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触及到莫祯燚的伤痛，她原本绯红的脸颊瞬间变得苍白，颓然地坐回凳子里。
“我一直以为这是你掩人耳目，让自己避开兄弟相争的手段，没想到却是真的。那你如今的身体……”
看来自己的病还另有文章，母亲根本就不知情，夜澜沧的眉头紧锁着。
“母亲放心，多亏遇到王妃，我的身体已经无碍，否则也不可能到边境参与对决冥锡大军的战事。”
“要不，让齐老过来给你看看？”
莫祯燚还真是不放心，村长赶紧安排人去请了齐老。
“太医说，我的毒是自娘胎里带出来的，根本就没有治愈的可能性。父皇安排王太医一直照顾我，幸而后来遇到鸢儿，她并没有因为瞧看我发病时的样子嫌弃我，反而给我喂了她的血，后来太医说，她的血有抑制我体内毒性的效果，父皇就安排了鸢儿在我身边。”
忆及往事，夜澜沧脸上有短暂的抽痛，握着身边女人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楚瑾虞眉梢微蹙，感受到来自男人体内的隐忍，像看见他不受控制地倒在自己面前一样。
从出征以来，他们都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如今不得不提及，那种如蛆附骨的疼痛，还是能给他带来不小的影响。
莫祯燚捕捉到他话语里关键信息，焦急地开口问:“是你父皇说，你的毒性来自娘胎？”
夜澜沧自知这话又挑起了母亲心里的仇恨，可是他没有掩盖。
“太医说的，父皇没有追查。”
那就是认可了。
“你说的鸢儿是谁？是哪位姑娘？”
莫祯燚敏锐地捕捉到他话语中的词汇。
“鸢儿就是姨娘歆蕾夫人的女儿，我的表妹舒沫鸢。母亲不知道？”
交椅上挺直的身子瞬间失去了力量一般，跌落入椅子内，她低低地笑出声来，那笑声里透着冷意，脸上尽是嘲讽。
“我如了他们的愿，离开了京城，本以为他们会就此收手，哪料到，他们会拿襁褓中的你来作文章，连你都不放过！”
莫祯燚的眼底崩裂出浓烈的恨意，鬓角青筋尽显，雪白的贝齿咬得咯吱作响，攥紧的拳头里食指透着血液堵塞的红。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长吸了一口气，拳头舒展，指头上的血红已经恢复了白皙，眼底一片清明，像刚刚来过暴风雨的晴天。
“母亲，难道王爷的毒并不是他们说那样？你口中的他们又是谁？”
楚瑾虞问出了夜澜沧的疑惑。
她能看出来，莫祯燚的爆发和隐忍，都和夜澜沧息息相关。今天不把这个事情弄清楚，大家都睡不好觉。
“这事，容我从头和你们说吧！”
夜西泽22岁那年，与南奥、东越相邻的一个叫扎庆的附属小国，在南奥的撺掇下，频繁在东越边境活动、挑事。
刚刚被立为太子的夜西泽自请了圣旨来到边境平叛，扎庆的人马被夜西泽追赶进一个叫做鬼崇的密林里迷了路。那密林里面到处都是有毒的瘴气，夜西泽的人瘴气入体，失去了意识。
正巧被上山采药的莫祯璇所救，一直照顾着昏迷不醒的夜西泽。
莫祯璇不但长得貌美，还精通药理，和自己的姐姐莫祯燚一起并称临洲双绝。可是在上一代昭明教堂主拿着画像找到她们姐妹遴选圣女的时候，两人之间就发生了误会。
因姐妹二人长相相似，堂主首先遇到的人是莫祯璇，便把她当做了新一代圣女的不二人选。于是在圣女考验检测的那天，莫祯璇带了自己的姐姐一起来给自己加油打气。然而在通过一关关考验的时候，莫祯璇被无情地排除在外。
反倒是堂主看见她的姐姐莫祯燚的时候，更加惊叹她的长相，简直与自己手里的画像一模一样。可是莫祯燚却无心她们的圣女之位，当堂主邀请她参加考验的时候，她一再拒绝。
“姑娘可以试一下，不想成为我们的圣女也没有关系，就当我们交个朋友。”
那堂主并不想就此放弃莫祯燚，他可以完完全全地确定，莫祯燚就是他们要找的人，没错。
可是任凭堂主怎么劝说，莫祯燚都不为所动。
倒是一旁的莫祯璇心里紧张，她可不想放弃这样让自己大放异彩的时刻。
昭明教呀，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一派，听过各国的皇室都想拉拢他们成为自己的势力，却一直未能如愿。能成为他们的圣女，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听说是要看机缘巧合的。如今自己正碰上这样的好事，怎可让她如此轻易地错过。
于是她把莫祯燚叫到一旁，说服她参加那个圣女的考验，如果不通过，是她自己没有那份缘分；如果通过了考验，姐姐不想去的话，可以由她顶替她去做昭明教的圣女。
“姐姐，就当是帮帮我，求求你了。”
莫祯燚禁不住妹妹的软磨硬泡，再说她从小就宠爱自己的妹妹，什么事情都让着她，如今她有求于她，她哪有拒绝的道理。
在堂主的安排下，莫祯燚参加了那场圣女的考验，事实证明她就是昭明教圣女的不二人选。在最后一关通过的时候，堂主早就派人做好准备，她一通过，就直接被迫接受了圣女的封典的仪式。她根本就没有机会再和莫祯璇换回身份，把圣女的位子让给她。
莫祯璇心里对姐姐的愤恨就此埋下了种子，在她眼里，她姐姐就是一副虚假的清高模样，明明什么事情都做得比她好，却还要处处让着她。
本来这次遴选圣女，她是要她看着自己出风头，证明自己比她更出色的，却不想，这样机会被一再虚假推诿的姐姐再次夺了去，叫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那日她救了夜西泽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是从他的衣着打扮推断，此人一定不是普通凡人，长了一张人神共愤的俊脸，让她整颗心都遗落了。
每次为他擦脸、喂药，触碰他紧实白净的皮肤，都让她心跳加快，呼吸急促。
不想，夜西泽醒来的那天，睁眼看见的并不是莫祯璇，而是来找她道歉的姐姐莫祯燚。
夜西泽把莫祯燚当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看着如仙女下凡一般的美人，夜西泽的心深深地陷了进去。
即便后来知道自己搞错救命恩人，还是对她一往情深，特别是得知她就是各国皇室一直想要争夺的昭明教圣女的时候，那种志在必得的心性，把他推到了真正的救命恩人莫祯璇面前。
而莫祯璇，为了得到自己的爱情，更想破坏姐姐轻易得到的一切，他们俩做了一个不为人知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