交换。
“不是我把你推倒的,那只是意外。”方菲重复着自己刚才的话,她怕盛贝伊不相信,又道:
“不信你去看监控,你的摔倒绝对不是因我而起。”
盛贝伊神『色』复杂地看着方菲,她不知道方菲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正是因为监控的消失,才让这件事变得复杂。
而今方菲再次提及监控,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说不是,那是谁?”盛贝伊没有理会监控的问题,她只是想从方菲口中得知真相。
监控没了没关系,听方菲的意思,她知道内幕。
“是……”下一刻,方菲便要脱口而出,却在开口之际猛然顿住。
她略有迟疑地看向盛贝伊,讨好道:
“我告诉你,她是谁,你能放我离开这里吗?”
若是可以,她一定离盛贝伊远远的,再也不出现在她面前。
果然……
盛贝伊了然。
大概是从小出身于商人世家的关系,方菲从来就不是个能吃亏的『性』子,而今拿这件事讨价还价,也在情理之中。
“你是帮凶?”盛贝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