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上面约莫第十层的地方传出女子的一声怒喝:“凭你也想阻拦我。”
随后便听到一个人被打飞,撞在石壁上的声音,接着就是水老怪的嗷嗷叫声,看来被打飞的是水老怪。
打飞水老怪的人,鹿夜和水清玄人认识,特别是水清玄,她对这声音太熟悉了。她虽然是挂名在自己父亲水五里门下的,但其实教导她最多的人,便是此时的来人——水族长。
很快,一道女子的身影便直接落在几人所在的洞室门口,迈着有富有节奏且沉稳的步伐走了进来。
“老师、水族长”,鹿夜和水清玄同时开口喊道。
水族长仔细看了看两人,确认两人都完好,才松了一口气。然后看木孤帆冷冷开口道:“幸好他们俩没事,要不然,我让暗渊阁十层以下的活物全部为他们陪葬。”
语气坚定而威严,鹿夜和水清玄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么强势,之前都感觉她像个慈爱的母亲一般。
“哎,你就是这么和你父亲说话的。在你母亲口中,我像是那么恶毒之人吗,会对孩子下手。”木孤影的语气带有怜爱和惋惜。
鹿夜和水清玄则是镇住了,他居然是水族长的父亲,今天接收的信息量有些忒大了吧。
“正常人都不会被囚在暗渊阁的。”水族长冷冷说道,显然对这个父亲很是不满。但鹿夜和水清玄听得出,不满归不满,口头上不认,但水族长还是有把对方当做自己父亲的。
“这两娃是你的弟子?”木孤影没有和水族长掰扯,而是转移了话题。
“这个女娃子,水清玄是。”水族长挡在了水清玄和鹿夜面前说道。
“原来如此,这么多年不见,你居然成为族长了,怪不得他们说水半生是前族长。”木孤影叹道:“光阴如流水啊,不知不觉就流逝了很多。”
木孤影的话,其实也有些触动到了水族长,她和木孤影,其实也不算是多大的怨念,顶多是有些隔阂。
父亲自小就离开了他,在暗渊阁一呆就是几十年,自从她记事起,两人见面的次数少得可怜,还没有两只手的手指头加在一起多。所以,水族长其实是母亲水半生一手带大的,并且在自己可以扛起一片天的时候,将族长职位传给了自己,而母亲则退居白水一族幕后,创立了深蛟,默默为白水一族付出着。
而眼前这位父亲,她只是从母亲和其它人的口中得知,生性怪癖且邪恶,对人体达到了痴迷的程度,经常拿尸体做研究。
有一次,他将一具尸体带回家研究,甚至藏在了石床之下,这一下彻底激怒了母亲,从此父亲也厌倦了世人对他的看法,厌倦了母亲的不理解。
母亲约战父亲,如果母亲输了,允许他将尸体带回家研究,如果父亲输了,就改掉喜欢研究尸体的邪恶兴趣,要不然就将他打入暗渊阁。
两夫妻,两个相爱之人,就这样站在了静心台两侧,以对手的身份相见,这是白水一族乃至青城历史上,静心台上的最强一战。
那一战的结果,父亲输了。
但是父亲已经对人体的研究痴迷了,让他放弃,就像每天让他别吃饭别呼吸一般。
暗渊阁洞口,母亲抱着还在襁褓中的自己,想逼迫父亲选择妻子和女儿。
父亲看着母亲和自己,流泪了,然后他跪了下去,向母亲磕了几个头,一转身跳下了暗渊阁。
母亲朝着洞口骂道:“木孤影,你是个无情无义的畜牲,从此只要我活着,你就不要踏出暗渊阁,我就当这个世上从来没有过你。”
在此后的四十多年中,母亲几乎不再她面前提起父亲,即使她问,母亲也会岔开话题。
只有大长老告诉了她事情的原委,并悄悄带她下暗渊阁见过几次父亲。其实她后来才知道,是母亲安排大长老这么做的。
“父亲,你当时为何做出那样的选择?”沉默了一会,水族长开口问道。
“我控制不了我自己,你们和人体的奥秘,就像是我的左右手,砍哪一只,我都会痛不欲生。”木孤帆说道。
“那为何你不选择我和母亲。”水族长虽然心内有很大情绪,但她毕竟已经见识过风风雨雨,表现依旧平静。
“我即使选择了你们,但还是会忍不住悄悄研究,我怕,我怕你受到影响,将来也会和我一样,走上这条路,这条路太苦了,苦在没人理解,我想你成为和你母亲一样的人,受族人爱戴,而不是唾弃。”四十多年了,木孤影终于说出了自己当初为何那样抉择的初心。
水族长点点头,她其实对于父亲的成见并不是很深,只是有些怨父亲无法陪自己长大,给自己一个完整的家。
更何况,今天也不是拉家常的日子,全城考核临近,鹿夜、水清玄及水清安三人被送至暗渊阁实战练习。
哪知刚到第一天傍晚,江寒就发现鹿夜和水清玄走丢了,而且是进入了暗渊阁深处。江寒不敢马虎,第一时间就通知了水族长,这才有了水族长亲自向木孤影要人的后续。
“这两个孩子,是白水一族的精英,未来的栋梁,他们不得受到任何伤害。”水族长转了话题说道。
“我知道,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怎么可能会让他们收到伤害。”木孤帆说道。
鹿夜和水清玄此时内心一阵鄙夷,都差点给水老怪吃掉了,特别是鹿夜,想起水老怪那邪恶的声音和恶心的舌头就害怕,被他舔过的后脖颈还凉飕飕的呢。
“幸好他们没有受到伤害,要不然我踏平你的暗渊阁。”水族长强势说道。
“你送他们来和溪东升练习实战?”木孤帆问道。
“没错,你以后不得影响他们练习。我先带他们上去。”水族长说完就准备带陆和水清玄离开。
“没想到你们竟然能利用上溪东升的异常点,将她打造成了最理想的练习实战之人。不过你如果想提升他们的实力,那何不让我试试。”木孤影急忙说道,生怕水族长会立马离开。
“你有什么办法?”水族长停下身子,没有回头,只是开口问道。
“这样,他们和溪东升的对战练习照常进行。结束后到我这里,以我的实力和手段,提升他们还不简单?”木孤影笑着说道。
水族长背对木孤帆,嘴角微微上扬。突然,木孤帆的身后,出现了另一个水族长,抬手一掌就向木孤帆劈去,这一掌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已经远远超出鹿夜和水清玄的认知,完全施展开来,甚至产生了隐隐的音爆。
然而木孤帆依旧笔直地坐着,似乎没有任何察觉一般,直到水族长的攻击接近,他才闪电般的伸出两只手指,精准地夹住了水族长的手掌。那样子就像喝口水,呼吸一口空气一样,轻松从容,甚至连呼吸和心跳都没有变化。
此时的鹿夜和水清玄,才发现自己身旁的水族长消失了,她的速度居然快到了两人察觉不到的程度。
下一刻,水族长回到原地道:“可以,等他们实战训练结束,你让水老怪接他们下来。”
水族长说完转头对鹿夜和水清玄说道:“你们放心在这里提升实力,如果受到什么委屈和不公,对我说,我饶不了这个老头。”
鹿夜和水清玄一脸黑线:你们这个级别的争斗,千万别拉上我们呀,就是被风波波及到,估计不死都残了。
“喂,你就这样对待父亲,背后下手,还有明目张胆的威胁?”木孤影不满地喊道。
水族长没有回答,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走出了洞室,向上一跃消失了。
到达暗渊阁第一层,江寒已经等候了好一会,连忙向水族长行礼。
“他们没事,以后每次跟溪东升练习完对战,会有人上来接他们两下去。暗渊阁的暗香供应会有所增加。”水族长说完,就从暗渊阁消失了。留下江寒一人在风中凌乱。
刚才对于木孤影的试探,令水族长非常震惊,她本以为父亲深在暗渊阁几十年,实力应该进步较小甚至倒退,但是试探下来,木孤影的实力竟然不比自己弱,甚至给她的感觉是木孤影比母亲更强。如果真是这样,那木孤影当年很大可能实力并不弱于母亲,输给母亲,也许只是因为他不想赢母亲。
洞室中,木孤影伸出的两指依旧在空中:“既然已经成了族长。”随即脸上露出了微笑,他最关心最在乎的人,长大成人了。
随后,木孤影看向鹿夜和水清玄,从现在起,他就要想方设法提升他们两人的实力,不能让女儿失望。
只有二十天时间,只能针对他们的一个点提升,想全面提升是不可能的了,鹿夜从他体内的白螟入手,至于水清玄,那就从他的白水指入手吧。
对于白水指,他很熟悉怎么提升。但是白螟他也是刚刚接触,还得看看鹿迟这个特殊的存在能帮到鹿夜多少。
木孤影看向鹿迟问道:“你想要接触他?”在之前,鹿迟就用他那蹩脚的语言表达过,他感应到自己的同类来到了暗渊阁,想要去见一下。
但是木孤影不愿离开暗渊阁的深层,又怕鹿迟这种存在到达上面出什么意外,所以没有答应。
现在鹿夜自己下来了,于是便问鹿迟。
鹿迟点点头:“是的。”幸好鹿迟掌握了一些基本的语言,能够稍微表达和听懂一些话了。
说完,鹿迟便朝鹿夜走去,对于别人来说,鹿迟只是一个半死的生命体,但是对于鹿夜来说,鹿迟有种特殊的意义。
鹿迟走到鹿夜面前坐下,示意鹿夜也和他一起坐下。然后便伸手握住了鹿夜的手。
一瞬间,两人一起进入了铭刻状态。只是不同的是,鹿夜是靠自己的意志进入了铭刻状态,而鹿迟是将自己的身体交给了白螟。
木孤影站起身,走到两人面前。
木孤影站起身的那一刻,水清玄疑惑了一下,她一开始见木孤影一直是坐着,甚至接水族长的攻击都没有动,还以为他不能走路呢,想到这,水清玄不禁哑然一笑。
木孤帆凑近鹿夜和鹿迟,知道两人进入了铭刻状态,自己什么也无法看出来的,只有等两人从铭刻状态中清醒,看看两人怎么说了。
“小女娃,使一下你的白水指给我看看。”见鹿夜和鹿迟这边暂时看不出来什么来,木孤影才把注意力转向了水清玄。
水清玄点头,水族长是她的老师,那么作为水族长父亲的木孤影,就更值得她尊重了,自然也是无比信赖的。于是立马就调整好自己最佳的状态,准备好全力使出白水指。
“把我当做一个木头人,朝我身上攻击。”木孤影在水清玄将要施展的时候说道。
水清玄稍微一迟疑,但随即想明白了,木孤影是想最大限度的了解她的白水指的火候。她曾经用白水指打中过水老怪,对方一点事都没有,而木孤影的实力明显远强于水老怪,更不会有事。
“木前辈,那得罪了。”说完,水清玄的白水指就朝木孤影攻了过去。
一指落在木孤影身上,水清玄立刻就感觉到了不同,打在水老怪身上,就如同打在一潭水中,而打在木孤帆身上,就如同打在了一个坚硬的老树上一般。反震之力,震得水清玄的手指有些疼痛。
一套打完,水清玄退后一步,朝木孤影盈盈一礼。
木孤影细细感受着水清玄的白水指,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令水清玄有些不解。
“你的天赋很高,但是白水指没有练对。”思索了一会,木孤帆说道。
“请木前辈明示!”水清玄有些疑惑,她练习白水指已经有七八年了,水族长说他对于白水指,有一种超越常人的理解。而水清玄也用白水指战胜过很多白水一族的天才,现在,木孤影居然说她的白水指没练对,水清玄是有些不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