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可知思贤井是谁所开?思贤井追思的又是哪位贤者?”
听见严少傅有问题,众人便纷纷议论起来。
赵奇光说:“思贤井是当年百姓在甘棠君带领下开挖,此井旁又种甘棠树,追思的应当是甘棠君。”
众人听闻此言,纷纷点头。尚疆思绪飘远。
甘棠仙不仅在自己的封地有自己的祠堂,在这里亦是家喻户晓。彼时甘棠君身体力行,领民开荒,的确做了许多实事善事。
尚疆出谋划策,鲁叔立法立规,奭姬道四处奔走,三贤之名传开,所以此井原先称三贤井。
只是三位言说天下贤者众众,百姓善者多多,故当时时思贤处处怀仁,改为思贤井。所以这思贤井思的其实是天下贤者悲悯众生之心。当然他们喝的苦丁茶,取的也是忆苦思甜之意。
不过,思贤井追思的是甘棠君,这说法尚疆也并不反驳,友人盛名,他甘之如饴。
钱昌敏问:“可有人持不同意见?”
见众人皆不答话,钱昌敏走至尚疆面前相问:“尚公子可有不同意见?”
尚疆起身回答:“甘棠君生前四处奔走,为民请命,民者思贤,贤者为民。国民如此,国士如此,国风如此,当真令人瞻仰。”
钱昌敏点头,朗声说道:“甘棠君乃贤者表率,我辈追思自然应该。但天下贤者又岂止跟甘棠仙一人?当年三贤尚太公姜君,旦太公叔君,奭太公甘棠君曾同饮苦丁茶,将三贤井改名思贤井,便是为让后世记住,世间贤者众,思贤者亦众,思贤为问心之举,思贤为从心之举。让我辈谨记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之理。今日喝苦丁茶,观思贤井,饮清明水,是共同警醒斯人虽已逝,贤仁永在心之意。”
他这一席话掷地有声,古茗居之人听闻此话,皆喊起‘彩’来。
尚疆亦点头赞道:“钱公子此言甚明。”
严少傅高喊:“今日第三场是五个问题,此井与哪处河水相连?此井井囗至井底有多深?今日何时阳光入井?何时阳光出井?井中有何宝贝?”
这五个问题一叠连问,倒也有趣。
有人问到:“五个问题,可以一个一个回答吗?”
“可以,谁先答对记谁头上,但每人只有一次的答题机会,请诸位谨慎作答。”钱昌敏回答。
赵奇光说:“此井与洛水相连。”
钱昌敏点头,又问:“赵公子可知此井多深?”
赵奇光走上前,问:“能实地测量吗?”
钱昌敏说:“未准备测量用品,不过诸位可就地取材。”
赵奇光以手丈量后,说道:“井深四十五丈,此井中并无宝贝,今日阳光午时入井,申时出井。”
钱昌敏已将答案记下。
严少傅又问:“谁有不同意见?”
傅郡丞偷偷问道:“大人,这金霖园乃皇家私苑,思贤井之井深不为人知,又不可当场测量,又有谁能确知井深几许?这问题问的甚是刁钻,您可有答案?”
尚疆摇摇头,其实他心中知晓问题答案。甘棠君曾与他吹嘘过井水清冽甘甜,挖了多少丈之类的话,当初可是说过数遍。三人常在此处饮茶议事,也自然清楚阳光大略何时入井,何时出井,但若他此时回答,确有作弊之嫌,虽然旁人不知,但他心中却不甚美妙。所以尚疆只是摇了摇头。
其实井深超过六、七十丈,井水方能如此甘冽。阳光午时入井,申时出井不假,赵奇光聪明,半猜半蒙也是对的。而他说井中并无宝贝,却是答错了。试想题中询问井中有何宝贝?他却说井中并无宝贝,多少是有些推翻了题意了。
但井中如有宝贝,又以何印证呢?传说?府志?还是纯粹靠瞎猜?当然,尚疆不用瞎猜,他明白当年藏在井中的,不过是他们三位当年的结拜石刻书罢了。这对尚疆、鲁叔、奭姬道三位来说,是挚爱宝贝,而于旁人而言,又算得上什么呢?
钱昌敏开口:“赵奇光答对三题,答错两题,还有谁能回答此井多深与井中有何宝贝两个问题?”
一时无人应答。
“大人,如果是您,可能测得井深?”傅廉问。
尚疆领着傅廉偷偷去了金霖园的另一处井水处,顺手折了个小树枝,随便放在了井口,然后指了指日光,眼睛顺着树枝顶部望向井沿:“你来瞧瞧。若知井径,用此方法便可知井口与井水面的埋深。”
接着,他又从路旁捡了块较大石头,扔下井去,八秒之后沉闷的回音传来:“以传出声音速度与到耳中的回音时间,便可大略推出井深。”尚疆说。
尚疆问:“您可知此思贤井建于何时?”
傅廉回答:“一千多年前的古老西周。”
尚疆点头:“一千两百五十年前,彼时的洛都自春以来便时雨不降,宿麦伤旱,如炎如焚。久雨未至,因此诸水水位降低。唯有开得深井,才能求得清水,所以井深八十五丈。正因为井深八十五丈,井水方如许甘甜。当然,园中这口井,虽没有恩贤井井深,但也不浅,八十一丈左右。”
“思贤井中可有宝贝?”傅郡丞抬起头望尚疆。
尚疆回答:“思贤井中如有宝贝,思贤之意荡然无存,大概你也不想有人千方百计去偷宝物吧?是非之地如何太平?名利场中又如何思贤?”
傅郡丞望了他一眼,眼中满是敬佩:“大人,您不是对洛都不熟吗?怎么我觉得您事事都如数家珍?”
“的确不熟,洛都变了模样,但这金霖园却还是有着往昔模样。”
往昔模样?傅郡丞一脸不解。
“书中模样。”尚疆解释道。
两个问题无人回答,雾公子也不着急,静待答案。
她环顾四周,见周围之人情态各异。
赵奇光与旁边男子安静的观书品茗,几位文士亦在低头思索刚才的问题。
尚疆与傅廉刚刚踱回品茗居小室,尚疆脸上有些疲态。
确实,尚疆心中挂念申绿赜的信笺,也暗等着烟布剑线索。他想着是否可以让傅廉留下,而他先回去临淄府衙?