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奶,福生醒了,小叔小婶,你们快去看呀!”
一道小孩的惊呼声打破了一片宁静的劳作场面。
此刻夏日炎炎,太阳高悬,炽热的光芒毫无保留地洒向大地。
乡下的田野里,一片繁忙而又充满生机的劳作景象。
男人们头戴草帽,赤裸着被太阳晒得黝黑发亮的脊背,汗水顺着脊梁沟不断地流淌。
他们手持锄头,有力地挥舞着,一下又一下,锄去杂草,让土地变得松软肥沃。
每一次锄头落下,都带着他们对丰收的期待和对生活的执着。
女人们则围坐在田边,熟练地分拣着刚刚采摘下来的蔬菜和瓜果。
她们的双手灵巧而迅速,边干活边唠着家常,笑声和话语声在田间飘荡。
田间的孩子们也没闲着,他们奔跑着为大人们递水送饭,小小的身影在田埂间穿梭,充满了活力与朝气。
远处,老牛拉着犁,缓慢而坚定地前行,身后翻起一道道新鲜的泥土。
赶牛的老农嘴里吆喝着,手中的鞭子在空中甩出清脆的声响。
唯独老林一家愁眉苦脸,正在拿着锄头不断的挖地。
前几天,自家小孙儿,跟着村里的几个小娃娃在田里面打泥巴仗。
结果,别家的孩子都没事,就自家小孙子被挨了一泥巴,就倒在地上,不动弹了。
好不容易被自家大孙子,和侄孙子发现,等送到卫生所的时候,卫生员检查过一番。
说是没什么大碍,回家躺躺就行了,让他们回去给孩子喂点糖水精神精神。
眼看自家那小孙儿还是没醒,这年头可不兴什么住院,和留院观察。
一开始他们还觉得这孩子是故意装病,就是跟他们爹娘一样,想要喝糖水。
哪里知道这孩子都在家里面躺一天了,还没醒来。
这可把林卫国和刘小英小两口给急坏了,本来就这一个独苗苗,整天就在家里面哭天抢地。
非要他们两个当爷奶的拿出钱来,给他们带着儿子去大医院看病。
“爹娘,我儿子要是没了,以后我们可怎么活呀?”
听到这一对小冤家在那边哭的嗷嗷叫,林老头和妻子王桂香额头的太阳穴都是痛的。
这两口子简直就是臭味相投,懒到一家去了。
再也没有比这两口子更合拍的,每天不是偷懒耍滑,就是馋嘴偷吃。
人家家家户户都是满工分,就这两口子每天出个门一人五个工分不能再多了。
他们这一大家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祖宗不保佑,竟然摊上了这么两个懒货。
整个胜利村谁不知道老林一家子 ,老二家的就是一窝又馋又懒的懒蛋。
整个村子的乡亲们谁都不想跟这两个出了名的懒汉分为一对。
这会王桂香听着底下的哭喊声,实在是被气的不轻。
人家卫生员都说了,孩子没什么大事,在家里面躺一躺就会醒来。
再说了,他这么大一缸的糖水喂了下去,还去卫生所花了三毛钱看病。
王桂香别提有多肉疼。
这两货找着机会就开始要钱,真当这么一点钱是大风刮来的。
都生了孩子,当了爹娘的人,整天都还想着要个1分2毛钱去供销社买糖买汽水。
自家小孙子跟了他们这两个懒汉爹娘真是命苦。
“老二家的,你们别想着躲懒,上午三个公分都没拿到,下午的这两个公分你们还想要糊弄。
再这样下去,我跟你们爹就把你们分出去,免得你们拖累人家老大一家子。”
听到他娘,这种分家的话都说出来,林卫国和张小英瞬间就收了声。
这会林卫国是真的伤心了,有一大家子在前面顶着,他们夫妻两人还能够偷点懒。
每次吃肉的时候,那速度可不是一般的快,又自私又懒惰,说的就是他们两人。
这会一听到他娘拿分家威胁他们,两个人再也不敢再哭嚎一句。
不过两个人伤心也不是作假,毕竟他们就这一个孩子。
两个人,去偷鸡蛋,都不会忘记给自家儿子留个蛋黄。
所以看到自家儿子这会还不醒,林卫国的确是想再带着儿子去卫生所看看。
跟他娘要个一块钱,到时候看病花个三毛,五毛,到时候剩下的钱他们小两口又可以去买点糖甜甜嘴巴。
“娘,你可千万别说这种气话,你和爹都还在,我跟大哥是不会说分家的。咱们永远都当一家人。”
林卫国的话音一落,张小英也在一旁搭腔。
“对呀,爹娘,待会我们就跟着你们一块去上工,绝对不偷懒,爹娘你们可再不要说这种气话。”
看着两人讨乖卖巧的模样,王丁香就气不打一处来。
再看看老实憨厚的大儿子,跟小儿子那眼睛咕噜噜转的模样,真是两个极端。
同样都是老林家的跟,怎么生出来的儿子就这么不一样。
一个老实巴交,一个为了偷懒,一肚子坏水。
这老二从小就把老大玩的跟个傻子一样。
从小到大就不知道吃了多少亏,人家都说当娘的偏心小儿子一些。
他们一开始的确也是处处都偏心小儿子,可他们人心都是肉长着看着老大受了这么多委屈吃了这么多亏。
再加上老二结婚之后,他们自觉是已经完成了任务。
再加上人家老大一家子都是本分人,从来没有偷过懒,做事也是勤勤恳恳。
跟老二一家子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老二家的就知道吸他大哥家的血,林老头更是拿着扁担抽都抽不好他这个小儿子。
这家伙压根就不长记性,抽着扁担要打他跑的那叫一个快。
本以为这两人有了孩子就会懂得当爹娘的责任,会好好经营这个家。
哪里知道,压根就没有一点为人爹娘,为人父母的模样。
有时候更是连小孩子的吃的都抢,这么大个人一点脸都不要。
总之这一家子的操作让大家都是连连摇头。
就比如这会儿,林建军过来报信,本来就在那边磨洋工的夫妻俩。
瞬间就把手里的镰刀一丢,脸上一副焦急的表情。
跟他们的组的计分员请假,非要回去看儿子,对方谁不知道这两口子是个什么德性?
不过这种事情不给对方请假那也真是说不过去。
大伙全部抬头看着夫妻俩跑得一个比一个快。
感觉在这片土地多待一秒钟,都会被晒死。
明明刚才还一副太阳大没力气,干活半死不活的样子。
这回跑回家的背影倒是如此生龙活虎,老林头和王桂香有心想说点什么?
想了想还是算了,说和骂有用的话,早就不是这样子。
林福生睁开眼睛,喝了一口自家堂姐给他倒的糖水。
脑子还是有些恶心想吐,晕乎乎的,该不会被那一泥巴砸懵了。或者砸出了脑震荡。
不过这些难受一点都比不过他心里的难受。
谁叫他一睁开眼,还是那简陋的环境,房屋的墙体是用土坯垒砌而成,那土坯的颜色和土地相近,仿佛是从大地中生长出来的一部分。
有些地方的土坯因为岁月和风雨的侵蚀,出现了一些细小的裂缝和剥落的痕迹。
墙面用石灰简单地刷过,经过时间的摩挲已经变得斑驳,有的地方还能看到里面土坯的颜色,上面隐隐有着孩子们用木棍画出的简易图案和一些歪歪扭扭的字。
屋顶是由黑灰色的瓦片整齐排列铺就的,偶尔有几处瓦片缺失,用一块破旧的油毡布或者一片薄木板盖着。
房檐下挂着几串已经被风干的红辣椒和几缕大蒜辫子,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房子有一个不大的木头门,门是那种陈旧的深褐色,
上面有着几道细细的木纹,门的边缘有些破损,开关门的时候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门上有一个铁制的门环,早已生锈,却依然坚守着自己叩门的使命。
整个家里最贵重的玩意就是他身上盖着的这一床棉被。
上面大大小小的补丁,摸了摸里面的棉花,还有些发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